陳小滿就問老李頭。

  老李頭哪兒好意思說，趕忙轉移話題：「家家日子都不好過。」

  陳小滿疑惑：「爹，你怎麼不回答我呀？」

  老李頭裝沒聽到，又對劉先生道：「路途長得很，劉先生都準備好了嗎？」

  「備了不少乾糧。」

  劉先生笑著瞥了眼好奇的小滿，搖搖頭：「老丈不容易啊。」

  老李頭自是知道劉先生的意思，重重嘆口氣：「我可太難了。」

  怕小滿鑽了說話的空子，他又趕忙問起劉先生的莊稼。

  兩人聊起種地，話就多了。

  陳小滿撅了嘴，不高興地盯著老李頭。

  「爹不願意告訴我們，我們就自己想唄。」

  李初元很無所謂。

  陳小滿欣喜地看向他：「你想到了嗎？」

  「為什麼成親的人要睡一張床？」

  李初元神秘兮兮問陳小滿。

  陳小滿懵懂：「為什麼？」

  劉書言也湊過去。

  老李頭和劉先生不自覺都緊張起來。

  「老天要來送孩子嘛，不能讓孩子認錯爹娘呀。」

  李初元覺得自己說得可對了，還用力地點了下頭。

  老李頭和劉先生長長鬆了口氣。

  陳小滿覺得不太對，可又說不清哪兒不對。

  她撓撓頭，看向綠老李頭：「是這樣嗎？」

  老李頭巴不得趕緊揭過話題呢。

  這會兒趕忙道：「就是這樣！」

  「看吧，我想的是對的。」

  李初元驕傲地將背挺得更直了。

  他果然很聰明。

  陳小滿很疑惑，心底嘀咕著：「爹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張半仙意味深長道。

  陳小滿撅起嘴。

  大人說話就喜歡讓人猜。

  劉書言卻問道：「老天怎麼知道睡在一塊兒的兩人要孩子呢？」

  李初元對他的問題很嫌棄：「成親擺酒席就是為了告訴老天爺，讓他送孩子來。」

  老李頭被口水嗆得連著咳了好幾聲。

  他別開眼，加快將牛車趕到城門外。

  今日進城的人很多，隊伍排得很長。

  陳小滿立刻忘了生孩子的事，拉著李初元的衣服：「好多人！」

  李初元也好奇地看過去。

  劉書言高興道：「肯定有熱鬧看！」

  他恨不能立馬下去玩，可一看到坐在旁邊的先生，他只得縮了脖子好好坐著。

  還好先生就要走了，他一會兒再出縣城玩。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是什麼熱鬧了。

  因為一個婆子模樣的人朝著牛車走過來找陳小滿了。

  「是小滿小娘子嗎？」

  陳小滿好奇地看著那婆子：「婆婆你怎麼認識我？」

  她沒見過這位婆婆呀。

  婆婆知道自己沒找錯人，就笑著往旁邊一指，道：「我家小姐請小娘子過去說說話。」

  陳小滿好奇地看過去，見到轎子旁邊跟著的丫鬟時，她認出來了，是張家的小姐。

  她很久沒見過張家小姐了，也想跟她說話，可她得送先生呢。

  一時間，小滿為難起來。

  李初元指著長長的隊伍道：「進城還得很久，你快些說完話回來唄。」

  劉先生笑道：「送到這兒也夠了，你想去就去吧。」

  陳小滿鬆了口氣。

  「咱又不認識什么小姐，萬一碰上拍花子了咋辦。」

  老李頭不答應。

  「就在牆下，哪兒來的拍花子。」

  老婆子笑道。

  「我家小滿生得好，肯定能賣大價錢，很多人打她主意。」

  老李頭一點不放心。

  老婆子：……您想得真多。

  「我們是張主簿家的，不會拐孩子。」

  老婆子勉強維持著笑臉：「真要是拍花子，也更想哄騙這兩男娃娃，他們能賣更高價。」

  老李頭對她很不滿。

  小滿可是福星！龍女轉世！比劉書言值錢多了！

  一旁的婆子見他還不答應，只得哀求道：「小姐派我的差事，要是辦不好，我沒法交代啊。」

  劉先生笑著道：「老丈送我來縣城已經夠遠，剩下的路就由我自行走吧。」

  「牛車總比兩條腿快，我還是再送先生一程吧。」

  老李頭客氣著。

  劉先生下了牛車，將行李背在身上，笑著對陳小滿道：「張小姐有請，你也不能拂了她的意。」

  陳小滿跑到劉先生跟前，已經長了些肉的小手塞進劉先生手心。

  劉先生張開手一看，是好幾個大錢。

  他樂了：「先生有錢。」

  哪兒還用得著她個小丫頭救濟？

  「娘說窮家富路，先生你多拿點錢很好的。」

  陳小滿奶聲奶氣道。

  她想多給些的，半仙爺爺不讓她給，說升米恩斗米仇。

  就算是先生，也不能露出自己的家底。

  陳小滿只給五個大錢，還覺得很不好意思呢。

  她就催著李初元：「初元哥哥，該你了。」

  李初元遞了一隻新毛筆過去，不舍道：「我新買的毫筆，送給先生。」

  說完，還怕先生不收，他又加了一句：「我沒用過。」

  兩人就齊齊看向劉書言。

  劉書言呆了：「你們沒告訴我要送禮物啊！」

  「先生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肯定要送禮物呀。」

  陳小滿很理所當然。

  李初元也點點頭，他覺得小滿說得對。

  劉書言小腦袋一片空白。

  他沒想到呀。

  劉先生嘴角止不住上揚：「書言不在家，便是想送禮物也有心無力。」

  被先生護著，劉書言更羞愧。

  他還吃先生喝先生的，竟沒想到要給先生送禮物。

  等回家，他定要奶奶多給先生錢！

  要比陳小滿和李初元的多十倍！不，一百倍！

  又說了會兒話，在老婆子的催促下，劉先生帶著劉書言走到隊伍後面排著。

  沒一會兒，身後又有幾個人了。

  劉先生再回頭，就見陳小滿和李初元站在後面看著他，還用力揮舞胳膊。

  劉先生心頭閃過一抹暖意。

  看來他也教導出了兩個好學生。

  人越發多了，漸漸便看不清劉先生，老李頭這才帶著小滿和初元到軟轎附近。

  張小姐已經等得有些煩了，撩起車簾沒好氣問陳小滿：「你怎麼才過來？」

  「我要送我先生離開呀。」

  張小姐一下被她勾起好奇心：「什麼先生？」

  「教我讀書識字的先生。」

  張小姐驚奇：「你家還讓你讀書？」

  陳小滿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讓我讀書？」

  她很聰明，先生教的她都聽得懂。

  張小姐很羨慕：「我爹說是女子會打理家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