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元看樂了。

  不過想到自己跟劉書言是朋友，不能嘲笑他，就提醒他道：「你奶奶有錢，你讓你奶奶給你買。」

  「嗝！」

  劉書言哭聲戛然而止。

  他一雙懵懂的眼睛裡含著大顆淚珠：「對哦，我家比你家還有錢呢。」

  這麼一想，他又高興起來。

  狠狠擦了把眼淚：「我要讓奶奶給我買個比陳小滿更好看的媳婦！」

  「好看的媳婦沒我聰明。」

  陳小滿驕傲道。

  「你怎麼知道？」劉書言很不服氣。

  陳小滿仰著小腦袋：「因為你沒我聰明。」

  劉書言看看李初元，又看看陳小滿。

  對哦，他已經夠聰明了，李初元和陳小滿比他還聰明，他去哪兒買比陳小滿還聰明的媳婦？

  劉書言嘴巴又扁起來了。

  李初元趕忙安慰他：「你不聰明，但是你能吃呀，肯定有能吃的媳婦。」

  他很胖了，也要找個胖媳婦嗎？

  劉書言再忍不住，又「哇」地哭出聲了。

  劉先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出聲解釋：「媳婦是娶進門的，不是買進門。」

  「我是被買來的呀。」

  陳小滿指指自己。

  劉先生按了按額頭「突突」跳的青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他往日雖然不怎麼跟村里人來往，可陳水生來折騰好幾回，青石村也沸騰了好幾回，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在心裡重重嘆口氣，他才道：「常人都想兒女好好過日子，除了災年，極少會賣兒女。」

  頓了下，他才道：「你親爹人不好，是你的不幸，可你能進老李家，又是你的福氣。」

  莊戶人家，捨不得送親生子女來讀書，可老李家能把小滿這個童養媳送來讀書，可見他家對陳小滿多好。

  陳小滿托著腮思索起來。

  李初元點點頭：「二嫂是娶進門的。」

  「大嫂呢？」

  「我沒瞧見。」

  「你不在家嗎？」

  「我還沒出生。」

  劉先生：「……」

  劉書言聽明白了。

  他可以長大了再娶媳婦。

  不用打光棍，他就很高興啦。

  眼見他們越聊越歪，劉先生趕忙將話題拉回來：「我老家不在這兒。」

  陳小滿立馬問道：「先生家在哪兒呀？」

  「滄州，在北方。」

  劉先生道。

  陳小滿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很好奇。

  不過李初元先問起來了：「離這兒遠嗎？」

  「遠，走路要一個多月。」

  劉先生才應完，劉書言立刻插嘴：「我老家也在滄州！」

  劉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劉書言還咧嘴笑：「我跟先生是同鄉呀。」

  「你們還同姓呢。」

  陳小滿道。

  劉先生「嗯」一聲：「我與劉書言是同族。」

  「哇！我沒見過先生！」

  劉書言驚了。

  劉先生不想在這事上多做解釋，對陳小滿和李初元叮囑道：「我回去後，你們不能懈怠，要完成我給你們的課業，小滿給我五篇文章，初元給我十五篇。」

  兩孩子被這課業驚住了。

  他們寫一篇都很難啊。

  劉先生道：「我要走幾個月，夠你們寫的。」

  李初元又鬆了口氣。

  先生布置課業了，肯定要回來的。

  陳小滿跟先生商量：「先生，我能不能寫少點呀？」

  「為何？」

  「我要賺錢呀。」

  劉先生有些頭疼：「你賺錢做什麼？」

  老李家日子過得挺好，也用不著她一個孩子去賺錢吧。

  「爹想賺錢買田地，我想買好多好多書。」

  「還有紙筆。」李初元補充。

  劉先生詫異地看向兩人。

  他在青石村好幾年了，教的孩子也有不少，卻從來沒想過主動買書。

  紙筆更是等著家人給錢，找他幫忙買。

  再看陳小滿時，劉先生眼神柔和，臉上帶著笑道：「不能。」

  陳小滿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重重嘆口氣：「我還想把家裡的書架都擺滿呢。」

  「我們早早把文章寫完，這樣就能騰出空閒去賺錢買書。」

  李初元提議，卻不知陳小滿多難受。

  「我才寫過一篇文章，還寫得不好，五篇怕寫不出來。」

  「沒關係，我教你。」

  李初元小聲安慰。

  陳小滿小小的鬆了口氣：「我們寫什麼呀？」

  「寫你們的所見所聞所想。」

  劉先生神情緩和地應道。

  陳小滿又徹底放鬆下來。

  等先生走了，她要干好多事，肯定有很多能寫的。

  劉先生將桌子上準備好的書分給兩人，陳小滿兩本，李初元五本。

  「這幾個月，你們要各自將手中的書背下來，年後我來檢查。每本書抄三遍，要整潔，不能有墨點。」

  他一走就是三個多月，正好讓他們提前將書全背了。

  等他再來時，可以直接講解其中含義。

  這樣一來，便不會耽擱他們的讀書進程。

  原本他還有別的作業，不過小滿要掙錢買書，他就只布置這些。

  快過年了，總歸要給他們一些空閒玩。

  兩人應了，李初元欣喜得應下，拉著陳小滿回了位子。

  劉書言將頭埋進書本里，生怕被先生看到也給他布置這麼多作業。

  可惜劉先生並沒有放過他。

  聽到自己的作業，劉書言又快哭了。

  「先生……我寫不完這麼多……」

  劉先生抬眸瞥他一眼：「你也要掙錢買書？」

  劉書言一喜，往李初元和陳小滿一指：「對，我要跟他們一起掙錢！」

  「嗯，除了這些作業，年前你再掙十個大錢。」劉先生頓了下，繼續道：「我會與你奶奶說，不會給你一個大錢。」

  劉書言垂頭喪氣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的作業一點沒少，還多了個賺錢的事。

  陳小滿不覺得十個大錢難賺，她一點都體會不到劉書言的痛苦。

  既然得知先生年後會來，她放下心，高高興興地念起書。

  等傍晚放學時，她卻被劉先生叫住。

  「你今兒還去劉老爺家嗎？」

  「不呀，我要回家掃地。」

  家裡的柴火都不夠燒了，她得掃木屑去。

  劉先生一頓，便問她：「劉少爺好了後，你複查過嗎？」

  陳小滿搖搖頭：「沒有。」

  還要複查嗎？

  「按理是要給病人複查，看看病人的恢復狀況。」

  張半仙幫著陳小滿解釋。

  陳小滿「呀」一聲：「半仙爺爺怎麼不讓我複查呢？」

  「我張半仙治過的人，還用得著複查？」

  張半仙傲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