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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氣氛很微妙,孫大海坐在地上,仿佛在等著什麼的跟張釗同有一搭沒一搭的糊弄著。張釗同心裡明鏡似的,知道你在等什麼,因為你等的也是我要等的。
孫大海,半躺在地上就是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問道:「釗同大兄弟,你說,你說想要啥!我給你想想辦法」
「這樣吧!之前的三條肋骨算在一起,再加兩條腿,我的五個大棚就徹徹底底的歸你了」張釗同說著,急忙起身,拉著炕頭的實木柜子甩向了半躺在地上的孫大海。張釗同的話音剛落,孫大海尋思,這張釗同只是說的玩笑話,剛要說話,那張箱子已經衝著自己砸過來了,真是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啊!那張實木箱子已經將孫大海的兩條腿砸斷了......
孫大海嗷的喊了出來,再一次如同殺豬一般嚎叫起來,剛才半躺在地上的孫大海,這下變成全躺著的了。腿部斷處正汩汩流出血來。
這時聽著嚎叫趕來的孫大海媳婦兒看著被柜子壓著雙腿的孫大海,瞬間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巴喊了起來。喊叫聲戛然而止,孫大海的媳婦兒因缺氧昏厥過去,倒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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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釗同看著孫大海,向前走了兩步,踩在壓著孫大海的柜子,暗暗用勁說:「這樣,這一年牢獄之災,還有我那五個大棚,現在全是你的了,咱倆兩清」
孫大海惡狠狠的看著張釗同,眼珠里充滿了血絲,並未做聲。
「但你記住,孫大海,你膽敢再欺負人,再斷就是雙臂,我張釗同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張釗同確信孫大海的雙腿已無治好的可能,這才抬起踩在柜子上的腳。
電光火石之間,門外閃過一個黑影,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夜空。張釗同身手敏捷,在門外黑影開槍之時,便已經發覺。挪開踩在柜子上的腳時,已經將牆上掛著的鐮刀甩了出去,鐮刀順著伸過來的手槍削了過去,槍響過後,手槍掉在了地上,而地上的手槍上還握著門外黑影的右手。張釗同等的人終於出現了,孫大海的姐夫,包首湖派出所的所長,惡霸孫大海的保護傘......
張釗同將握著自己右手的孫大海的姐夫拉進了屋子裡,和孫大海扔在了一起。抽出兩支煙,叼在嘴上,一巴掌扇在孫大海的頭上,說:「憋回去,吵的我煩死了」孫大海倒也是聽話,當即停了嚎叫,只剩下疼痛引起的呻吟聲。
「剛才那把鐮刀是可以直接划過你的喉嚨,要你的命的」張釗同說著,點燃叼在嘴裡的兩支煙,分給孫大海和孫大海的姐夫一人一隻,塞進嘴裡。接茬說道:「今天這局面是你們咎由自取,誰也別怪,怪你自己不知道收斂」話音未落,警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而來。張釗同用手拍了下孫大海姐夫的肩膀一下說:「不愧是個所長,來之前還知道報個警?走了」張釗同說著,站起身剛要走,說:「哎,那個大林子是你倆誰安排的?讓他嚇唬我?」
孫大海和他姐夫疼的額頭直掉汗珠子。
「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知道你占了我的地,半年前就知道了」張釗同又衝著包首湖派出所的所長說:「包括你今天回村里,我也知道,等的就是你倆,君子報仇,二十年太晚了,有仇不報非君子」,警報聲越來越近,張釗同算是看明白這蠻國的現實了,冷哼一聲道:「蠻國啊!已露亂象」說罷,拿起門口的鐮刀離去,消失在夜幕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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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見到大林子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反常,果不其然,這大林子也是我那五個大棚的覬覦者!不對,大林子肯定是被孫大海逼迫的,哎,算了,這大林子也沒少幫自己,這把鐮刀還是大林子的呢!一年前說還給他,到今天還沒還,站在大林子家門前的張釗同,看著手裡的鐮刀苦笑了下,隨手將鐮刀放在了門框邊上,轉身離開了。他不知道,這扇門後正站著大林子,手中握著一把菜刀......
警報聲停在了孫大海霸占的張釗同的大棚前,車上下來的人將孫大海的派出所所長兩人抬上車離開之後,其餘人牽著警犬在村里展開了搜索,引得村裡的狗此起彼伏的叫了一夜。
張釗同被追的上了後山,又繞出了後山。從夜晚跑到了天亮,包首湖的主幹道皆已經設了卡,所長都讓人削了右手,這要是不能將張釗同繩之以法,怎麼對得起所長,又怎麼保包首湖一境百姓的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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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張釗同走投無路之時,大小眼架著驢車路過,車上拉了一車的乾草,隨便掏了個洞,將張釗同塞了進去。躲過了設卡警察的堵截。
大小眼這個稱呼,是范德彪還在包首湖看守所時,張釗同第一個給叫出來的,這個諢名頗有一些強悍的感覺在裡面。沒想到如此強悍的名字背後竟站著一個瘦高個。范德彪也不討厭這個稱呼,他總是認為這就是自己做見義勇為的事的諷刺,他欣然接受,他要警鐘長鳴,時刻提醒自己,天塌了也在不管閒事。
躲過設卡的警察,張釗同和大小眼一同坐在車架前趕著毛驢往前走著。張釗同看著大小眼,實沒想到竟能碰上大小眼。
大小眼看著張釗同難以置信的眼神,笑了笑說:「師父,很巧是嗎?」張釗同攔著說:「兄弟兄弟,別師父師父的,看守所里就給你說過,咱倆差不了幾歲」
大小眼執拗的說:「你救過我,又教過我,達者為師,年不年齡的不影響」
「隨你吧!你怎麼這麼巧的在這出現了」張釗同問。
「巧?知道你昨天出來,這車乾草我三天前就準備好了,就知道你是這有仇必報的脾氣,我在後山等了你三天,還好,沒耽誤事」
張釗同哈哈笑著,說:「哎多虧了有你,我這正愁著怎麼脫身呢,你就出現了,你天兵天將啊?」大小眼也哈哈一笑。
「哎,你不是不見義勇為,不多管閒事了嗎?」張釗同專挑大小眼的痛處問:「咋的?說話不算話啊?哈哈哈」
張釗同繼續問道:「說說吧,你之前怎麼個見義勇為進的看守所啊!」
大小眼一抖韁繩,將驢車帶下了鄉村道,說:「唉,說來可笑,不提了吧?」
「說說,說說」張釗同不依不饒的問道。
「當時啊......」大小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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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眼說:他自己也是閒的,那天路過鎮上的大集,見一女的坐在道邊嚎啕大哭,尋思怎麼回事,上前問問吧,一打聽才知道是兩口子打架。你說咱是大老爺們兒,能跟女的動手不?這女的受欺負了,讓咱知道了,你說咱得管不。唉,別人都不管,就顯著我了。
這一管不得了,她男的得誰跟誰干,逮著我就不撒手了,非說我跟她媳婦兒有貓膩兒,這一來二去我就跟她男人打了一架,我就把她男人門牙給捶下來了,這不就被包首湖派出所的警察給逮起來了,好傢夥,這會兒他兩口子一條心,說人兩口子鬧著玩呢!也不知道誰的褲襠開了,蹦出個我來,還沒等我理論,我不就被扔進這看守所了嘛!後面的事你就知道了啊!
這不我在裡面蹲了半年之後出來,我去找她理論,她男人不在,她還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什麼,她男人打她那是他兩口的事,但是我不能揍她男人,唉,我就弄不明白了,問她:你男人打你不?她說打,我再問她,我打你不,他說不打,我說他打人沒事,我見義勇為要進看守所,這事怎麼說?她說我是好人,但是不懂法!我靠,法,她給我講法!
大小眼的講的繪聲繪色的,像是那舞台上說單口相聲的,張釗同沒覺著大小眼講的有多幽默,就是這烏龍事件不得不讓張釗同捧腹大笑,聽完之後,張釗同下意識的跟了句:「去你的吧!」倆人被互相鬥的哈哈大笑。
張釗同認為這包首湖是沒法再待著了,孫大海他們姐夫小舅子的,一條胳膊一雙腿,這事在哪都過不去吧?不是怕事,殺人不過頭點地,他怕再在包首湖待,指不定哪天非得鬧出人命官司不可。所以他在風聲稍微輕一點之後,悄麼聲息的奔著四十里城,投靠秦縱、夏禍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