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小暖依舊是平日的出門時間，只是沒想到剛打開門的時候，02號的房門也打開。
「顧老師早。」
陸一沉笑了一下，他的打扮依舊清爽乾淨，一身淺色系，略微蓬鬆的黑髮微微翹起，更顯得年輕肆意。
「早。」
顧小暖點頭，不多話的直接往電梯間走，陸一沉背著書包跟在後面，也進了電梯。
「顧老師，昨天我給你發的簡訊，有沒有打擾到你休息？」
顧小暖一愣，她自沙發上醒過來之後，一夜沒睡，整個人處於放空狀態，根本不知道他還發了信息過來。
「我睡得早，沒看見。」顧小暖咳嗽了一聲，「你有什麼要緊事嗎？」
陸一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昨天收拾完，看了一會借閱的那本書，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你說說看。」
一路之上，從電梯到走出小區，再到地鐵之內，陸一沉說得興致勃勃，顧小暖認真傾聽，偶爾也討論幾句。
直到走到學校門口，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我在說，顧老師反倒是成為聽眾了。」
「你對歷史的看法和見解有自己的特點，這很好。」顧小暖低低開口，「歷史都是死的，人的思想卻是活的。」
「顧老師這是在誇我麼，我很開心。」陸一沉揚起笑容，「我感覺和顧老師有一種忘年交的感覺，雖然年紀差很多，但和你並沒有隔閡。」
顧小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第一節課，不要遲到。」
「好的，我這就去。」陸一沉剛要走，笑著開口，「顧老師，中午我會在籃球場打籃球，你過來看嗎？」
顧小暖一愣，打籃球……這也是陸一沉不會的事。
「不了，我嫌太吵了。」顧小暖低低開口，「記得保護好古籍，翻閱的時候要小心。」
「我會小心的，顧老師再見。」
陸一沉揮揮手，笑著轉身走了，顧小暖看著他朝氣蓬勃的背影，默默轉過身。
相似的，也唯有臉和身體而已。
直到現在，顧小暖都理不清自己對陸一沉的感情算什麼，是人類所謂的愛麼？
但對於他的死，也沒有那麼撕心裂肺，難以接受。
她的生活似乎變了，也似乎沒變。
顧小暖垂著頭，停下了腳步。
這種感覺，就像是剛剛明白了些什麼，又突然被推回到原點。她帶著自己這份無處安放的心緒，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人來拉她一把，那個拉著她走的人，已經不見了。
中午的午休時間，顧小暖沒有去食堂，她一個人站在安靜的古籍室窗戶前。
透著窗戶，看著相距甚遠的籃球場。
紅色蔓延到她眸子的每一處，那雙眼睛在釋放血族能力時，涌動而出的紅色比之前更為迷人。
顧小暖的視線里，能清晰地看見籃球場上的那個身影。
籃球場周圍是一圈觀看的人，大多數是女生。
那道年輕身穿運動服裝的身影，是場上的焦點。
他的球技很好，動作嫻熟流暢，汗水自他的額頭上甩下，在太陽的映照下散發著點點光亮。
每一次他的進球，都能引起年輕女生們的尖叫和歡呼。
顧小暖看著，陸一沉曾經說過他只喜歡跑步，其他的運動一概不喜歡。
籃球，更是一下都不會打。
籃球場又爆發了一次歡呼，那個身影同隊友拍了一下手掌，笑得似乎很開心。
中午這場短暫的籃球運動要結束了，那道身影走到籃球架旁，一個十分漂亮的女生走過去，「學長，給。」
乾淨的毛巾，還有一瓶礦泉水。
顧小暖看著這一幕，眼中血色流動了一下。
「不用，我自己準備了。」陸一沉笑著開口，探手從包里拿出毛巾示意了一下。
女生微紅著臉，「學長，我是金融系的大三學生，我叫——！」
「不好意思學妹，我下一課似乎要遲到了，我先走了。」陸一沉揚著笑容，抓起地上的書包快步走了。
只剩下鼓足勇氣卻連名字都沒說出來的女生，失望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越走越遠。
顧小暖收回目光，坐回到管理員桌前，拿起桌子上的書繼續翻閱，似乎對方才發生的一切不甚在意。
一道年輕的身影奔入歷史系大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探手將身上的T恤脫下來，光著上半身用毛巾擦拭著不斷流淌下來的汗水。
「又打球去了？」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走了進來，是同一個導師的同學，他看著滿身是汗的陸一沉，「你這裡受傷了？」
陸一沉低頭，他胸口靠下的地方貼著一個方形防水創可貼。
「不小心被某隻小貓抓傷了。」
「這小貓脾氣很暴躁啊，看上去撓得挺狠。」
陸一沉輕笑，「我下次小心些，實在是太喜歡，忍不住逗弄。」
他套上T恤，將那個創可貼掩藏起來，拿起書包背到肩膀上，「我先去教室了。」
戴眼鏡的男生嗯了一聲，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低語，「這是喜歡到什麼程度，光著身子逗貓玩？」
到了下班時間，顧小暖換好衣服準備離開，同事迎面走了過來，「顧姐！明天是我的排班，可是我臨時有急事，你能不能和我串一下！」
「好。」
顧小暖直接開口，同事開心不已地要過來抱她，顧小暖迅速往後退了半步，同事連忙開口，「忘了忘了，顧姐你最好了！等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我請客。」
「沒事，串個班而已，我先走了。」
顧小暖回到自己的公寓，沒過一會兒，聽到了隔壁開門的聲音。
不一會兒，手機過來了一條信息。
「顧老師，明天有空嗎？」
顧小暖伸了一個懶腰，手指動了幾下，「明天不行，我要上班。」
不一會兒，門外有人敲門。
顧小暖動了動脖子，將門打開。
年輕的俊臉噙著笑容站在外面，「顧老師，這個周末我正好打算去圖書館做義工，就去你的古籍室可不可以。」
「古籍室不需要義工。」顧小暖開口，聲音冰冷，「況且借閱的次數並不多，我一個人可以。」
她停頓了一下，「你可以去其他閱覽室。」
「這樣啊，我還以為能借著當義工的機會可以翻閱下古書，我知道了。」他笑著轉身，「顧老師還是那個時間上班嗎？」
顧小暖嗯了一聲，他打開門扉，轉頭看她，「明天記得等我，我們一起走。」
好看的薄唇揚起，「顧老師，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