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間內，顧小暖抱著包裹站在一邊，陸一沉拖著兩個行李箱站在另一邊。
「實在想不到顧老師也住這裡，真的太巧了。」他看著顧小暖，「顧老師……你這個打扮比在學校年輕多了。」
「有嗎？」顧小暖低低開口，回答得不冷不熱，自五年前的那天起，她再也沒有多少心情去偽裝合群。
「年輕了至少有十幾歲，若是能摘掉眼鏡的話……應該會更好？」陸一沉輕聲開口，顧小暖垂下眸子。
電梯門打開，顧小暖走了出去，聽見了後面他拉著行李箱也走出來的聲音。
這麼巧，住在同一層？
「研究生宿舍調配出了些問題，我主動申請在外面住，選了一個離學校不算遠的小區。」陸一沉拉著行李箱走在顧小暖身後，兩人一同拐了個方向。
顧小暖站在了01號前，而陸一沉，站在了02號前。
「顧老師，我們竟然是鄰居！」好看的年輕臉龐忍不住低笑，「這會不會太巧了。」
「的確很巧。」顧小暖看著他打開房門，將兩個行李箱拖了進去。
「顧老師，我先收拾一下，改天請你吃飯。」
好看的手揮了揮，門在顧小暖的眼前合上。
顧小暖微微挑眉，巧合也不是沒有過。她推門走進了自己房間，打開層層包裹仍然透著涼氣的包裹。
大量的冰袋中，兩個透著鮮紅顏色的袋子放在其中。顧小暖拿了出來，打開一個口子，將裡面的血液吸食進了口中。
咕嘟，咕嘟。
她喝得面無表情，仿佛是在喝沒有味道的水一樣。
冰冷血液順著她的吞咽湧入身體之中，沖刷過同樣冰冷的心臟。顧小暖喝完一袋，打開了另一袋繼續喝。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陸一沉的死亡讓血之契約直接成為永遠無法解除的狀態，令她遭受重創。
她喝了那個800歲年長吸血鬼的血液，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拜那位年長吸血鬼的血液所賜，血之契約雖然是永遠無法解除的狀態，她也能挨過無法滿足的饑渴。
她的牙，像是在拒絕一般，不肯碰觸除了陸一沉以外的任何軀體。
重新回到了抱著血袋啃的日子，喝血袋只是讓她繼續體面的活著，維持著人類還算完整的外形。
兩個血袋很快便被吸食完，顧小暖舔乾淨裡面的紅色，一滴都不剩，最後將兩個袋子扔在沸水中，不一會兒，袋子在水中完全溶解。
她關掉火，如釋重負般地躺在沙發里。
砰砰砰。
門被人敲響，顧小暖皺眉，不用開門她憑藉著心跳就知道敲門的是誰。「怎麼了？」她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番水汽。
年輕的陸一沉濕著頭髮，上面還有很多泡沫，他身體上的衣服貼附在身上，簡直像從水裡出來一樣。
「顧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嗎……我那邊，停水了。」年輕的陸一沉紅了臉，「房東那邊似乎沒有結清欠款，我也忘記問了。」
顧小暖看著他紅透的耳垂，還有他腦袋上的泡沫，身體讓了一下。
「謝謝顧老師。」年輕的陸一沉手拿衣服和浴巾，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顧老師，你的家人呢？就只有你一個人？」
顧小暖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嗯，我先生亡故了，只有我自己。」
陸一沉的眼睛掃向她無名指上的戒環，垂下頭迅速走入衛生間，「對不起，問起你的傷心事，我很快就完事。」
顧小暖嗯了一聲，轉身坐到沙發里，黑眸盯著電視機上的畫面，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便有水聲傳來，顧小暖嗅聞到了空氣中潮濕的氣息。
她整個身體窩在沙發里，聽著時不時響起的水聲，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股睏倦感襲來。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陸一沉走了出來，「顧老師，我先回去了，謝謝你。」
顧小暖半躺在沙發里，嗯了一聲。
她半眯著眼，感覺自己下一秒便要睡著了。
她聽見了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他應該走了。
顧小暖放縱自己的困意倒進了沙發里，她的黑髮散在她的身體周圍，將她的小臉完全埋在了下面。
整個房間很安靜，唯有秒針滴答行走還有電視上傳來的聲音。
顧小暖感覺自己睡得很快，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睛。
一雙手探了過來，將她的黑髮輕輕撥到一旁，摘掉了她的眼鏡。
那張完全隱藏的漂亮小臉露了出來，顧小暖微微轉過臉，她似乎看見了一個人站在她面前。
她被一雙手臂溫柔地抱了起來，這熟悉的動作，和他一模一樣。
近乎本能般，她的雙手抱了上去。
抱著她的人發出一聲輕笑，將她帶到了臥室，放到了床上。
顧小暖感覺自己深陷在一片柔軟之中，身後，溫熱的氣息貼近。
溫熱的手掌撩開她的衣服，緩緩探了進來。
顧小暖感覺自己被他輕輕擺布，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滾燙的指尖掃過她的腰身，像是在確認什麼，最後停留在了她的胸前。
顧小暖眉峰微動，睫毛輕顫，在半夢半醒之間。
這熟悉的擁抱和撫摸，讓她以為墜入了五年來，一直纏繞著自己的夢裡。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都以為陸一沉還在身邊。
「小暖。」
他的呼喚，似夢似真，聽得她身體狠狠一顫。
夢裡，他也是這麼喚自己的。
「小暖……小暖……」清淺的吻落了下來，他溫熱好聞的氣息貼服在她的胸前，聲聲呼喚，讓顧小暖藏在口中的尖牙露了出來。
冰冷的手環抱住他的身體，找尋到脖頸間的位置，便要刺下去。
「乖，這裡還不行。」
一隻手輕輕地將她的牙擋住，引著她的手指到了某個地方，將她的牙壓了下來，「來，咬這裡。」
噗嗤。
尖牙，刺了進去。
溫熱的血液流入顧小暖的口中，她渴望地喝著，抱著她的手臂忍不住用力收緊，帶著低低的喘息。
顧小暖半眯著眼感受著吞入口中的血液，是他的味道，是陸一沉。
可是怎麼可能，他已經死了，死了……死了！
顧小暖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沙發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電視上的畫面依舊繼續。
她抬手，眼鏡還戴在臉上。
下一秒，她沖入了衛生間內，裡面充斥著陌生沐浴露的味道。
咔。
尖牙自她的口中探出，她甚至探出舌頭，那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顧小暖看著鏡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是夢，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