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在同一地域生活的吸血一族都會在年末的最後一天舉行集會，這是一場誰都不能缺席的同族聚會。
再其次的規模便是有年長身份尊貴的吸血鬼來訪，所舉辦的歡迎儀式。
顧小暖跟在季向南身邊，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合。
吸血鬼一般在一個地域定居之後，很少會主動去往別的地域，尤其是這種主動拜訪。
季向南雖然沒有多說什麼，顧小暖卻明白，這不是她說任性不想參加就能不出現的場合。
當天晚上，顧小暖難得一見地穿上了晚禮服，陸一沉見到她這樣出門，微紅著俊臉靠近。
「是很重要的場合嗎？」他的手輕輕放在她露出的一側肩膀上，「加一條披肩會不會更好？」
「我不冷。」顧小暖推開他的手，季向南已經等在門外，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小暖，不要遲到。」
「你在家裡面，哪裡都不要去，很快就會回來。」顧小暖囑咐了一句，打開門。
陸一沉看著門外的季向南，他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甚至別上了合益的袖口與領夾。
顧小暖身上穿著的也是黑色禮服裙，他們站在一起，感覺像是去參加一場……葬禮。
陸一沉笑笑，傾身想要親顧小暖的額頭，卻被季向南擋了下來。
「不要把你的氣息沾到她身上。」
冰冷的桃花眼盯著他，探手，將顧小暖扯到自己身後，「這是為了你好。」
說完，季向南拉著顧小暖走入電梯，陸一沉依靠在門邊，看著電梯門合上，冷冷揚唇。
他關上房門，穿過一片黑暗的客廳，吸血鬼的聚會總是喜歡在夜裡。房間之內，只有電腦前的檯燈亮起。
陸一沉坐在電腦前，將電腦旁邊的檯燈按下，電腦的屏幕也在長久未使用之後，瞬間熄滅。
他整個人的身影，融於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手機，突然亮起。
一條信息閃了進來，我來了。
陸一沉拿起手機，手指敲擊鍵盤，知道了。
對方再沒有消息回復過來，陸一沉將手機放回桌上，手輕輕交叉自胸前。
他的黑眸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朦朧夜色，笑意漸起。
去往宴會地點的路上，顧小暖同季向南坐在後排，兩人身上的黑色近乎同外面的夜色完全相融。
季向南看著窗外，「前來拜訪的是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顧小暖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他，「來自哪裡？」
「一個西歐的小國家，800歲，是當地一座城堡的主人。」季向南低聲開口，「在300多年前，我曾經見到過一次這位客人。」
車窗上，季向南狹長的桃花眼自鏡片後面越發清晰，「也是在一場家宴之上，他作為傳教士。」
顧小暖的呼吸停頓了一下，800歲的吸血鬼，她想都不敢想。
「你不讓陸一沉靠近我……」
「年長的吸血鬼往往更懂得，越是美味的食物越是難求的道理。」
季向南說到這裡，有些忍不住冒出的怒火。
「如此就簽訂契約的你，真的是蠢透了。」
顧小暖坐在那裡沒有出聲，若是時間可以倒回，她一定不會讓陸一沉的血接觸到那裡。
一處私密的聚會場所，裝修帶有濃重的西方宮廷風，季向南帶著顧小暖走進會場，遠遠的，一位金髮男人站在那裡，他的身邊繞著兩個美女。
美女的脖頸上，有著新鮮齒痕，還有鮮血流出。
顧小暖看呆了，老頭子都不敢在這樣的場合隨便進食，還如此狂放，不加收斂。
「向南。」金髮男人看見了他們，笑著對季向南招招手，季向南快步走了過去，顧小暖也緊跟在後。
她注意到，平日裡不常見的同族都聚集在此，大多數都應該抱著看一看這位800歲的年長吸血鬼的念頭。
「黎先生。」季向南喚了一聲，頗為恭敬，顧小暖微低著頭站在旁邊，餘光看著800歲的吸血鬼。
他的膚色也許是因為歐洲血統的原因，更為蒼白，金色的頭髮柔軟服貼，一身得體的西裝，雖然是符合現代的穿著，但周身縈繞著非常古老的氣息。
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並非刻意的禮節和自製。
湛藍的眼球，裡面像是有海水在涌動。
似乎是注意到了顧小暖偷看的眼神，金髮吸血鬼的眼神越過季向南，「哦？這是你的後裔？」
季向南笑笑，「不是，是我撿到的小朋友。」
金髮吸血鬼挑眉，只一秒，便到了顧小暖面前。
他的速度，已經肉眼幾乎無法辨識。
冰冷的指尖，將顧小暖的下巴抬了起來。
咔。
因為過度緊張，細小的尖牙自她的唇里探出。
年長的吸血鬼見到這一幕，笑了。
「小暖，收回你的牙。」
季向南冷冷低語，「我教過你，別像個野孩子一樣。」
「沒關係。」金髮吸血鬼垂眸看著顧小暖，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牙齒尖端，收回了手，「還真的是個小朋友。」
顧小暖握緊自己發顫的手掌，年長吸血鬼帶給她的威壓和恐懼，讓她心生膽怯，甚至想要拔腿就跑。
用盡了力氣，才將自己的尖牙縮了回來。
金髮吸血鬼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季向南身子一閃，將顧小暖擋在了後面，「黎先生這次來，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只是太煩悶，出來逛一逛。」金髮男人笑著低語，「這個國度可比我那邊有趣得多。」
整場宴會，顧小暖再也沒敢抬頭直視這位年老吸血鬼，她乖乖地跟在季向南身後，依稀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有很多時候，是她聽不明白的詞彙和語言。
在場這個地域的其他所有吸血鬼，都安靜非常。
顧小暖看見了雪莉，她並沒有主動靠過來，而是安靜地站在某個角落。深吸一口氣，顧小暖知道，在場的同族們都有些害怕。
「我要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金髮吸血鬼笑看著季向南，「你的巢穴，不會不歡迎我吧？」
顧小暖呼吸一頓，聽到了季向南的回答，「當然不會，是我的榮幸。」
宴會的間隙，顧小暖找了個藉口去了衛生間，她掏出手機馬上給陸一沉發簡訊。
「去我從前的地址，現在，馬上。」
發送了出去，顧小暖很快便收到了陸一沉的回覆，是一個貓咪錶情包，軟糯的小貓咪在撒嬌，知道了。
「在給誰發信息？」
氣息，突然出現在了顧小暖的身後，她手中的手機下一秒便被拿走。
金髮的年長吸血鬼看著她錯愕的表情，輕輕一笑，「babyfood？」
顧小暖一愣，手機再一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小朋友，除了人類之外，咬過其他的食物麼？」金髮吸血鬼高挑的身形靠在牆上，長腿一探，擋住了她的去路。
「沒有。」
顧小暖誠實回答，惹來了一聲低笑。
咔！
強壯有力的尖牙自他的口中露出，蔚藍的眼珠里有猩紅的血色蔓延而出。
他的手指，輕輕扯開襯衫的第一個紐扣，蒼白冰冷的脖頸露了出來。
「想不想……試一試咬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