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儀式很快完成，幾個埋入墓地的人類還需要時間轉化，屆時自己從墓里爬出來就可以了。

  伴隨著一聲歡呼，吸血鬼們各自散去，聚會還要繼續，歡度到零點之後。

  「暖暖。」

  一聲呼喊，讓顧小暖停住了腳步。

  刷。

  一道身影直接閃到了她面前，他眼底隱隱有著莫名的興奮，因為這完全不同於人類的全新速度。

  「我成為同族之後，被抹去的記憶回來了。」

  顧小暖抬頭，看見了他那雙鮮紅無比的眼睛。

  每一個吸血鬼的眸色都有細微的差別，他的，像是剛剛流出的鮮血，仿若那雙眼裡會有血液流出。

  顧小暖看見了他唇邊下方的紅色痕跡，那是吸血過後的血液留存。

  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感覺，顧小暖嗯了一聲。

  「我的人類記憶，只留存了和你相關的部分。」

  餘生盯著她，剛成為吸血鬼的他，還沒有忘卻人類的感情，喜怒哀樂，都是有的。

  這也是為什麼新生的吸血鬼要被迅速抹去記憶，帶有人類殘存感情的他們，在吸血一族的力量支配下，會做出很多瘋狂的事情。

  「你想說什麼？」

  顧小暖再一次抬眸，餘生揚唇，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已經來到了你的世界，你還不打算接受我嗎？」

  冰冷的手指握緊她的手腕，餘生微微壓低臉龐，「暖暖，我想和你在一起。」

  顧小暖的手，自他的手掌中抽離。

  她閃電般的退後，「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難不成要和那個人類在一起嗎？」

  餘生皺眉，「你就這麼迷戀他的血液嗎？」

  顧小暖微微皺眉，「這和你無關。」

  她速度飛快越過他，直接奔向了別墅外面，可餘生卻緊追不捨。

  顧小暖猛然停了下來，落在了別墅之後的某個角落，餘生跟了上來。

  暗夜的襯托，他眼中的血色更為鮮艷。

  「人類的時候，我都不肯輕易放棄你，更不要說我成為了你的同族。」

  餘生看著面無表情的顧小暖，「我可以永生永世的陪著你，你不想找到這樣的陪伴嗎？」

  顧小暖低垂著目光，吸血鬼們大多都是寂寞孤獨的，人類鮮活的生命註定沒有辦法和他們同生共死。

  唯有死物，才能永遠陪伴彼此。

  大多數的吸血一族都喜歡和同族彼此陪伴，以各種各樣的親密建立之間的聯繫。

  漫長無情的時間裡，唯有這一族可以永享生命，也唯有這一族必須要嘗盡孤苦寂寞。

  「我想陪在你身邊，哪怕不是情人的關係也不行嗎？」

  餘生的話，讓顧小暖的身體微微一個顫抖。

  他已經不是人類了，他現在成為了自己的同族。

  他們的關係已經跳脫了人類所謂的情感，更像是一種依託。

  顧小暖抬起眸子，看著他鮮紅的眼睛，輕聲開口，「你學會怎麼進食了嗎？」

  看見她願意同自己說話，餘生笑了。

  「差不多學會了，但還是會找不准力度。」他的尖牙自口中露出，自己輕輕撫摸了上去。

  「成為吸血鬼之後，才明白人類有多脆弱，尖牙能夠輕易的割開他們的皮膚刺入，進食過多，很容易就會讓他們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餘生微微眯起眼睛，「溫熱的血液，的確是種誘惑。」

  「雪莉會管你嗎？」

  餘生愣住，「你是說那個把我變成吸血鬼的同族嗎？」

  顧小暖點頭，雪莉是他的製造者，多少應該會管一下吧。

  「她把我交給了D市的一位年長吸血鬼，她走了。」

  顧小暖哦了一聲，「我要回去找他了。」

  轉身，再一次被餘生拉住。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瞬間回頭，顧小暖眼中滿是戒備，她的尖牙自口中探出，發出了威脅性的低語，「陸一沉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咬他。」

  「……」

  餘生默默的放開了她的手腕，輕聲笑笑，「那好吧，聚會還在繼續，我去別處找樂子了。」

  他轉身，手臂輕輕搖了搖。

  「暖暖，我們過幾天再見。」

  下一秒，他整個身體隱在了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

  顧小暖仰頭看著空中他離開的身影，默默收回了目光。

  自己剛成為吸血鬼時候的無助彷徨，因為對鮮血的渴望，差點殺死了年幼的那個陸一沉。

  那時候，她是第一次用尖牙進食，興奮到根本無法自控。

  顧小暖腳下發力，直接躍入空中，朝著陸一沉所在的別墅而去。

  她可以讓餘生以同族的身份靠近自己，但決不允許他的尖牙碰陸一沉。

  遠遠的，她看見了4層外面的玻璃房。

  裡面多了很多正在休息的人類，陸一沉站在玻璃窗前，似乎看見了她般，輕輕揮了揮手。

  顧小暖飛了過去，懸在了玻璃窗外。

  玻璃房內的燈光已經暗下，彼此的對視，可以清楚的看見彼此。

  陸一沉的手貼在玻璃窗上，俊臉緩緩靠近。

  顧小暖也是如此，隔著一層玻璃和他手掌相貼。

  她脖頸上的十字刻紋自方才就緩緩浮現，她眼中的血色更為濃烈，她極力克制著自己。

  現在若是碰到了陸一沉，她一定會落下很深的齒痕。

  想著他身體上的幾處傷口，顧小暖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

  什麼動作，都沒逃開他的眼睛。

  他噙著笑容，轉身走到了玻璃房門，推開門走了出來。

  顧小暖立刻退後，和他之間隔著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陸一沉，在慢慢的往前走，已經走到了4層的邊沿。

  顧小暖懸空在外面，發現他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還要往外面走。

  「你做什麼！」

  下一秒，她沖了過去，直接衝進了他懷裡。

  雙臂將她摟緊，他低低開口,「你不願意過來，只能我自己過去了。」

  顧小暖深吸一口氣，將他抱回到了安全位置，放開手的瞬間，陸一沉輕聲發問，「是他麼？」

  「……是。」

  顧小暖側過臉，她脖頸上浮現而出的十字刻印，倒映在了陸一沉眼底。

  他低低嗯了一聲，不再開口。

  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處，微微用力，將她拉近自己。

  「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日出就可以走了。」顧小暖看了看暗沉的夜色，「應該還有4個小時左右。」

  「我以為他會和你一起過來的。」

  陸一沉的手，鬆開了她的手腕，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以你們的交情，我以為你會允許他咬上幾口。」

  陸一沉說話的時候，又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我說過，我不分享。」

  顧小暖看著他退後的樣子，胸腔忽然有些難受，她往前走了一步，卻發現他又後退了一步。

  「陸一沉，你信我。」

  紅寶石的眼睛盯著他，可陸一沉卻不再抬起目光與她對視。

  「我知道了。」

  他喃喃低語，直接轉身就要走入玻璃房內，還沒有打開門，一道風卷了過來。

  顧小暖將他抱起，衝進了裡面的書房。

  他們站在外面看不見的角落裡，她這才放開了手。

  「我說我知道了。」

  陸一沉低語，想要躍過她往外面走，顧小暖看著他迅速越過自己的動作，他脖頸一側的齒痕擦過了視線之內。

  顧小暖呼吸一緊，只覺得胸口那裡很疼，脖頸上的十字刻印，溫度宛若一塊烙鐵。

  「不許走！」

  她嘶吼了一聲，直接將他扯了過來。

  書桌不知道何時挪移了位置，顧小暖一個用力，將他按在了上面。

  他的黑髮散開，額前的碎發微微遮擋住了眼睛。

  陸一沉安靜的仰躺在書桌上，乖巧的仿若一個人偶。

  「為什麼不看我？」

  顧小暖手按在他的肩膀處，看著他的側臉，手忍不住加了力氣。

  嘎吱。

  骨骼摩擦的聲音清晰傳來，顧小暖立刻把手拿開，她狠狠皺眉。

  「你不信我嗎？」

  陸一沉就這麼躺在桌面上，沒有出聲。

  顧小暖沉默無言的盯著他，十字刻印越來越滾燙的溫度，快要把她逼瘋了。

  顧小暖起身，自他身上下來。

  在她剛要離開的時候，看見了他臉頰上滾落下的淚水。

  那淚水晶瑩剔透，順著他的鼻樑，輕輕滑到了另外一側，落到了桌面上。

  為什麼，他哭了。

  胸腔的難受因為見到這淚水，更讓顧小暖無所適從，她探手，想要將這淚水擦拭乾淨。

  冰冷的手指，撩開了遮擋住他眼睛的黑髮。

  那雙被淚水沖刷的晶瑩剔透的眸子，看向顧小暖。

  「別哭。」

  她情不自禁的附下身，舔舐著他落下的淚水，親吻著他的眼睛。

  濕潤的睫毛輕顫著，任由她如此親吻著。

  淚水並沒有因為她的親吻減少，反而滾落的更多。

  顧小暖將他自桌面上拉起來，冰冷的手捧起他的臉頰，「不要哭了。」

  陸一沉看著她，眼神無辜的像是某種小動物。

  「小暖，我想回去了。」

  他閉上雙眼，淚水再一次從眼眶裡湧出，打濕了睫毛，沿著臉頰落下。「帶我回家，好嗎？」

  「別哭，我帶你走。」

  顧小暖的手指擦拭著他的淚水，手臂用力將他抱起在懷裡。

  見證同族已經完成，之後是可以走的。

  只是這樣的聚會基本上沒有同族會提前離場，這是禮貌問題。

  他依偎在她冰冷的懷裡，手臂緊緊圈住她的脖頸。

  在顧小暖帶他飛離別墅的時候，陸一沉的黑眸看向了摸個方向，淚珠自眼角輕輕滾落。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掃過她脖頸上的十字刻印。

  黑眸深處，燃燒著熊熊火焰。

  他低低開口，帶著乞求和無盡的委屈。

  「別離開我。」

  「我不離開你。」

  顧小暖低語，冷風之中她的聲音被送到了很遠的地方，陸一沉抱緊了她。

  餘生，你沒這個資格和我搶，她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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