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課，兩人一同乘坐地鐵前往學校。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看見的世界，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明明是一樣的城市，一樣的景色，一樣的人類。
顧小暖靠在車廂的角落，看著車廂內的陌生人類們，她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陸一沉靠了過來，身子微微壓在她的身體一側。
這樣的接觸，突然讓顧小暖有些緊張。
她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意識到身邊靠著的這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知到人類關係，代表的含義。
顧小暖微微皺眉，這和從前，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
從前陸一沉和她在一起時，她對這種關係沒什麼概念，只知道她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但現在不同，現在身邊的這個男人，每一個一舉一動，都是那樣印象鮮明，甚至是他的每一次呼吸聲，都會帶給她不一樣的錯覺。
「怎麼了？」
他的手探過來，摸上了她的肩膀，「怎麼這麼僵硬？」他的手指輕輕用力，低笑著在她耳邊低語，「我記得，沒有讓你累到啊。」
她的手，忽然探出，捂住了他的嘴。
陸一沉笑看著她明顯開始慌亂的眼睛，很好，她終於意識到他這個人的存在，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她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顧小暖也驚訝自己的動作，她方才被他突然壓低的聲音，驚得只想堵住他的嘴。
不要再說了，他的聲音和呼吸，會讓她覺得有種胸口呼吸困難的感覺。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在不斷膨脹。
明明他們都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為什麼還會因為這樣的動作而感到慌亂不已。
顧小暖微微後退半步，離開了他的氣息範圍之內，收回了手。
他笑著靠近，根本不讓她有躲開的機會，只是這一次，沒有方才那般親密。
他只是站在旁邊，身體微微地靠著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顧小暖也拿出手機，但心思已經不在手機本身。
她時不時地抬起眼睛，看著旁邊站著的陸一沉。
他的黑髮柔軟服帖，帶著微微光澤。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他似乎很喜歡穿圓領T恤。
他的手臂不是很粗，但肌肉線條明顯。
整個身型都是如此，精瘦的腰身隱藏在衣服之下。
陸一沉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旁邊她的目光像是閃光燈，不想知道都不行。
緩緩揚起嘴角，他儘量控制住不回頭看她，想讓她的目光就這麼停留在自己身上。
兩人之間也僅僅是輕靠在一起，卻莫名地蕩漾出一種粉色泡泡，別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兩個是一對。
地鐵到站，顧小暖這才回神，她竟然就這麼看了一路。
「走吧。」
他開口，摘掉了耳機，探手，將她的手握進了掌心。
像是一道閃電，直接打了上來。
顧小暖瞬間掙脫了自己的手，不知所措的看他。
「我……」
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甩開他的手，她不是真的想甩開，而是方才那種感覺，仿若要擊穿了她的身體，她怕——！
「別怕。」
他開口，再一次握緊了她的手，將她輕輕帶到自己身邊，一起走下了地鐵，向外面走去。
兩人走出地鐵，陸一沉看著她仍然慌亂的神情，「握緊一些？」
顧小暖點點頭，冰冷的手更緊地握住。
他們就這樣牽著彼此，走進了校園，走進了眾多學生的視野之中。
很多學生見到這一幕，也不是很驚訝。
甚至有一些直言不諱，「果然啊，在一起了。」
被這麼看著，顧小暖第一次覺得不自在，她忍不住想抽回手，卻被他微微用力，牢牢握住。
「學長！」
文史大樓門口，林倩早就等在了那裡。
她梳著單馬尾，跑過來的時候後面的馬尾一甩一甩的，像極了跳躍的小尾巴。
她看見兩人交握的手之後，瞬間，便明白了什麼。
「你們，在一起了？」
林倩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陸一沉。
「嗯，我們在一起了。」
「那我……」
「謝謝學妹的喜歡。」
林倩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是最溫柔也是最冰冷的句號。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自己的位置。
「那就祝學長幸福，你們兩個99。」
林倩轉身，抑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她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第一次如此用心的追求一個人，原以為能接近了他幾分，到頭來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林倩紅著眼圈回到了同學身邊，低低說了些什麼，在幾個女生的簇擁下走進了大樓里。
陸一沉嘆口氣，還算可以，沒有死纏爛打。
「她為什麼要哭？」
顧小暖看著林倩，「我們在一起的事情，讓她那麼難受嗎？」
「人類的情感都是多樣的，有些人豐富，有些人貧瘠。」他牽著她也走進了樓里，「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
本科的教室集中在一二三層，研究生的單課教室則是在四層。
兩人走入教室里，看見的同學並不意外，甚至笑著說了一聲恭喜了啊。
「謝謝。」
陸一沉笑著開口，鬆開了她微涼的手，坐了下來。
這節課，顧小暖上的心不在焉。
她的視線似乎開始不受控的，飄到了前面陸一沉的身上。
她總覺得，他的背影和從前看上去已經不一樣了。
「咳咳，小暖，我看我們下次換個位置好了。」
坐在她前面的人在下課時候轉過頭，笑著開口，「你的眼神，快要在我身體上燒出個洞了。」
坐在他前面的陸一沉，回身，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取笑她。」
「是是是，不過說實話，我真的想換位置，不想當電燈泡。」同學看著顧小暖，「就這樣吧，下次上課我坐你這裡。」
其他同學笑著說了幾句，大家各自帶好東西離開教室，各自忙各自的事了。
教室里很快只有他們兩個，他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中間隔著一個位置的距離，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彼此。
他輕輕拍了拍身後的桌面，示意她過來。
顧小暖站起身，坐在了她前面的空位上。
他回身，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你的臉，快要僵住了。」
顧小暖感受到了他的些許拉扯，這才發現她的表情似乎凝固在了臉上，連忙扯了扯嘴角。
他笑著收回手，「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什麼？」
顧小暖疑惑的看他，陸一沉失笑，「旅行，明天就要走了。」
「哦，我帶的東西不多，不用收拾。」
「什麼都可以不用帶，你跟著我就好。」他的手指輕輕在她臉上摩挲，這樣的眼神讓顧小暖有一瞬間想要躲，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察覺到她的退開，他不疾不徐的將手指落到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在躲什麼？我摸的你很癢麼？」
「不是。」顧小暖開口，「我們該回去了吧。」
「回去之前，我要行駛一下男朋友的權利。」他開口，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顧小暖，突然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人類的這種關係，會是這麼難受的嗎？
她微涼的氣息靠了過來，紅唇輕輕的壓了過來，也只是瞬間的觸碰，她跟逃一樣，迅速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