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之中，顧小暖穿著居家服，蹲在了陸一沉同學聚會地方對面街道上，一個高高的路燈上面。
這個路燈旁邊，就是一顆很高的樹木。
她身形蹲在那裡，被黑暗和樹木遮擋，只露出了一雙血紅雙眸。
對面的飯店裡面，燈火通明。
顧小暖蹲在路燈上，微抿著唇角，她不知道來這裡想要做什麼，也許……是想看著他結束聚會，自飯店裡走出來。
對面的街道路燈都亮了起來，下面不停地有人走過，顧小暖不敢過去，只敢蹲在對面人情冷清的這邊。
她盯著飯店門口，看著夜色中不斷進出的人類，聽著他們的談話，和各種各樣充滿煙火氣的聲音。
有人醉酒，有人清醒，有人大笑，有人沉默。
當陸一沉自裡面出來的時候，顧小暖的血眸亮了起來，她剛要站起身跳下去，卻見到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姑娘之後，重新又縮了回去。
那是誰？
他的大學同學嗎？
想著網上見到的各種同學聚會產生的愛情故事，顧小暖好看的眉峰越皺越緊。
「陸一沉！」
追到外面的董之涵喚了一聲，走出門口的陸一沉眼神沉了幾分，再轉過頭來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微笑模樣，「怎麼了？」
「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我們……能到外面稍微安靜點的地方嗎？」
陸一沉挑眉，根本不用她開口，他已經知道了董之涵想說什麼。
他之所以去讀大學，是因為知道了顧小暖在D市這所大學的圖書館裡就職。
他不想自己的重新出現，讓小吸血鬼察覺到什麼。
四年，他給了一個會出現在她面前再合理不過的理由，也給了自己休養生息可以出現在她面前的時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小暖，都是為了他的小吸血鬼。
他沒有心思，沒有心情，也不想和這些人過多地糾纏在一起。
他的心，他的感情，只能給他的小吸血鬼。
眼前的這一個，若不是因為同學聚會，他根本就想不起來。
學霸夫婦，多麼可笑的稱呼。
陸一沉看了看周圍，「就那裡吧，聚會還沒有結束，我們不要走太遠。」
他說完轉身走了過去，方才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
大學期間，她暗示過自己，他不開口，她也聰明地離開了。
對面的顧小暖，看著兩人不斷往前走，她縱身一躍，如一道暗風，到了旁邊的一處路燈之上。
這一次，這個路燈旁邊可沒有樹，燈下的行人也不是很多，更為關鍵的是，誰能想到這麼高的路燈之上還站著一個。
「你一直都是單身嗎？」
兩人站定在街邊，遠離了很為熱鬧的飯店附近。
董之涵抬手，輕輕地將自己耳邊的頭髮挽到後面，「我不太相信。」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陸一沉挑眉，黑眸看向四周，他的小吸血鬼去哪兒了？
明明她就在這裡，手機上的紅點就在他這裡。
董之涵看著他，微微垂眸，似乎是在醞釀勇氣。
一身白色蕾絲長裙的她站在那裡，夜風吹來，纖細的身體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站在對面路燈上的顧小暖，眯起血眸。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飄進了她的耳朵里，雖然相距甚遠。
「我們兩個都是單身，要不要……試試看在一起？」
董之涵抬眸，卻發現他根本沒聽，甚至看都沒看自己。
他側著頭，看向對面。
「陸一沉？」
董之涵喚了一聲，「你有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嗎？」
她看著他看向對面，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他在看什麼，笑得如此……溫柔？
董之涵也看了過去，但街對面根本沒有人。
「我以為大學的時候，已經讓你明白了。」陸一沉收回目光，「現在的我，和大學時候是一樣的。」
「試一下都不行嗎？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不會喜歡上我？」董之涵鼓足了勇氣，想要為自己的感情爭一把。
「不想試。」陸一沉低低開口，「我心裡有人了，除了她，別人都不行。」
董之涵愣住，原來他心裡有了喜歡的人。
站在路燈上面的顧小暖，聽得好看眉峰徹底聚在一起，他心裡有人了？
「這麼優秀的你，也怯於表白嗎？」董之涵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還是說，這只是拒絕我的藉口？」
「就算是我，也是一樣的。」
陸一沉微垂著黑眸，低低開口，「怯於表白……是這個意思吧。」
董之涵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明白這不是藉口，他心裡的確裝著一個人，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他眼裡。
「我知道了。」
她苦笑，探手將耳邊的碎發弄好，但夜風襲來，她的頭髮又被吹得更亂。
凌亂的頭髮遮蓋住她的臉，這樣的狼狽讓她直接淚崩。
一邊無聲落淚，一邊胡亂地整理自己的頭髮。
「給你。」
紙巾遞了過來，董之涵說了聲謝謝，就看見陸一沉自她身邊走了過去，重新走進飯店裡。
顧小暖看著他走了進去，站直的身子也蹲了下來。
她抱著膝蓋蹲在路燈上面，沒一會兒，就看到陸一沉又走了出來。
站在路邊的董之涵，忍不住抬頭看他。
「我要走了，你呢？」
陸一沉問了一句，董之涵抽泣了一聲，點點頭。
一輛計程車被攔了下來，陸一沉笑著開口，「你先走吧，我等下一輛。」
董之涵站在那裡，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最後只能說了聲謝謝，開門坐了進去。
計程車很快就開走了，而陸一沉沒有如他所言繼續等下一輛，直接走上人行橫道，走到了街對面。
他噙著笑意，自顧小暖蹲著的路燈下走過。
路燈上的小吸血鬼，跟著他一起，一個路燈接著一個路燈的不斷移動。
直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路燈壞了一個，這裡黑暗一片，也沒有人經過。
陸一沉停了下來，緩緩仰起頭，看著路燈上的那道小黑影，和那雙帶血的眸子。
輕輕地探出手臂，輕笑著開口。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