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課排得並沒有很滿，但陸一沉卻很忙。

  有很多工作導師都是來找陸一沉來做，顧小暖看著每天早出晚歸的他，隱隱明白，老頭子當初也做足了暗示，讓這位導師少和她接觸。

  晚上10點，顧小暖聽到了隔壁開門的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回來的時間這麼晚，顧小暖聽著隔壁動靜，他在發語音消息，在和導師報告著什麼。

  「好的老師，我整理出了一部分，明天我再繼續。」

  「沒事的，這也是老師信任我。」

  「好的，明天我有什麼進度再和老師匯報，老師早點休息。」

  她聽見了他頗為疲憊的一聲嘆息，還有再一次想起來的手機聲音。

  「學長，我方才看到你才離開學校，這麼忙要注意休息啊。」

  顧小暖聽到了他淡然也不失禮貌地回答，「謝謝，我會注意的。」

  「學長，有什麼是我能替你分擔的嗎？」

  顧小暖整個人縮在沙發里，聽著他的回答，「沒有，我自己可以。」

  又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顧小暖靜靜地坐了半小時，聽到了隔壁沖水的聲音。

  多半應該是沖澡之後就要休息了，顧小暖安靜地窩在客廳里，打開手機翻看著研一群里的99+信息。

  不出幾分鐘，她已經都瀏覽完畢。

  多半沒什麼重要信息，都是大家的閒聊而已，經常冒泡的就是那幾個人，陸一沉偶爾會出現說上兩句。

  還有學生會拉起來的視頻組，也是99+的信息。

  顧小暖的手指迅速翻看著，林倩可謂是聊天的人氣王，每天都在群里活躍。她是學生會的成員，周末的拍攝也要跟著，還提了很多建議。

  顧小暖看著這些聊天記錄，近乎每一次拍攝有什麼新想法，都是她@全體。

  她沒有在這個群里，再和陸一沉有任何互動。

  顧小暖點開了林倩的頭像，一個刷新，她的頭像變了。

  也是一隻白貓，但和顧小暖的那一隻略有不同。

  盯著林倩的那個頭像，顧小暖眸底有依稀的血色湧出，她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提醒著陸一沉，她有多在意他。

  盯著手機屏幕的顧小暖，聽到了隔壁他不斷傳來的嘆息聲，透著煩躁和焦慮。

  她詫異地看向時間，已經接近1點，他還沒有睡著麼？

  嗡嗡。

  一條信息傳了過來，是他的。

  「小暖，你睡了嗎？」

  「沒有。」

  「我失眠了，睡不著。」他發的語音消息，透著深深的疲憊，嗓子已經有些啞了。

  顧小暖聽著他的聲音，直接開門走到了他的房門前。

  很快，陸一沉便來開門了。

  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臉色有著掩飾不住的憔悴，「你過來了啊。」

  他沙啞著聲音開口，讓出了身子。

  「需要我催眠你睡覺嗎？」顧小暖開口，他苦笑地點頭，「可以試試看。」

  陸一沉躺在床上，幾番催眠過後，顧小暖狠狠皺眉，「你的大腦在抗拒我，你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他嘆息一聲，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的身體想要休息，但我的大腦卻很亢奮。」

  他掃了眼手機屏幕，「我躺在床上已經1個小時了，還是無法入睡。」

  「有嘗試過助眠藥嗎？」

  陸一沉搖頭，「我不想吃那些東西。」

  他抬起胳膊壓在額頭上，發出重重的嘆息，「吸血鬼會有失眠的時候嗎？」

  「不會，我們需要的睡眠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是醒著的。」

  「可以不追求棺材嗎？」

  「這只是個人興趣。」

  顧小暖坐在床邊，他的手探過來將她冰冷的手輕輕握住。

  「導師找你做的事，我也和你一起吧。」

  顧小暖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的速度要比你快很多。」

  「……好。」

  他低低開口，似乎是有了些許困意，手臂離開，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向顧小暖。

  「可以躺在我旁邊嗎？」

  顧小暖閃身躺到了他的身側，他的手握住她的，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房間裡充斥著屬於他的氣息，顧小暖輕輕側首，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越發平穩。

  等了一會兒，身邊的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顧小暖剛要起身，身側的人似乎被她突然驚醒，手握緊了她的，那雙眼睛微微睜開，啞著聲音開口，「你要去哪兒？」

  只能重新躺了回去，他溫熱的手握緊了她的，再一次進入入睡狀態。

  整個一晚上，顧小暖躺在陸一沉的身側，聽著他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音，也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

  「小暖，起來了。」

  有人在輕輕推著她的肩膀，顧小暖瞬間睜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胸膛，他身上的睡衣被她扯在手裡，上面的扣子鬆了幾個。

  他白皙的鎖骨和肩膀露了出來，他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醒了嗎？」

  她鬆開手，被揪住衣服的陸一沉這才起身，拿起放在一邊的眼鏡戴上，「我們要遲到了。」

  遲到？

  顧小暖猛然意識到，今天上午還有課，而且是那位出了名嚴格的老師。

  看著時間，不是要遲到了，是註定會遲到。

  「你換衣服，我等下過來找你。」

  顧小暖迅速下床推門走了回去，陸一沉嗯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洗漱自己。

  在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顧小暖將他推了回來，順便將門關上。

  她走到臥室的窗戶前，問了一句，「你恐高麼？」

  「什麼？」

  陸一沉沒懂她的意思，她看著他又問了一遍，陸一沉沉思片刻，「有一點。」

  「那你就閉著眼睛，抱緊我就好。」

  顧小暖探手，將站在那的陸一沉直接攔腰抱起。

  沒等懷裡的男人反應過來，顧小暖已經自窗戶一躍而起！

  反手，她還順便將窗戶關上。

  風聲在耳邊呼嘯，顧小暖垂眸看懷裡的他，忍不住將他抱緊，他的手臂下意識地摟緊她的脖頸。

  一路之上，陸一沉都沒有睜開眼睛，抱著顧小暖能有多緊就有多緊。

  感受著高度變化的起落，他忍不住低語，「抱著我，也可以飛這麼高嗎？」

  「太重了不行，你很輕。」顧小暖自高處不斷跳躍，飛速朝著學校前進，不多一會兒，她便躍進了學校之內，並沒有停下，如一隻鳥般，自空中繼續飛躍。

  「到了。」

  她直接站在了教學樓的最頂層，發現懷中的男人仍然不肯鬆手，迅速推開頂樓的門，將他放了下來。

  陸一沉站在地上，身子微微晃了幾下。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顧小暖連忙探手將他扶住，「還好嗎？可以自己走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點頭。

  只是剛走一步，膝蓋晃了一下。

  冰冷的手環住他的腰間，讓他整個身體靠向自己，「我扶你過去。」

  他的臉靠在了她的腦袋上，帶著沉甸甸的重量。

  「下次帶我飛之前，還是要給我心理準備的時間的。」

  「……知道了。」

  顧小暖低低開口，聽見了他輕輕的笑聲，在到達教室的走廊前，陸一沉離開了她的懷抱。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教室，班上的同學們見到忍不住微微皺眉，這兩個人……

  上課期間，陸一沉仍然是一副很睏倦的樣子，時不時地摘下眼鏡揉著眼睛。

  坐在後面的顧小暖，將他所有的動作都看在眼裡。

  上午的課結束之後，陸一沉直接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睏倦得想要睡覺了。

  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顧小暖走到他身邊，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額頭。還好，他沒有發燒。

  他的手機開始震動，幾條信息閃了進來。

  「學長，你在哪個教室，我過去找你。」

  「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陸一沉趴在桌子上，不理會手機。

  「我沒事，讓我趴著休息一會兒就好。」

  顧小暖想著他早上沒有吃東西，嗯了一聲直接走出了教室，等她帶著食物回來的時候，陸一沉前面的座位，林倩坐在那裡。

  他還是趴在桌上，臉埋在胳膊里，黑色柔軟的頭髮散在胳膊上。

  林倩買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桌上，她看著陸一沉。輕輕探手，就要撫摸他的頭髮。

  噗嗤！

  顧小暖將手裡的豆漿，捏碎了。

  林倩回頭，看見了教室門口的顧小暖。

  豆漿濺了她一身，但顧小暖毫不在乎，她一雙眼睛盯著林倩。

  林倩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的起身，而趴在那的陸一沉也抬頭，眼裡是一片迷濛的睏倦，他方才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學妹？」

  他看著站在面前的林倩，「你怎麼會在這裡？」

  「學長沒有回我，我問了別的研一學生，找過來的。」林倩將早餐拿過來，「學長吃一點吧，我等下還有課，先走了。」

  林倩輕輕一笑，走到教室門口，顧小暖讓開，看著她走了出去。

  陸一沉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抬眸，看著門口被濺了一身痕跡的顧小暖，「你手裡的豆漿？」

  「我太用力了。」

  顧小暖甩甩手，將給他買的東西往身後一藏，「你先吃點東西吧，我去洗洗手。」

  她轉身欲走，陸一沉喊了一句等一下，大步走了過來。

  他探手，直接將她藏在身後的食物拽了出來，「你不是給我買了吃的？」

  他拿過顧小暖手裡的食物，咬了一口，「我可吃不下兩份。」

  「她有沒有……」

  顧小暖抬眸，看著陸一沉的頭髮，她方才有沒有摸到你的頭髮。

  「有沒有什麼？」

  陸一沉看她，一臉疑惑。

  收回目光，她搖搖頭，轉身走進了洗手間。陸一沉拿起書包，看著桌上的食物，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今天要去圖書館查找一下資料，還要做一下整理。」陸一沉吃著東西，同顧小暖一起往圖書館走。

  他發給顧小暖一張單子，上面羅列著要查閱的資料內容，顧小暖看到的時候忍不住挑眉，這麼多。

  而且要查找很多不同書籍，甚至雜誌報刊也有。

  「你去查古籍室的書就好，其他的我來，後續的資料整理也交給我。」

  「我和你一起，怎麼可能都交給你。」

  陸一沉輕笑，吃完了她買的食物，手指輕輕擦了擦嘴角。

  「你要好好睡覺。」顧小暖低低開口，「人類缺失睡眠，會讓身體變得非常脆弱。」

  「血會不好喝嗎？」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她猛然拉住他的衣袖，「好不好喝都無所謂，你要好好睡覺。」

  「好，我知道了。」

  他揚著嘴角，笑得像是冬日的暖陽，眼底的溫柔讓顧小暖有一種要深陷進去的錯覺。

  圖書館內，陸一沉直接去了古籍圖書室，顧小暖穿梭在各個借閱室之間，但很快她就發現，圖書館人來人往，根本就無法讓她以吸血鬼的速度辦事。

  一個下午，她和陸一沉都泡在圖書館內，以人類的速度而言，也沒有完成多少資料整理。

  直到晚上，圖書館送走了最後一批前來自習的同學，終於熄燈閉館。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顧小暖走到地鐵門口突然開口，陸一沉點點頭也沒多問什麼，走進了地鐵。

  她回身，在濃厚的夜色里，化為了一道黑影朝著學校的圖書館而去。

  在這裡當了5年的圖書管理員，顧小暖打開了員工門，閃身進入圖書館。

  圖書館之內沒有任何燈光，她來去自如，眸子裡的血色涌了上來。

  保安在一樓的門廳處，根本沒有發現顧小暖的存在。

  各個圖書室之內，亮著血眸的顧小暖迅速翻找著書籍，書頁在她手裡翻動的速度之快，已經有了殘影。

  她知道陸一沉那張單子裡的所有書籍位置，沒了要偽裝的環境，她的動作堪比閃電。

  一切在她這裡，都快到開始有了重影。

  短短兩個小時，除了古籍圖書室的資料，其他的所有資料都已經找齊。

  門口大廳的保安連打幾個哈欠，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小暖做完這一切，悄無聲息地自員工門出去，直接縱身躍起，到了圖書館門口的路燈之上。

  她意外地看見，陸一沉竟然站在不遠處。

  為什麼……他沒有回去？

  顧小暖紅著一雙血眸，看著站在那個路燈下的他，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直接沒入了周圍的黑暗之中。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顧小暖出現在陸一沉面前，他一點都不吃驚。

  看著她手裡整理的資料，陸一沉微微皺眉，「你是來特意查找資料的？」

  「嗯，沒有人類我可以快些。」

  陸一沉的眼睛，在暗夜裡越發深沉，他摘下臉上的眼鏡，扯住顧小暖的胳膊，將她帶到了自己面前。

  暗夜裡，他的手很涼。

  「為了我嗎？」

  他低低開口，黑眸看著她的血色眼睛。

  顧小暖，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他擁入懷中，她的下巴被輕輕抬起，他微涼的氣息壓了下來。

  路燈之下，他們的影子融在了一起。

  他的唇微涼，給予她的親吻卻帶著滾燙溫度。

  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腦袋，將她送上來，他微微睜開雙眼，想要將她所有的氣息都吞入腹中。

  他輕喘著，離開了她的唇。

  恢復溫度的手指輕輕掃過她深紅的眼睛，吻落了上去。

  「帶我回去吧。」

  他輕聲開口，將她摟入懷中，抱得很緊，「用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