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和城回中原,最近的路需要穿過懸星密林。他們二人雖然通過百里晏知道了林子出口如何判斷,但觀星之術實在深奧,為免意外還是決定從東邊繞路離開。太和城東邊是淮山,便是李若蘭的宿敵淮山門的起家之處,說起這個地方,還沒去兩人便已覺晦氣了。
淮山一帶屬於中原與南詔的交界之處,地處蠻荒又多毒蟲毒瘴,常年被江湖勢力占據,難免亂一些,淮山門便是這一方的霸主,與西山分舵不同,這是淮山門的總舵,高手眾多,比之兗州無涯門,冀州的眾盟鏢局和青衣幫,甚至從前的林園,實力也不遑多讓。
「淮山門成立也有幾十年了,行事不端為人唾棄,江湖上也沒什麼名氣,後來聞人素詆毀我師父出了名兒,倒是讓淮山門也成了個什麼大幫。要我說他們這些人都不如青衣幫,好歹人家不頂著好人的名頭做噁心人的事。」
兩人在淮山城買了些乾糧準備趕路,恰巧聽到街邊一個挑著扁擔的貨郎和一個沿街賣香包的小販聊天:「聽說了嗎?淮山門的人這兩日去太和城了。」
賣香包的小販被他的話題吸引,繞到攤子前面來:「幹什麼去了?」
「聽說是南詔百里氏出了亂子,淮山門那群人惦記人家的機關術多少年了,這不是趁火打劫去了。」
那邊的兩個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麼,從他們語氣中聽得出,淮山一帶的人對淮山門頗多微詞,足可以體現淮山門卑劣無恥行事作風。
不過李若蘭此時顧不上考慮淮山門的人如何,他們剛從太和城出來兩日,百里家就出了亂子,還不知周楚和百里晏情形如何。
「要不咱們回去看看?」
楊奕心裡與李若蘭有同樣的擔憂,本來百里晏在家裡就如履薄冰,若是再出些亂子,很難說他會不會被人趁亂解決掉,再者說還有淮山門這群趁火打劫的,就算是為了給他們添點堵,也理應管上一管。
「也好,反正桑元義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救人性命要緊,不過....」說到這裡李若蘭狡黠的一笑:「淮山門的人以為只有他們會趁火打劫這一招兒,咱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淮山門的總舵位於淮山郊外的清明園,看得出他們這次打劫百里家是出了九分八的力氣,門內但凡是有武藝會騎馬的傾巢出動,偌大的清明園中只留了幾個年幼的弟子看守。
「楊奕,我打探過了,他們的兵器庫和草藥庫和書館都在後園,待會兒我將他們留守的人都引到前面去,你趁機去放火,將他們藏的那些兵器、藥草還有藏書都燒個乾淨。」
李若蘭念及年少的弟子們本無過錯,不想他們因為上一輩人作孽為惡而傷了他們,將幾人引至前廳後,又將他們一一擒住。
「你是什麼人,竟然搞偷襲!」一共七個人,最大的不過十四,李若蘭用一條繩子將他們捆在一處,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咒罵著,李若蘭感到煩躁,於是她又找了些破布將他們的嘴塞住了。
「等你們家大人回來了,告訴他們,大漠鷹眼的後人來過,為著舊日之仇稍稍收些利息。」
李若蘭說完便只留下了一個帥氣的轉身,楊奕點了火以後來與她匯合,偷家成功以後的兩人竊喜著往外走,可還沒走到淮山城的城門,就聽到了身後一聲炸響,連地面也震動了起來,把李若蘭嚇得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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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兒?」守城門的官軍也被那聲響嚇得嗆了一口水,急忙起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好像是淮山門那邊發出來的。」
李若蘭和楊奕還在原地愣著,一隊官府的人馬已匆匆地往清明園的方向趕去了。李若蘭皺著眉扯著楊奕質問:「讓你放火,誰讓你炸了?」
楊奕顯然也慌了,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了疑惑,他搖搖頭:「我只拿了火石,怎麼可能炸...」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醒過神來:「除非他們的武器庫里本來有火藥!」
兩人匆匆尾隨官軍回去,一來探查一下情況,二來也不知爆炸的力度,有點擔心那些孩子們受到波及。好在清明園夠大,火雷的威懾只在後園,他們所在的前院只是房舍略有裂痕,人都沒事。李若蘭和楊奕沒有露面,躲在暗處觀察那些進園的官軍們。
「聽說淮山門的人去太和城打劫了,沒想到倒是自己家後院兒炸了。」領頭的那個幸災樂禍道,可見淮山門不僅不受淮山的百姓待見,連官府也被他們壓制多年,恨不能翻身。
「大人,前面有幾個人好像捆著呢。」
被解放了嘴巴的大孩子又開始嚷嚷,不過他說的話可著實有趣,沒賣掉李若蘭,倒是把自己家賣了個乾淨。
「肯定是那個人,點了咱們家兵器庫里的火雷!」
果然是庫中有私藏的火雷,幾年之前林園之禍傷亡慘重,朝廷便命令禁止民間私藏火雷,並通曉了四方武林,江湖上各大門派彼此監督,受朝廷管制,若有違者,可共誅之。
「什麼!火雷?難怪這爆炸波及地如此之遠,淮山門如此大膽,敢私藏火雷,快去上告州中刺史。」
那孩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咬著嘴唇還想著如何遮掩一下,可那邊的官軍早就想收拾淮山門了,大概是一直沒有找到致命的錯處,這如今抓了這麼個小尾巴,廟堂與江湖可以共同討伐他們,哪裡還能憑他們遮掩呢。
「不是!是一個自稱大漠鷹眼的女人來點的火,不是我們!」
「那庫中火雷總是你們藏的吧。」
官軍一句話噎得他們啞口無言,幾個孩子被解開後由幾人控制著全部蹲在地上,官府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查點庫房清理現場,雖說是查點,但基本清明園後面被炸毀了三分之二,有些木質的屋頂坍塌下來,還燃著火,儼然一片廢墟。別說查點家當了,連宅基都快炸沒了,只能根據爆炸的範圍粗略估算出火雷的私藏當量。
「炸了這麼一大片,看來沒少藏。」楊奕暗暗感嘆,但想想也不禁覺得後怕,好在清明園在淮山城以外,園內也沒有其他人,不然這麼大的波及範圍,可少不了人員傷亡。
李若蘭倒不覺得怎樣,她認為這是淮山門自作孽的報應,既然是報應定然是牽扯不到別人,都是上天的安排。
「咱們這也算意外收穫了,這群人還想著打別人家的秋風,這回可好,可笑至極。」她揚著頭狡黠地笑道,不消幾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皺起了眉頭,附在楊奕耳邊道:「火雷...火雷!」她雖然極力地壓低著聲音,但語氣卻很急促地提示,楊奕聞言也注意到了這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