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得很快,楊奕籠起了火堆,一來取暖,二來可以驅趕五毒和猛獸。如今天氣寒冷,毒蛇毒蟲倒是不常見,但餓肚子的猛獸卻不少,不可不防。
百里晏抱膝而坐,手裡拿著一根木棍扒拉著火堆,心情不好時他這嘴上像是打了封條,但肚子還很誠實,餓了就叫。
「叫也沒用,出來得急,沒帶乾糧。」李若蘭聽到了聲音後苦笑道。她此時也很餓,午飯就沒用,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入夜了天氣又冷,更加難抗。趁著肚子還沒什麼動靜,李若蘭靠著楊奕的肩膀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李若蘭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聞著烤肉的香味醒來。
剛烤好的雞,快吃兩口吧。」楊奕把一隻焦香的雞腿遞到她面前,他清晨便餓得受不住,又見睡夢中李若蘭一直咂嘴,便也不顧暴露行跡的危險,到附近的農戶家裡強行「買」了一隻雞。
李若蘭對面坐著百里晏,嘴裡啃著雞腿,仍是一臉愁苦散不開,隔不多時就要嘆一口氣。就在李若蘭將要忍無可忍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我其實不恨周姨的,就是我剛知道阿娘死了,不知道該怪誰,又知道她泄密的事,一時情急才說那些話的。」
李若蘭見他不犯軸了,便點點頭很是欣慰:「那待會兒你就好好地同你周姨說清楚,她對你這麼好,可別再惹她傷心了。」
「阿蘭姐姐,可我這心裡發慌,有點害怕,周姨不會有危險吧?」
李若蘭和楊奕對視了一眼,可想想周楚這樣一個小角色,理應不會有人蓄意加害於她。
「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沒人要殺她,倒是多的是人要殺你。」
百里晏扁扁嘴,把身子轉到另一邊看著楊奕,思索了片刻後道:「楊大哥,你這麼厲害,能不能教我幾招殺人的功夫?」
百里晏幾乎沒學過外家功夫,不懂什麼基礎訣竅步法,他只看到楊奕刀法卓絕,一出手就能將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打退,心裡羨慕得緊。楊奕沒說話,且不說無名無分楊家刀法他不能擅傳,單說百里晏這隻學殺招的要求,他就不知道如何滿足了。
「楊大哥~求你了,哪怕一招也好,就學剛剛你對付他的那一下。」百里晏手腳並用地爬到楊奕身邊,指著剛剛那個刺客的屍體,央求道:「他日若我再遇危險,你們不在,我也要自保還有保護周姨。」
楊奕抽出手來躲過半尺遠的距離,沉聲道:「習武需從基礎學起,練內功,練拳腳都要日積月累才有成效,你所說的只習一個殺招,就如空中建樓閣,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
百里晏期待的神情轉眼蔫兒了下去,他靜止了片刻後又將眼神轉向了李若蘭:「阿蘭姐姐,你會什麼速成的功夫嗎?」
李若蘭想了想,忽而展顏一笑:「我倒是真有個東西說不準能幫上你。」說完,她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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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迷香,若是有人近身想要傷害你,你只要將這東西揚在他臉上,他便會立刻昏死過去,這樣你就可以趁機逃了。」
百里晏對她傳授的用藥之法看起來並不滿意:「這個...又殺不了人,人家若是離我遠遠的,我又撒不到他臉上,沒有楊大哥的功夫厲害。」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還是將迷香接到了手裡。
「你懂什麼,迷香就是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危機之時,保你小命不成問題。」
李若蘭話音剛落,遠遠地便聽到了馬蹄聲,不知來者何人有何目的,楊奕警惕地起身滅了火。
「楊先生,楊夫人,你們在哪?」那人所站的位置,正是他們三個和周楚分開時的地方,顯然是周楚叫來的人。
楊奕讓李若蘭和百里晏在灌木中暫避,獨自與那幾人相見:「你是誰?」
「楊先生,是家主吩咐我來此接百里晏的,周楚說他被人刺殺,需要保護。」
還沒等楊奕再問話,百里晏便循著聲音跑了出來:「夏叔。」
「晏晏。」
從百里晏的反應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很親近的,對方對百里晏的稱呼也十分親昵。
「夏叔不是去中原了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午間便回了。」
「楊大哥,我夏叔叫百里夏,是家主最信任的人,待我也很好的。」
楊奕點點頭,冷峻的臉上擠出來了一絲禮貌的微笑:「不知周楚現在何處?」
百里夏從容回應:「她一路跑回百里家,疲累得很,就沒有再隨我前來,只交代了位置讓我來尋你們。」
百里晏扯扯楊奕的衣角,低聲道:「楊大哥不用懷疑夏叔,他是好人,百里家除了周姨,就他對我好。」
楊奕點點頭,又打量了一下百里夏和他身後跟從的幾個人,便道:「既然這樣,你隨他回去吧,有你們家主相護,比同我們在一起更安全些。」
李若蘭隨後也從灌木叢中出來,百里晏望著兩人有些依依不捨:「你們不跟我們回去了嗎?」
「我們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答應你的也做到了,這就要啟程回中原了。」李若蘭輕笑一聲,假作發狠道:「你以後聽話些,再讓我聽說你胡鬧的話,看我不回來踢死你。」
百里晏委屈又難過,但還是乖巧地點頭:「那咱們還有機會相見嗎?」他一說話眼淚吧嗒吧嗒地開始往下掉,看得李若蘭和楊奕也心情低落。
楊奕低聲喝道:「大丈夫不可輕易掉淚!」他說完這句,忽而又覺心下不忍,緩聲道:「待我們了結了事情,得空定來看你,你好好讀書學本事,不要辜負了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