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知情者歸來,威逼利誘赴重山

  送走了月瑤幾人,李若蘭和楊奕沒有離開寒山道,兩人在靠近山寨正門的山路旁找了一個山洞棲身,等打探消息的川子回來。足足在那裡等了三日,這日晨醒時,李若蘭看到了風塵僕僕的川子上山了。

  「楊奕!」李若蘭興奮地叫醒他。

  此時川子也放慢了腳步,他神色詫異地看向那片焦土,數日前還熱鬧的山寨,現在已化作飛灰,上面還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雪。趁著川子正發蒙的時候,楊奕的刀從身後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川子筆直地跪下了同時大聲告饒:「大俠饒命。」

  先開口的是李若蘭,她用扮男裝時的聲音,笑意吟吟地在身後與他打招呼:「川兄可是找到龔子堯的行蹤了?」

  聽出來是她,川子還以為這是同伴間的玩笑,身體放鬆了下來,手撥開刀刃,撣了撣膝蓋上的雪和土,沒心沒肺地笑道:「李兄真是愛開玩笑,都嚇到小弟了。」

  他站起來轉過身,第一眼沒看到李若蘭,倒是看到了舉著刀表情漠然的楊奕,他似見鬼了一般嚇得後退了三四步,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但川子早知道這張臉價值百金,而他手裡這把刀更狠,值幾十顆腦袋。

  「楊奕!」他不覺脫口而出,面上難掩驚恐之色。

  一旁的李若蘭笑了,這個震懾效果令她十分滿意,什麼都沒做就把川子嚇成這個樣子了,還怕他待會兒不乖乖配合嗎?

  「川兄,剛剛和你說話的是我。」

  此時李若蘭已經去掉了那些假扮男人的裝飾,一眼便能認出是個女子,川子不敢正眼瞧,只瞥了她兩眼,面露苦色:「李兄......你...你怎麼是個女人?」

  李若蘭點頭,單刀直入道:「川兄莫說這些沒用的,你此行打探消息,收穫幾何啊?」

  川子看著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楊奕不耐煩,刀刃向頸又靠近了幾分:「問你話呢!」

  川子被嚇得面色蒼白,脖子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嘴上卻應答得很是及時:「是...是!楊少俠莫惱,那龔子堯自被聶門放消息追殺後,就躲到了重山鎮萬丈峰上,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過山了。」

  楊奕眼神凌厲地打量著川子的表情,質疑道:「胡說!萬丈峰冬日裡淒寒異常,又無房屋遮蔽,上去了沒三日就得死。」

  川子抖若篩糠,帶著哭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呀,我不過是打探消息而已,是真是假那得去找了才能知道。」

  重山鎮在壺鎮以北幾十里處,境內多是山地,多荒野少耕田;雖然與壺鎮比鄰,但遠不如壺鎮人丁興旺,路也不好走,故而少有人至。龔子堯若是逃命,躲在那裡也算順理成章。

  楊奕回頭看了一眼李若蘭,她用眼神示意他收刀,而後又蹲下身面對著川子:「川兄,我瞧你獐頭鼠目的樣子,不像老實人。你這話我可是半句也不敢信啊。」

  「李兄...不對,李姑娘,我真的沒說假話,他這幾十斤的大刀壓在我肩上,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騙你們啊!」他說著話,又偷偷抬眼看了楊奕一眼:「倒是姑娘你......騙人才是高手,這楊奕......不是好好的活著麼。」

  李若蘭一時看不出川子說的是真是假,但不管真假都只能先到重山鎮去看看,她心知川子這個人詭計多端,若是這樣放走了,難說不會因為怨恨而放消息給龔子堯。而且若是他今天說的全是假話,誆得他們倆在重山鎮沒頭蒼蠅似的亂找,豈不是白白耽誤工夫?想到這裡,李若蘭給楊奕使了個眼色,兩人無聲交流了片刻,楊奕忽而提起刀,動作之大嚇得川子擋著眼睛喊了一聲。趁他張大了嘴之際,李若蘭利落地丟了一顆藥丸在他嘴裡。

  「你給我吃的什麼?」川子扼住喉嚨,但丸藥甚小他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吞了下去了。他雖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但可以想見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著急地趴在地上想要嘔出來,李若蘭制住了他,一手提著他的領子,一手緊緊地捏住了他兩片嘴唇,直到他放棄了掙扎,整個人絕望地癱在地上。

  「川兄別緊張,不是什麼要命的毒藥,只是一些可能會令你的身體有些不適的......普通藥物而已。」

  川子喉頭髮出哼聲,似要落淚,癱軟的身軀一下子落在雪地上,仰面盯著天邊的魚肚白,未過幾時竟嗚嗚地哭了起來。李若蘭和楊奕見狀皆是不可思議,李若蘭先一步反應過來,蹲下身去想解釋一下,可誰知她剛一碰到川子,對方就十分抗拒地滿地打滾,滾了一身的雪和了泥也不停下來。

  「都說了不是毒藥,你哭什麼?」見慣過窮凶極惡的,這撒潑打滾哭爹喊娘的還真是少見,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川子哭了半天哭累了,整個人像是被丟棄的破布偶,一身的泥漿雪漬,狼狽地躺在骯髒的雪窩裡,「我自十二歲獨自行走江湖,漂泊半生,無妻無子,盜墓為生只為了贍養老父晚年無虞,可如今父親尚在,我卻要先一步離開了......」

  「都說了不是毒藥,你耳朵是聾的?」李若蘭無奈吼道。

  「不是毒藥也不能是什麼好東西,想來你是要以性命相脅要我替你找人,我答應你也是死,不答應也是死,與其如此不如現在讓他一刀砍了我是個乾淨,免得我多幾日擔驚受怕。」

  「你不是要養老爹麼,肯定需要很多錢,倘若我能找到龔子堯,答應你的五十兩金子我照樣給。」

  五十兩金子可不是小數目,別說養老爹,這可足以讓一大家子人後半生吃喝不愁了。川子聞言半信半疑地起身,用滿是泥巴的袖子抹了一把淚:「你說真的?」

  金子的號召力可比李若蘭蒼白的解釋強多了,她拍了拍錢袋,裡面裝的滿滿都是昨晚賭贏的金子。川子安靜了下來,一邊擦鼻涕一邊起身在懷裡掏了半天,拿出了一張畫在羊皮上的地圖。因為剛才跟著他在泥里滾了半天,圖上沾滿了泥。李若蘭滿臉嫌棄的看了一眼,楊奕見狀上前一步擋住了川子的手,自己接過了圖來看。

  「萬丈峰上有一座王室墓葬,裡面葬著一位公主。墓里有長明燈,還有火種,帶足了乾糧進去,躲上幾個月不成問題。」

  楊奕展開羊皮,上面畫的是一座墓室分布圖,畫的很是粗糙。李若蘭看完新生懷疑,將墓穴建在萬丈高峰的很是少見,而且她待在冀州多年,也並未聽說過這一帶有什麼公主墓。

  「是誰的墓?」李若蘭問道。

  「南詔國一位無名公主的墓,據說是因為死得不體面,不得葬入皇陵,但是她頗得國王的寵愛,國王不忍她孤魂無依,所以在千里之外的高山上為她建此墳塋,與她父母遙遙相望。」

  說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李若蘭還是只信一半,有了適才的教訓,她也不敢再態度強硬地威脅川子,但好在錢還管用,便半威脅半引誘道:「你剛剛吃的藥丸,每兩日吃一次解藥,吃上半個月毒素即可盡消,對你的身體毫無影響,你就用這半個月的時間引我們找到龔子堯,到時候你的命和你的富貴我保著,如何?」

  川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裡儘是算計,他盤算了一會兒,假作為難的開口:「這.....我也只是聽說他在那裡,並沒有見到本人,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可以找到,萬一是撲了個空......」

  李若蘭知道他想說,萬一撲空也不能怪他,但李若蘭可不上當,她狡黠一笑:「萬一撲空......那定是你走漏風聲了,你嫌我給的錢少可以談,但要是兩頭兒賺,可就別怪我讓你不能給你爹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