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入榮源,前途未卜

  這一頓飯李若蘭和楊奕都無心下咽。展雲說得這樣嚴重,可見那地方確實不是什麼人都去得了的,可偏偏他們沒有退路,甚至連等也等不得。

  「您可去過?能給我們做嚮導嗎?」李若蘭放下筷子期待地問道。

  展雲擺擺手:「我只去過西山腳下,沒上過山。你們若是找嚮導,最好是找淮山門西山分舵的人,他們最愛研究這些毒啊藥啊,所以總是上西山採藥,對那裡的路況更熟悉些。」

  楊奕聽到淮山門三個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若蘭,她眉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厭惡,抬頭對上了楊奕的目光後,又斂去了那一閃而過的神情。

  回到房間以後,楊奕神色緊繃地對李若蘭道:「你將那連血草的樣子畫下來給我,我一人上山去尋。」

  李若蘭自然不肯:「不行。」

  「我身強體健不畏嚴寒,你不行,你這麼瘦恨不得一陣風兒都把你刮跑了,去了反倒妨礙我。」

  李若蘭陰沉下臉來:「你忘了剛剛還說來這裡一切聽我的。」

  兩人都擔憂聶川的傷情,同時又擔心對方會因為取藥而受傷甚至喪命,僵持了許久誰也不肯讓步,最後還是決定次日先同行去探路。

  次日風雪未歇,楊奕和李若蘭起早便出發了,剛到西山腳下風雪便很重了,又走了一小段後連路都看不見了,手腳也冰冷到幾乎麻木,兩位相偎在一起艱難前行,他們不敢停留片刻,只怕稍一鬆懈便會凍僵手腳,再也動彈不得了。

  風聲太大,李若蘭想跟楊奕說話便只能用力的喊出來:「不行——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吧,這樣下去挺不了一時半刻咱們倆就成雪雕了!」她抬起凍得通紅的小臉皺眉看著楊奕。這就是她的人生準則,能軟解決的不硬碰硬,能繞道走的不迎難而上。

  「我還是頭次穿這麼厚的大氅,竟然毫無用處。」下了西山後楊奕也不免覺得挫敗,不過他還並沒有想過大氅已經很盡力的保護他了,若是沒有它,楊奕早已是一個冰人兒了。

  午後,兩人灰溜溜地回到了燕榮酒坊,這會兒沒有客人,展雲獨自在堂內閒坐,見兩人回來,她緊忙起身迎過來:「我晨起叫你們吃飯,看屋內無人便知你們起早上山了,可是擔心死我了,怎麼樣呀?」

  李若蘭垂頭喪氣地接過她遞來的熱茶,猛地灌了一大杯:「別提了,那山道上風雪更甚,路都看不清,沒走幾步我們就下來了。」

  展雲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替兩人慶幸道:「幸而你們知難而退,絕壁上風雪傾天,寒意料峭,多走幾步我只怕你們回都回不來了。」

  接連兩日風雪未歇,李若蘭和楊奕兩人等的心焦,楊奕一把刀每日擦了又擦,整個人恨不得粘在窗戶上看外面的天氣何時能晴,李若蘭有時出門,有時就在大堂里與展雲姑娘說話。第二日晚上李若蘭上樓時,見楊奕心事重重地坐在窗邊發呆。

  「看什麼呢?那雪又不是你看了它就能停的。」

  楊奕弓著背趴在窗台上,回頭喪眉耷眼地瞅著她:「也不知要下到哪一日,倘或一直下著世伯可怎麼辦?」

  「閉嘴!」李若蘭小聲但極快制止了他說下去。

  楊奕知道她是怕身份暴露,識趣地捂住了最後,而後適時轉移了話題:「你日日找她去,聊些什麼呢?」

  說起這個,李若蘭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與他並肩趴在窗台上低聲但一臉自豪道:「我去替那位少爺探探口風,看這位展雲姑娘心裡有沒有他。」

  說到這事兒楊奕也來了精神,挑眉追問道:「那她可否有意?」

  李若蘭撇嘴,搖搖頭:「我與她聊了近兩日,說了許多話,她從未對那位有絲毫的提及,可見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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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許人家只是沒有合適的身份提起。」

  「你懂什麼!一個人若是在意另一個人,聊點什麼都能扯上那個人,我這兩日天馬行空地與她聊了許久,她一次都沒提起過聶紫陽,我覺得,她記不記得聶紫陽這個人都難說。不過聽她說話行事,倒不像是別有用心,也許是我想錯了,展雲確實很好,不過聶紫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根本沒看上他。」

  楊奕聽李若蘭這樣說也不禁替聶紫陽喪氣,他為了展雲挨鞭子,頂撞父親,結果展雲根本不記得他這號人。

  李若蘭這兩天內也不只是與展雲拉閒話,她打聽了西山舵的位置,都有哪些人。她對淮山門存有成見,但西山分舵的人她並不認識。聞人素所在的淮山門總壇也與這個分舵並無過多交集,想來若是要尋常打交道應當沒有問題。西山分舵的人靠製藥售賣賺錢,不善鬥武,只要給夠了錢,他們應當願意做上山的嚮導。

  次日一早,楊奕被窗外一陣喧譁聲吵醒,雪停了,街市上人來人往得極為熱鬧。

  淮山門西山分舵的舵主是西域人,漢名叫趙佗。展雲說他很年少的時候便成為了西山分舵的舵主,當時分舵里多有不平之音,而且當時的西山分舵還是以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賺錢為生。後來趙佗一力平息了這些亂局,穩定了西山分舵,還傳授眾人採藥製藥之技,從此便也再少為非作歹了。

  聽起來趙佗倒是個明事理的正人君子,知道如此,兩人也稍微寬了寬心。他們到西山分舵說明了來意,承諾拿十兩金做酬謝,才順利見到了趙佗。趙佗長得一副硬朗的面孔,手裡拿著一把長劍,一身西域人的打扮,長相不錯只是身高矮了些,尤其是和楊奕一比矮了一頭。看他衣著打扮是才從外面回來,披著的大氅上還有殘雪留在上面。

  「這二位就是楊少俠和李姑娘?」見面後趙佗率先發問。

  「趙舵主。」李若蘭和楊奕恭敬地致禮。

  「聽門人說兩位想上西山絕壁,正好我們後日也要上山採藥,你們就後日與我們同去吧。」

  「後日?」楊奕有些心急:「今日不行嗎?我們有些著急。」

  趙佗的目光從李若蘭身上轉移到楊奕身上,輕笑了一聲,耐心地解釋道:「楊少俠有所不知,雪剛停,山路不好走,興許還會有雪崩的危險,稍等兩日可和緩些,不那麼危險。」

  楊奕還想說什麼,卻被李若蘭拉住了手制止了,她假作輕鬆道:「那就依舵主所言,後日上山,我們到時候早些來。」

  說完兩人便要告辭,趙佗一抬手讓門口的人攔住了他們,問道:「李姑娘是大漠鷹眼李寒宵的徒弟?」

  李若蘭和楊奕兩人拉著手,聽到這裡他們的手下意識地緊攥在一起。李若蘭裝作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問道:「誰是李寒宵?」

  「李姑娘不必瞞我,我與李前輩有過一面之緣,也聽說過我殺聞人素和李寒宵的事,我並不認同聞人素的為人,且我聽聞李寒宵前輩著有一本很厲害的醫書,一個懸壺濟世的人,如何會是那種卑劣之徒。」

  楊奕轉頭看看李若蘭,她眼神明亮地望著趙佗,似是感激。他心裡不是滋味兒,使勁兒地捏了李若蘭的手她這才回過神來,語氣略帶歉意道:「實在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我這身份若是說出去恐有麻煩,希望趙舵主不要介懷。」

  李若蘭說話的時候,趙佗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睫毛濃密的眼睛裡帶著微微笑意。她說完了話,趙佗的目光移到了兩人牽著的手上,又看了看兩人的臉:「兩位......是夫妻?」

  李若蘭幾乎是瞬間甩開了楊奕的手,尷尬地笑了笑解釋:「不是,我們是同行,都是來找雪蓮,同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