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互探心意,刀神失言惹卿怨

  後這話一出口,李若蘭和楊奕都緊張了起來,這要求逾矩了,對於還未互通心意的兩個人,既可能是拉近關係的由頭,也可能是捅破窗戶紙的尷尬。

  「為什麼?」楊奕假作不解,實際卻是掌握了主動權,反問道。

  李若蘭不悅,語氣也變得有些陰陽怪氣:「我只是建議,你要是真喜歡便娶吧,繼承無涯門,讓他們替你找仇人,幫你報仇去,也不必煩我操心這個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楊奕有點慌,他最怕她生氣,於是趕緊順著她的意思應著:「我本來也沒有這個打算,我身負深仇,無暇顧及。」

  「哦?」李若蘭神色怪異,尾音故意拉長了,語調高挑聽起來不免有些尖酸:「那就是報完了仇,了斷了舊事,才方便美人在懷呦。」

  楊奕是見識過李若蘭說話夾槍帶棒的功夫的,記得聶紫陽被鞭打過後,李若蘭幾句話把他說得元氣大傷,如今換自己面對她的攻勢,著實有些吃不消。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奕蒼白地解釋了一句。

  李若蘭此時已經回到了先前臥著的位置,她賭氣似的把身子轉到另一邊去不看楊奕,憑著他心急,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冷冷道:「別說了,我要睡覺了。」

  楊奕伸著脖子想看看李若蘭的反應,可是對方捂得嚴實,什麼也看不出,楊奕見她臥著,又怕貿然靠近唐突冒犯,只得在原地發愁打轉,著急地解釋道:「我就算報了仇,也有我要追隨的人...和事,憑她美貌如天仙,金貴如公主,也與我不相干的。」他那張笨笨的嘴終於是解釋清楚了,當然是他自己覺得解釋清楚了,可是李若蘭的理解角度卻是清奇,她猛地起身直視著楊奕的眼睛,繼續咄咄逼人道:「你也覺得她美若天仙,身份金貴?」

  要說長相,李若蘭承認郁青梳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她母親是中原人,父親是西域人,所以她的既有異域深邃的五官,又有帶著溫婉的中原女子的風情。李若蘭身為女子,見了這樣的好看的美人也要多看兩眼的,莫說楊奕這個沒見過世面,只知道舞刀弄劍的傻小子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楊奕被李若蘭問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他本來是想探一下李若蘭的心意,才沒有明白地回應她,誰知說了兩句竟惹她生氣了。於是趕緊補充:「她的長相我都沒有細看過,也不知是不是好看,我對她本無意,所以不曾關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若蘭別過臉去,聽他結結巴巴地解釋,不由地偷笑。楊奕這邊雖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從她不滿的態度和拈酸的語氣中,似乎也窺見了她掩飾著的心事。

  這一夜他們雖然都未言明心意,可彼此卻都已瞭然。

  聶紫陽給的馬確是千里良駒,第四日傍晚李若蘭和楊奕二人便到了榮源鎮,進城之前李若蘭再三交代楊奕不要暴露此行目的,也不能被人知道他們與無涯門的關係。

  「聽聶紫陽的說法,郁延出身西域,不知背後有何勢力,萬一咱們暴露了身份,只怕不但拿不到連血草,你我性命都危矣。」

  李若蘭的說法絕不是危言聳聽,現在楊奕雖已經可以提氣運功了,但身體並未痊癒,內息不如從前充盈,而此地洶湧的暗潮他們連一角都未窺見,敵在暗我在明,自然是危機重重。

  「我知道,此行都聽你的。」

  現在楊奕對李若蘭的信任已經達到了頂峰,只怕此時即便李若蘭要賣了他,他還得給李若蘭算算帳。李若蘭點頭,很是滿意道:「好,後面看我眼色行事,一切對外的交涉都交給我,你也不要輕易暴露實力。」

  連血草生長在西山之巔的懸崖絕壁,現在是初冬,又逢此地連日風雪,實在是不宜連夜上山。進城後兩人先找一個地方落腳。榮源鎮西北角有一處不惹人注意的燕榮酒坊,門口滿滿摞著幾十數百個酒罈子,門口一個女子衣著樸素,笑顏如花,正在給來往的客人打酒。

  「楊奕你看,那個女人長相漂亮,身材高挑,會不會就是聶紫陽心尖上的那個西域賣酒女?」

  楊奕順著李若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個正在打酒的西域女子臉被頭巾半掩著,卻難掩絕色姿容,中原人的美大約是含蓄溫婉的,而西域人的美更外放,大多是一眼望去便覺震撼的感覺,這賣酒的姑娘便是如此。

  可楊奕早在這上頭吃過一次虧,眼睛不往那邊看,嘴上也只做不屑:「就那樣吧。」

  李若蘭率先上前與賣酒的女子搭話,看她的樣子是個開朗的個性,送走了打酒的客人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兩位中原客人可是遠道而來?今天下雪,天氣冷,要來點酒喝暖暖身嗎?我們家的酒可是遠近聞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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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不必了,我們想住店。」李若蘭禮貌道。

  「住店啊,我們這裡店小,就只有幾間小客房,這裡是賣酒的,不比那些大的客棧客房舒適豪華,不知二位介不介意。」

  李若蘭往裡看了一眼,這燕榮酒坊的內堂極小,只有幾張小小的桌子,陳設也極為簡陋,倒不像是聶紫陽那種世家公子會住的地方。

  「無妨,頭頂有瓦禦寒便可,再勞煩姑娘幫我們準備些飯菜吧。」

  女子笑著點頭,熱絡地拉起李若蘭往裡頭走,邊走邊道:「那快進來吧,我帶二位看看屋子。」

  「姑娘怎麼稱呼?」李若蘭任由她牽著自己,在她開門的時候假作不經意地問道。

  「叫我展雲就行,這是我的漢人名字。」

  果然是她。李若蘭和楊奕對視了一眼,可礙於時局,他們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只想著暗中觀察下這姑娘與聶紫陽之間是否有利益糾葛。見了這位展雲姑娘,李若蘭有些理解聶紫陽為何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不說長相,這姑娘熱情開朗,落落大方,又釀得一手好酒,年紀輕輕就這樣周全妥帖,獨自一人撐起酒坊的生意,還真是樣樣都好。

  她將兩人送到房門口後道:「兩位先歇歇腳吧,我去叫賽木準備些吃的,等做好了我再叫兩位下來。」

  「多謝展雲姑娘了。」

  李若蘭沒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推著楊奕急吼吼地去了他那間,關門的瞬間楊奕不知所措。李若蘭打開窗子查看屋後的情形,確認了沒有耳目便又關上,而後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身邊道:「你瞧見那姑娘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沒有?」

  楊奕皺眉回憶了片刻:「我看她腳步輕盈,手臂線條明晰,應該也是個練家子...不過她獨自經營酒坊,有些功夫在身也很正常吧。」

  「這我倒沒看出來,只是我瞧她待咱們有點過分熱絡,不知是否是另有目的。」經過幕城黑店那一次,李若蘭住店便要格外謹慎,態度稍有不尋常都要細細地觀察分析一番。

  「做生意的熱情一點也正常。」楊奕倒不覺得有什麼危險,他相信聶紫陽的眼光。聶紫陽曾多次往來此處,若是展雲開的是黑店,他不會粗心不查,更不會無腦地傾心於她。

  「待會吃飯,你見我吃了之後你再吃,還有,一定不要暴露身份,不要說話,讓我來應對她。」

  儘管有聶紫陽的情感做背書,李若蘭仍然對展雲保持著警惕。

  半個時辰以後,天黑得徹底,展雲上樓來叩開了李若蘭房間的門。兩人相繼下樓,楊奕來時李若蘭已於展雲聊了起來。天黑以後燕榮酒坊便打烊了,堂內只有她們兩人,李若蘭在桌邊等楊奕,展雲則是在櫃檯邊看帳本兒。

  「二位不願小酌真是可惜了,這大雪天喝點小酒最是應景。」展雲惋惜道。

  「我們明日一早有要事,恐喝酒誤事,還是算了。」李若蘭婉拒道。

  「是什麼重要的事?現今大雪少說也要下個三四天的樣子,只怕不好出門呢。」展雲或許是覺得李若蘭口風較緊,故意將話題甩給了楊奕,他停下手瞅了李若蘭一眼,她應是已經悄悄的驗過了飲食無毒,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便也動了筷子,沒有應答。

  李若蘭自然地接過了話題,她一轉眼珠,腦子裡便閃過了一套說辭:「我們是中原的藥商,要上西山絕壁采雪蓮花製藥。這東西稀奇,療傷效果顯著,在我們那裡貴得很,冒險前來也都是為了討口飯吃。」

  李若蘭講得極為自然,應是糊弄住了。展雲聞言神色突然嚴肅了,她焦急地從櫃檯後小跑出來認真道:「你們要上西山絕壁?可去不得,便是晴好的天氣,那地方去了都是九死一生,莫要說現在風雪交加,那就是有去無回。」

  也不知她說的話里是否有些危言聳聽的成分,李若蘭與楊奕對視了一眼,表情都變得陰沉了起來,為難道:「我們也知道,可是來都來了,總要拿了藥才能走。」

  「你們要這藥,無非是為了賺錢,為此把命賠進去可不值得,聽我的勸吧,算了。」展雲語重心長道。

  其實他二人來之前就料想過,西山絕壁不是個容易到的去處,可是為了救聶川,便是刀山火海也總要一試。

  「實不相瞞,這藥對我們二人意義重大,是非去不可的。」

  展雲品出其中定有不便言說的隱情,點點頭,接著又建議道:「那你們最好是找個嚮導,上西山絕壁的路曲折蜿蜒,下雪後更是難行,有很多人根本到不了絕壁就迷路了,最後凍死在風雪中,我可不是咒你們,提醒一句,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