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目的地北境東部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巨龍遷徙了。
講道理,巨龍不會遠離巢穴,它會在巢穴里囤積財寶,這也是艾麗威爾屠龍的目的之一。作為戰利品的財寶是可以合法納入國庫的,而這些巨龍收集的財寶,大多來源於大陸各處遺蹟以及被巨龍捕食的魔獸。
不知為什麼,這隻巨龍竟然遠離巢穴,有目擊情報說它往西方去了。
是阿爾納?還是康坦丁?又或者那傢伙在極西的島嶼?
不管怎樣,還是要先去巨龍的巢穴查看一下。
巨龍的巢穴和想像中一樣,遍地黃金、珍珠、寶石、武器。然後,細心的眾人在巢穴深處發現了破裂的蛋殼和一片血跡。
「啊,那個在深山的龍啊。因為最近北境的火山莫名其妙開始冒煙。我們都覺得是這條火龍造成的,所以在你們來之前,已經組織過冒險者去討伐它了。嘿,那傢伙可難纏了,你看我的腳和眼睛,就是它弄的!」說罷老獵人指了指他鑲著木質假肢的腿和帶在臉上的眼罩「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戰果,雖然沒有殺了它,但是我們殺死了幼龍!你們想要看的話,可以去城主的宅邸,作為戰利品之一的幼龍的頭顱應該還鑲在牆上。」說罷他咧開了嘴,笑的非常自豪。
迪莫想起了古籍中有關龍的信息:火龍,炎屬性,使用高級炎屬性魔法烈焰風暴、炎爆、炎鎧、烈焰之牆。龍息帶有火屬性,不易熄滅。
但是火龍怎麼會來北境?
帶著這樣的疑惑,一行人造訪了城主的宅邸,然後他們看到了一隻小冰龍的頭顱。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說話,勇者也沒有揮劍。
迪莫一直想在,龍的一生只能產卵一次,這也是大戰過後它們幾乎滅絕的理由。但是一隻火龍怎麼可能會生出冰龍?它連窩都不要了,西邊有什麼?
「迪莫,龍必須要死麼?」勇者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沉思。
「什麼?」迪莫一時間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它們做了什麼壞事麼?為什麼一定要殺死它?」勇者少女很認真的詢問,迪莫在她的眼裡沒有看到什麼茶里茶氣的東西,只有單純的疑惑。
「其實……」迪莫剛開口,就被薩利安打斷了。
「屠龍是人類共同的使命,龍會襲擊活人,搶奪財寶。你也聽到了,火龍的存在讓北境的火山活躍起來了。如果放著不管,人類的城鎮會毀滅的。」薩利安走過去拍了拍勇者的肩膀「你的使命是崇高而偉大的,是拯救人類的,屠龍會給更多人帶來生的希望!」
迪莫沒有錯過他站起來擋住勇者瞬間瞪視著自己的寒光,他的一身反骨簡直壓不住了!
狗教廷,就你會說是吧?
迪莫有幸在古書里見過一種精神系法術,可以向特定的人傳遞信息。他之前玩似的破解了這個魔法,現在正是用武之地!
「別聽他胡扯!我跟你說,艾麗威爾的屠龍,就是國家政權的一個陰謀!按照規定,屠龍者可以分配龍的全部財寶,那個國家是靠這個發財的!你也看到了,屠龍不是非你不可,他們這些普通人也能對龍造成傷害。只不過勇者的黃金劍,更容易破開龍鱗造成傷害而已!艾麗威爾獨占屠龍武器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國家增加財富!一群貪財的玩意!」迪莫的意識傳音傳到勇者少女的耳朵里之後,她「咦?」了一聲,然後面對薩利安的詢問,她搖了搖頭。
「好厲害!這是什麼?哇塞!隔空傳音!是魔法麼?帥呆了呀迪莫!不止臉帥!魔法也超帥的!!」勇者少女的心音傳了過來,迪莫愣了一下然後萬年蒼白的耳垂竟然紅了。
勇者不知道,迪莫的魔法傳音是傳送自己想說的話,和讀取對方的思想。這個魔法,最初是用來進行意識拷問的,所以聽到的是對方真實的想法。
迪莫第一次對活著的人類用這個魔法,之前他使用的對象都是籠子裡的鳥和浴缸里的魚。他沒想到,這個勇者少女,滿腦子都是對自己的誇讚。
……越發讓人想要欺負她了呢!
所以當第二天開始,迪莫帶著和善的微笑說出殘忍的話語的時候,就連隱形人朗薩都盯著他看了好久。
「龍的一生只能產卵一次,現在它的孩子被殺死了。如果是你的話,連巢穴里囤積一生的財富都拋棄之後,你會怎麼做呢?」屠龍的魔法師露出和善的笑容,嘴裡的台詞卻異常惡劣。
勇者雖然覺得迪莫怪怪的,但還是思考了一會給出了答案。「我可能會想和孩子一起去死吧。」
「沒錯,所以我的推測,龍應該在傳說中的龍族墓地附近。」迪莫打開大陸地圖指了指西方的國度康坦丁「傳聞龍在黃沙之中有片埋骨之地,那裡是歷代龍的墓地。如果它真的一心求死,我們在那裡應該能找到它。」
「那就去那裡看看吧,這邊巢穴的位置我已經發給教會了,他們會安排人來搬運龍的巢穴。」薩利安驅使信鴿高高飛起,瞬間就沒入雲霄再也不見。
教廷的走狗!迪莫在心裡默默的唾棄他,但臉上的笑容依舊滴水不漏。
提姆看到那樣的笑容,毛小小的炸了一下。迪莫這個壞東西又在想什麼呢?笑的這麼陰險!
收到教廷的回信在一周後,他們已經離開了北國邊界來到了阿爾納。信上帶來了新的目擊情報,阿爾納西南邊境有人觀測到了龍的身影。
迪莫的推測得到了證實,他們將前往黃沙之國康坦丁尋找龍的埋骨之地。
「在到達康坦丁之前,最好提前準備好水和食物,康坦丁的綠洲分布極其不規律。水和食物的補給非常的困難。」薩利安收下了信鴿帶來的一小袋金幣,和龍收集的古幣不同,來自王都的差旅費可是大陸通用的錢幣。
這就是為什麼艾麗威爾需要收集龍的金幣的理由,那些亮晶晶的東西,除了賣給古董店之外,市場上並不能流通。再華麗的寶石,也不如金幣好使,畢竟那種不好定價的東西出手並不容易。
有天夜裡,勇者停止了揮劍練習,找到了迪莫。
「迪莫,我有問題想問你。」勇者特意等到薩利安睡著之後偷偷找上了迪莫,沒辦法,朗薩看起來不是很好搭話。
「怎麼了?」迪莫剛準備去睡覺,被這一叫瞌睡去了大半。他煩躁的撓了撓後腦勺,平時一絲不亂順滑的長髮鼓起一團小小的毛躁,看的勇者少女十分手癢的想給他順毛,伸手的瞬間又察覺到有些不對迅速的收回手去。
「我,最近能聽到有人在跟我說話。」少女的聲音壓抑著不安「可是我看不見他,最開始是在我和魔物戰鬥的時候,後來,偶爾在馬車裡也能聽見。我有問過薩利安,可是他什麼也聽不見。」
「那聲音在跟你說什麼?」迪莫瞬間來了精神,這形容有點像神秘學裡提過的死靈啊,就固定某人能聽見!
「他叫我殺魔物,讓我變得更強,不然就無法打敗惡龍。還問我需不需要他的力量,我感覺怪怪的,有種惡魔在蠱惑我的感覺。」說完勇者少女似乎感覺到冷一樣環住了自己的雙臂,手掌在手臂上來回磋磨。
「惡魔?異世界也有這種說法麼?」迪莫有些好奇,雖然沒有和勇者聊過那個世界的話題,但是惡魔一說,在古書上的確有記載的。
「嗯,就是那種,魔王的爪牙,會誘惑人類做一些壞事。」勇者少女忽然來了精神「他們長得特別好看!會主動跟你簽訂契約,完成你的願望會帶走你的靈魂!」
「很新奇的說法,不過在這個世界,沒有你說的會帶走靈魂的東西。」迪莫正坐起來,然後他閉上雙眼,再睜開的時候,勇者看見他的眼球變成了一片蔚藍。那片藍像是來自海洋的深處,靜謐、深幽、神秘而誘惑。一時間眼睛完全移不開了。
在迪莫的視角里,能看見一個紅色的影子在勇者的身後,影子的末端連接著那柄金色的屠龍劍。
他想起成為屠龍勇者之後被允許進入法師塔內查閱禁書時候看到的內容,雖然語焉不詳,但是能感覺到,在魔法師們的描述中,勇者在數次使用黃金劍之後會逐漸失去理智。黃金劍會賜予使用者屠龍的力量,與之相對的它也會考驗勇者的心,每當這種時候,神官會用教會祖傳的魔法安撫勇者狂躁的情緒才對。
「薩利安,你跟他說過這件事了麼?」迪莫詢問。
「說了,他說是我想多了,讓我好好休息,多練劍。」勇者少女撇撇嘴「他說的沒用,所以我才找你啊。」
「嘖」教廷的走狗!迪莫再次罵了起來,整個人煩躁的不行!如果這狗*的薩利安在他面前使用教廷的魔法,他說不定還能復刻一下,可是這個老狐狸,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全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就只有他精湛的劍術和該死的治癒術!那種普通神官都會用的魔法,誰不會啊!他果然是在防備著自己!
迪莫猜測的沒錯,在屠龍之旅開始之前,教會特意囑咐過薩利安,讓他不要在迪莫面前使用太多高級魔法。這個年輕的天才魔法師,據說光是看過古書就能復刻許多失傳的魔法。他們害怕教廷獨占的魔法被法師塔所獲取!
毫無頭緒的迪莫,選擇從根本上阻隔黃金劍的影響,於是他選擇用古代的封印術將附著在劍上的東西暫時隔離。
紅色的細線覆蓋在劍身,形成了一個繁複的圖案,然後迪莫再次查看的時候那個紅色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年輕的魔法師輕輕的鬆了口氣,把劍還給了勇者。
「我先應急處理了一下,你先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說。」說完迪莫打著哈欠回去睡覺了「晚安!」
看著背對著自己走掉的男人,勇者少女抱著手上的大劍無意識的露出笑容。
提姆看了一眼傻笑的勇者,回頭跟在迪莫身後跳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