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抵達疫區

  在路上遇到第一個感染疫病的患者時,在最前端的人類馬車截停了他。

  那是一個獸人,因為渾身覆蓋了毛髮,最開始他們是沒發現他患病了。只是單純的遭受了攻擊,在衛兵控制住他後,眼尖的人類醫生剃掉了他身體上的部分毛髮看到了黑痕。

  車隊停了下來,用木頭和白布製造出了隔離區,區域內全部是人類的醫生。在隔離區外,其他種族的醫生開始提供他們不同的藥方。與此同時,人類的衛兵和冒險者組成小隊,分開地毯式搜索,試圖在周邊區域找到並帶回更多的感染者。

  三小時內,有七支隊伍帶回了感染者,有精靈有獸人還有海族。果然和傳聞一樣,沒有人類。

  不同的感染者,接受了不同的治療方案,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越來越多的感染者被帶回並接受治療,但沒有一例恢復神智。

  被帶回的感染者,都是深度感染的,已經失去理智的。他們渾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痕,前胸都被剃乾淨毛髮,露出了遍布黑色紋路的皮膚。他們的眼睛被完全的黑色覆蓋,幾乎看不到瞳孔與虹膜的邊界。所有的感染者都被捆綁在鐵架上,用鐐銬束縛起手腳以免他們暴起傷人。

  失去理智的吼叫迴蕩在隔離區內,人類的醫生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一個一個的在他們身上試驗著各種治療方案。

  露娜的聽力很好,她能聽到那些慘叫和人類醫生絕望的嗚咽。她知道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治療方案出明顯的結果,但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人類真是脆弱,明明未來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嘗試,他們卻已經開始絕望的哭泣。

  相比之下,科爾夏還是很從容,他在提交高級進化藥劑之後,又開始了關於新的治療方式的嘗試。

  科爾夏在了解關於疫病的更多信息後,結合了當前的患者有一個新的構想。無論是獸人、精靈、海族,他們在得病之後,黑痕會從四肢開始向心臟蔓延。心臟是在這片大陸上對所有種族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它是他們與魔力的連接器。而人類,根據傳說,他們不是這片大陸上誕生的種族,所以他們的心臟並不能連接這片大陸上存在的魔力。因此,能使用魔力的種族受到了感染,他們會被黑痕侵蝕,當黑痕到達魔力中樞心臟之時,被感染者就會喪失身體的控制權失去意識。這時候,操控他們的,是什麼呢?

  是那些黑色的、斑駁的、自體外入侵身體的黑色物質。

  已經被感染的人,如果阻斷黑痕與心臟的連結,會發生什麼呢?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有答案了,曾經有感染者互相殘殺,他們擊碎了對方的心臟。於是敗者成為了一具屍體,屍體還有黑痕,但完全不能再行動。據說有海族親眼看見,有黑色的霧氣從敗者的身體裡侵入到存活下來的感染者身體中。

  那麼,一開始的感染,是不是也是黑霧侵襲了沒有被感染的人呢?

  沒有人嘗試過,也沒有人親眼看過。

  來自黑霧的侵蝕,黑痕,這片大陸上前所未有的疫病。

  「露娜,你有沒有聽說過,可以阻斷魔力流通的藥劑?」科爾夏在一夜的思考後,向露娜提出了他的設想。

  「沒有這種藥劑,但是魔法封印的話,是有的。」露娜的話讓科爾夏找到了新的方向。「這是精靈族擅長的領域,好像是什麼魔紋封印?不過會的人應該不多,我也只是聽說過,還沒見過有人用這個。」

  科爾夏立馬就開始拜訪車隊裡的精靈族醫生,有的人直接說沒聽過,也有的人忙得焦頭爛額根本不理他。忙忙碌碌的詢問了一上午,科爾夏一無所獲。

  下午,科爾夏開始拜訪獸人和海族的醫生,獸人大部分擅長土系和木系魔法,並不知道封印魔法。海族就比較單一了,他們擅長水系魔法,關於魔法封印的話倒是有一種罕見的貝殼有魔法抗性。但這種貝殼太罕見,一時半會也沒人有。

  科爾夏垂頭喪氣的回到帳篷,露娜坐在一堆亂糟糟的東西里笑嘻嘻的看著他。

  「科爾夏,你看看這些道具能不能幫助你。」露娜屁股下面堆成小山的各種玩意是她空間裡儲存的道具,是她幾百年來遊歷大陸的各種戰利品。

  大到某種魔獸的牙齒、鱗片,小到在海邊挖的沙子。有遺蹟里撿的傳說中的寶物,也有不知道從哪裡扯的好看的植物,喜怒無常的神族,不知不覺收集了一大堆東西。

  露娜一個一個的介紹,科爾夏也仔細的聆聽著,覺得有用的東西就寫個小小的便簽一起放在一旁,沒有用的就讓露娜收起來。

  不知不覺,一夜就過去了,露娜打起了哈欠,而科爾夏還在專注的記錄著。

  「這個石頭是?」「北境的特產礦石,我覺得好看就撿起來了。好像叫秘銀?」「?那不是坎帕才有的礦石麼?北境有秘銀?」科爾夏寫上便簽收起來。

  「這個黑色的貝殼是?」「啊!這個我還記得,特別討厭準備丟掉的。我拿著它就沒法好好的用魔法了,不知道是哪裡撿的,怪怪的。」科爾夏的瞌睡一下醒了!他想起了海族下午提供的情報,那個抗魔的貝殼!他激動的記上便簽,然後小心的收起來。「這個貝殼還有麼?我需要很多!」「沒了,我不記得在哪裡撿到的……」露娜歪歪扭扭的倒下去,下一秒就打起了呼嚕。

  露娜平時睡覺是不打呼嚕的,科爾夏看著遠方的朝陽,才反應過來一夜已經過去了。

  科爾夏取了一點貝殼研磨成粉,他舔了舔,然後拿起一顆種子觀察發芽的情況。果然和露娜說的一樣,他明顯感覺到魔力的釋放有些滯塞,掌心的種子平時只需要一瞬就能發芽,但此刻卻花了三十秒。

  這個貝殼,好像並不是抗魔,而是阻礙魔力傳導速度又或者是讓魔力紊亂。

  關鍵是封印魔法,如果知道那個……

  科爾夏想起了之前的精靈王,他找到了阿爾納的精靈衛兵,並表示希望能給精靈王帶去信息詢問一下關於封印魔力的方法。看著同是精靈的份上,衛兵同意幫他帶信,因為距離不遠,當天夜裡就收到了回信。

  「魔法封印是很久之前的術法,由精靈發明,但隨著混沌紀元戰爭消失,這個術法已經幾乎無人知曉。是那個神族告訴你的吧?如果能治療疫病,我很願意提供這個術法,因為這個術法只有精靈可以使用。」精靈王的信附帶了一張圖,詳細描述了術法的構成和相應的發動條件。

  科爾夏看著那張紙,一夜未眠。

  露娜睡了一天一夜,她在晨光中醒來,看到頂著黑眼圈坐在帳篷里的科爾夏嚇了一跳。

  「科爾夏?你幾天沒有睡啦?」露娜把他拉到床上,強行給他蓋好被子。「你先睡一會,我去找點吃的,你不准再熬夜了!你看你的臉,黑漆漆的一片!」

  「露娜,別走太遠,小心感染者。按照我的猜想,神族也會被……」科爾夏的囑咐還沒說完,露娜就對著他釋放了一個昏睡魔法。

  「真是,囉嗦啊。」露娜不在意的看著科爾夏的雙眼慢慢閉上,肚子咕咕叫。「我能看見黑霧,不會有事的。」

  森林裡十分安靜,由於冒險者的巡邏和四處抓捕感染者,周圍地區已經連魔獸都找不到了。飢腸轆轆的露娜化為原型,騰空而起。他向著北境的方向飛去,沿途她看見了很多感染者,北境比想像中更加危險。因為冬季的原因,感染者出現的信息被大雪掩蓋,沿途很多村莊全部都被感染,無一倖免。封閉的環境和與世隔絕的交通,讓這邊關於疫病的事情沒有其他國家那樣迅速擴散。無知的人們無意間接收了感染者,然後全部死於發病之人手下。

  很多村莊裡都散發著濃重的黑霧,即使飛在高空,也能看見那團巨大的黑霧。

  情況比想像中嚴峻,之前沒有收到來自北境的消息,如今看來,是北境已經沒有多少正常人了。大家還以為那是世外桃源,沒想到已經是人間煉獄。當第一個感染者毫無防備的進入村莊、城鎮,接下來所有人都會在短時間被感染,然後開始慘烈的殺戮。

  露娜就想起來,因為疫病,商隊被拒絕進城,所以應該已經很久沒有商隊造訪北境了,他們不知道疫病擴散也情有可原。

  她一鼓作氣飛往更北處,翅膀張開至極致,颶風夾雜著碎雪撞在她金色的鱗片上,氣流帶著她飛往更高處,然後迅速墜落!

  那是極北邊境,不死族所在的地方。整個北境,南部都是耐寒的獸人,而不死族則在北境最外圍,沿海的高山最高處。

  無數個陰影在陽光下凝出實體,他們抬頭看著俯衝而下的金色巨獸,看著她一下砸在雪堆里,濺起無數的白色冰晶。

  「是神族!」「啊!年輕的神族!」「金色的神族?」「是黃金蛹麼?」「不,是神族。」「怎麼會有金色的神族?」「有異星的氣息。」「混沌!是混沌!」「是天人的報復!」「終於來了!」「……」

  很多雜亂無章的對話傳來,露娜從雪堆里鑽出來,化為人形,然後從空間裡拿出一件厚厚的皮毛裹在身上。

  黑影聚集過來,露娜看不清他們的樣貌,只覺得仿佛是無數團黑暗漂浮在白色的雪地里。

  一團黑影凝聚在她的面前,其他的黑影都陷入沉寂。

  「神族,你來這裡有什麼事麼?」黑影開口詢問,露娜仔細看去,發現那是個銀髮的男人。外表看起來像是人類,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從黑影上,能感受到魔法的波動,但人類的身體裡是沒有半分魔力的。

  「我想問問關於最近流行的被黑霧感染就會渾身出現黑痕的疫病。」想了想剛才鑽進耳朵里的那些細碎的言語,露娜再次開口「還有關於在深淵裡那幾十萬個金色的蛹和蛹里的物理免疫只接受魔法攻擊的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