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浪者們的歸宿

  玻璃外面,是黑暗的宇宙,推進器在遭受小行星群撞擊的時候發生了故障。電力受損,艙內氧氣不足。

  「夏娃,還能支撐多久?」黑暗的艙室內有人開口詢問。

  「預計可持續三十六小時55分49秒,是否現在進入休眠艙進入冬眠狀態減少氧氣損耗?」機械女聲的回答冰冷無情。

  「選擇最近的有氧星球迫降吧。」

  「遵命。GT039SK6508397號行星符合篩選條件,目前行星內部現存高等智慧種族大約23種,有威脅種族22種。威脅等級最高SSS級,最低C級。無威脅種族按照基因序列,確定為流放人類。」

  「你的意思是說,這顆星球上還有人類?太好了!就它了,立刻安排空降跳躍和降落!」

  「警告,其他之高智慧種族最高威脅等級為SSS級,請慎重!」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黑暗中的人嘆了一口氣,他們本來就是難民。之前居住的行星遭到了蟲族的襲擊,能活著逃出來就不錯了,再危險,還能有蟲族危險麼?

  於是,一顆火紅的流星,在白日裡化為一條紅色細線墜落到這顆星球的海洋里。

  「已成功登陸,目前室外天氣晴,溫度23°、濕度43、輻射值0.004、紫外線等級一級、季節判定春季。氧氣含量2.3%,有毒氣體指標綠色。艙外溫度由海水降溫後已達到正常值,是否喚醒睡眠艙並開啟艙門?」夏娃在詢問,但是無人回答。

  安全員因為強烈的撞擊暫時陷入了眩暈狀態,夏娃第三次詢問後,便自己選擇了最優答案。她喚醒了所有人,並打開了艙門。

  舊曆第二紀元15年。

  大陸西北一帶有海嘯襲來,受災範圍巨大,所幸西部所屬國康坦丁是神族的領地,在看到海嘯的一瞬間,他們騰空而起並沒有受到過多傷害。但留在地面的建築、植被、其他生物遭受了滅頂之災,海水褪去之後,西部沿岸滿目瘡痍。

  同時受到海嘯影響的還有北境塞爾維亞,還好那邊以山脈為主,地勢高,除了沿海一帶的村落消失,主要城市都毫髮無損。

  西南島國坎帕也受到影響,許多礦洞受到海水灌入無法正常開採,矮人族趁機抬高了一波武器價格,狠狠的賺了一筆。

  本來正在焦灼的中部地區戰線,因為突如其來的災難一反常態簽署了和平條約,原本在西部棲息的海族開始分為南北兩條路線沿著大陸外圍海岸線向東遷徙。

  大陸上全部的種族都陷入了恐慌,他們想起了關於這個紀元成立前發生的事,吟遊詩人開始傳頌起了勝者的歌謠,但這份不安還是在大陸上擴散開來。

  大陸西北部康坦丁與北境的交界線延伸出去,在遙遠的海里,有一座小島。所有的種族曾經畏懼它,但在這個紀元開始前,他們踐踏它,唾棄它。

  如今,這座島徹夜不眠。

  全大陸都知道這座島,這裡夜夜笙歌,紙醉金迷。整座島在戰後被一名海族承包,在海嘯襲來的時候,海族用他的神器切開巨浪,讓整座島免於災難來襲。當然,被他分開的海嘯繼續向前,猛烈的襲擊了大陸。

  可是這又與他何干?這裡無事就好。

  島上有座黃金城,它來者不拒,只要你有錢,就可以在這裡逍遙。不管你是什麼種族,不管你是主人還是奴隸,是城主還是罪犯,只要你有籌碼,你就可以加入他們一起瘋狂。在人類口中它還有個名字,叫做夢之城。

  沒錯,這座夏森島,是一個巨大的賭城!

  在這裡,有多面骰、二十一點、輪盤之類的依靠運氣就可獲勝的,還有能讓人熱血沸騰的賭獸或者是血肉橫飛殘忍的鬥獸場。

  有人帶著鐐銬走進來,穿金戴銀的走出去,被稱為一夜暴富的天堂。

  但是,當你一無所有之後,接下來要賭上的,就是你的生命了。身無分文負債纍纍的人,會被強制送到鬥技場,累計勝十場就可以清償債務活著出來。但在鬥技場,一般只要輸一場,抬出來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里克是一名奴隸,他的主人帶著一萬金幣和一名女僕還有他來到夏森島準備享受。誰知幸運女神沒有眷顧他,一萬金幣很快就輸掉了,女僕也賣給島上的貓屋,而里克則是被賣到了鬥獸場。

  幸運女神喜怒無常,她讓里克贏得了九場比賽,又在第十場比賽的時候,把他曾經的主人送到他面前。

  「啊,是里克啊!」原本瑟縮怯懦的原主人看到對手後鬆了一口氣,他慢慢的挺起了他被打斷肋骨的腰,昂起下巴露出一個里克熟悉的笑。每次他這樣笑的時候,里克總會被他用鞭子用力抽打。

  里克的主人是一個獸人,是一隻毛髮稀疏的白色野豬。

  而里克,是一名人類。

  混沌世紀末,七大種族分割了天人,人類從天人那裡拿到了腦。但是,這種分配其實並不是屬於整個種族的。至少對於人類來說,那枚腦無法改變他們這個種族的命運。舉個例子,神族獲得了天人的翅膀後,它們通過種族傳承使一整個族群獲得了飛行能力。天人的財富擁有造福一整個種族的能力。

  而人族不同,天人的腦無法讓全人類共同獲利,得到腦的僅此一人。除他之外,其他的人類,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目前大陸上一共存在七個種族,而人類,是他們共同的奴隸。這顆星球上,原本沒有人類,自從一顆星星墜落,人類就出現在這片大陸上了。他們不會使用魔法,死後也不會歸於這個世界的循環。他們是外來者,破壞了這片大陸的規則帶來了未知的疾病。混沌紀元的年代,人類曾經想要融入其他種族,但是這片大陸拒絕了他們。天人為了不讓人類影響大陸的發展,給他們打上了奴隸的印記。

  但是人類狡詐多端,他們欺騙、偽裝,逃離了掌控後又迅速繁衍。

  為了擺脫奴隸的身份,人類用他們的智慧蠱惑了其他六個種族,幹掉了天人。雖然人類得到了天人的腦,但天人滅絕後,剩餘六大種族不約而同的聯合起來,殺掉了參與戰爭的大部分人類,繼續支配著他們。

  唯一沒有被殺害的人類,就是那名持有天人之腦的人類。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但天人之腦仍然還在那名人類的手上,這是在人類之間謠傳的傳說。被奴役的人類,希望那個手握天人之腦的人,改變他們一族的命運,他是人類的火種,唯一的希望。

  雖然新的紀元開始才過去十五年,但人類被奴役已經超過百年,歷經三代以上。

  里克心裡始終還有被奴役的恐懼,他的胸口也還有奴隸的印記。他的主人在朝他笑,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里克恐懼的四處游移,目光看向四面八方。他看見了歡呼的觀眾,看到了看台上那些不允許坐在石台上而是蹲坐在地面上的其他人類奴隸。他們是他的昨天,但如果這場他贏了,從黃金城走出的他,只要拿到城主賜予的手書,那麼他就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之所以黃金城被稱為夢之城,因為來到這裡的人類,在鬥獸場贏下十場後如果再贏取一千銅籌碼,那麼城主會賜下手書,改變他的奴隸印記。離開黃金城後,他雖然還有奴隸印,但手書能證明他是黃金城城主的奴隸,不必再屬於其他任何人。除非是城主以上的人重新更改奴隸印,否則這個人在這片大陸上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受奴隸主的欺壓。

  里克想要走出去,拿到手書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他也是為此打斷了其他奴隸的腿讓主人不得已帶上自己。

  白豬衝過來的時候,里克向著側面一滾,然後伸出腳狠狠的絆倒了他的主人。

  白豬摔倒的時候,斷裂的肋骨發出劇痛,他嚎叫起來!

  里克趁機抓住他的舌頭扯出嘴裡,然後用手肘狠狠擊打白豬的顱頂!白豬閉嘴的瞬間,尖利的牙齒咬斷了舌頭,這下它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哀鳴!

  台下熱血沸騰!不少押註裡克的人發出歡呼!

  里克的攻擊並沒有停止,他一腳踢在白豬胯下,然後翻身將手伸進了白豬的眼眶……

  這是一場讓觀眾滿意的戰鬥,完美符合人類奴隸的卑劣行徑,但卻又打的在觀感上刺激無比,以弱勝強,且是宿命的主僕對決!

  勝利十場的里克,獲得了走出鬥獸場的權利,他獲得了他在這座城裡的身份象徵,一枚籌碼。

  黃金城的籌碼,正面雕刻著城主,背面是一個數字代表著籌碼的面值。也代表著城主對他十場比賽的評價。

  里克激動的翻開背面,看到了那個數字「1」。

  里克愣住,他以命相搏的十場生死之戰,在城主眼裡只值一枚銅籌碼?

  籌碼有三種材質,百進位,也就是一枚金籌碼可以兌換同樣面額的一百枚銀籌碼,或者是一萬枚銅籌碼。籌碼的數字有5種:1、5、10、50、100。

  他離離開黃金城,還差999枚銅籌碼……

  里克感到了羞辱和憤怒!同時也感受到了恐懼!

  他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贏了,那麼就可以繼續有本錢賭博,但要是輸了……他會回到那個鬥獸場!

  在島上什麼都要花錢,旅館要花錢,食物要花錢,淡水要花錢,就連坐船也要花錢!

  他沒有錢,這一枚籌碼只能用來與命運女神博弈,食物要靠他自己獲取。

  里克離開黃金城,向著島嶼的另一邊走去。沒有錢的人都會去島另一邊的森林裡找野果或者抓魚,那邊有個淺淺的湖泊,還可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