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至上權威愛德華茲
愛德華茲是誰?怎麼聽起來比國王的身份更高?
克雷頓抱著這些疑問走入宮廷,同時也不得不感嘆皮列格的不靠譜,他們已經走到禮堂外即將覲見國王,皮列格許諾的禮儀老師還是沒有出現。雖然他曾覲見過多恩女王赫侖四世,知道御前禮儀該怎麼做,但這會兒已經來不及指導唐娜和路易斯了。
事到臨頭,他決定假裝自己也不懂禮節,和同伴保持一致。
三人在一位侍從的幫助下解下盔甲和武器,然後一同板著臉,從一眾佩金戴銀、打扮成古人樣子的武裝侍從們中間走過,一直走到王座之前,全部呆愣地站著。
王座上的國王是個年紀和克雷頓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子,中等身材,紅頭髮,腮邊和嘴唇上方的鬍子都只有淺淺一層,整個人看起來都沒精打采的,沒什麼威嚴可談。
不止是國王如此,周圍的侍從也大多如此,不是眯著眼睛昏昏欲睡,就是心不在焉地看向別處。
有幾個侍從一直偷偷地看門口,似乎是想要離開這裡呼吸新鮮空氣。
「你們是從哪兒來?」國王斜倚在王座扶手上,懶洋洋地問他們,好像並不在意禮節上的缺失,詢問也只是例行公事。
克雷頓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把他們之前編造的身份再次說出。
「遠方來的商隊護衛?」
國王的眼神落在路易斯的聖職衣著上。
在白教的大部分教派中,衣著中白色的占比越高,其身份也越高,純粹的黑袍是低級神職者的象徵,而這樣的傳統持續了千多年。
「我之前是個傳教士。」路易斯說,他知道這不太容易隱瞞。
國王微微頷首,隨後側頭看向旁邊身著藍上衣白褲子的中年侍從:「愛德華茲先生,他們是否誠實?」
這名侍從原本閉著眼,似乎在偷懶。但當他睜開眼睛,克雷頓就知道絕非如此,他的眼中是一片純粹的漆黑。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寒意隨著他的視線蔓延。而被他注視的三位外來者更是能直觀感受到這股力量,那是與克拉拉相似的惡魔力量,但更強大!
這個人的外表特徵證明他與惡魔的聯繫已經極為深入,或許已經具備讀心的力量。
「他們不算誠實,但大抵還算誠懇。應該不是其他國家派來的間諜。我覺得可以歡迎他們。」
聽到前半句,克雷頓幾乎要跳起來進攻他。
後半句才讓人放鬆下來。
好在這裡是仙境,克雷頓不需要擔心他說謊,因為正面對抗是不可能的,只要此方國的人一擁而上,就算是狼人也頂多獨自逃走,同歸於盡的戰術無法給仙境中的生物帶來多少損失,說謊對愛德華茲並沒有什麼好處。
國王點了點頭,一點也不吃驚,也沒有被欺瞞的憤怒,而且不止是他,在場的此方國人都是這樣。
「那他們是會一直留在這裡,還是很快就會回去?」國王接著問愛德華茲。
後者的眼睛緊緊盯著唐娜懷裡的包裹,讓少女額頭冒出細汗的同時,語氣不帶任何尊敬地回答這個國家的統治者:「陛下,我想他們會留在這裡,因為他們的身體就在這裡,和我們一樣。」
「所以他們可以加入此方國?」
「我想是的。」
國王滿意地點頭,重新看向外來的三人。
「既然這樣,我同意你們加入此方國,你們準備好宣誓了嗎?」
克雷頓的態度游移不定,他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宣誓,但有一個和惡魔有著強聯繫的巫師在場,或許對方會假借這個機會把他們的名字拉進什麼晦澀難懂的邪惡契約里,而唐娜的魔法造詣未必能反抗對方。
愛德華茲的力量遠遠超過唐娜,這從女孩恐懼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來,她被完全壓制了。
路易斯倒是一點不在乎——來到仙境後,他就是這副樣子了。
他們迥異的態度暴露在愛德華茲面前,他沒有因此欣喜或不悅,眼神好像能看穿他們心底最幽深的想法:「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們的目的是共同的。你們不想宣誓也可以,但必須想清楚後果。沒有國家庇護的人會很快變成背誓者的那副樣子。」
「只要還是人類,就遵循這樣的規律。」他意有所指。
流離失所的仙境人類會變成孽物?
克雷頓回頭看了眼唐娜,他不想相信愛德華茲,但也不敢賭這是謊言。森林裡的那群孽物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未消散。
如果唐娜轉變成孽物.他無法想像。
「不,我們準備好宣誓了。」克雷頓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將唐娜拽到身邊。
一名禮官從侍從中出列,他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等待他們。
「如果你們準備好了,那就跟我念:此方國,以我所信仰的一切起誓,我會忠誠於你」
「此方國,以我所信仰的一切起誓,我會忠誠於你」
隨著克雷頓開始宣誓,唐娜和路易斯也緊隨著他宣誓。
宣誓的步驟出乎意料地正常,但克雷頓心底還是覺得奇怪。
事情似乎有些太順利了。
如果愛德華茲先生是一個黑巫師,想要通過隱藏的契約掌控他們,讓他們為自己效力,那麼宣誓中就不可避免地會提到他的名字,但實際上這份宣誓幾乎沒有將宣誓的對象和自身的真名明確標出,他們只需要效忠此方國本身,而非國王。國王的存在並不重要,因此到了現在,他們甚至還不知道眼前這位此方國國王的王號。
克雷頓不禁心生猜測:難道是因為仙境的人不會死去,一直是這個國王在統治國家,所以他不需要王號來做自己獨一無二的標誌?
等到宣誓結束,愛德華茲也沒有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將主導的位置重新讓給國王。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要選擇自己的新身份,並且專心做自己的工作,不可逾矩。」
旁邊有數個僕人端來衣物,任他們選擇。
鐵匠圍裙、農夫的高腰褲、女僕裙、擠奶工的罩衣.
國王看向路易斯,這一個是特別的:「雷耶斯先生,你當然可以選擇做別的,但我推薦你在這裡繼續當聖職,我們一直需要一個聖職,」
路易斯沉默地點頭,沒有拒絕。
「太好了。不過黑袍不足以配上你在這裡的工作,一會兒我會差人給你送來白袍。你將成為這個國家的大主教,至於你們」
這迴路易斯拒絕了:「這不符合禮儀,我只有穿黑衣的資格。」
可隨後國王否定了他的否定。
「這個國家只有雷耶斯先生一位聖職,如果您負責全部的宗教事務,那麼在權力上就相當於大主教。讓背負教化一國的神職者只穿黑袍才是不符合禮儀的行為。」
路易斯顯然沒想過還有這種說法,訝異地被僕人帶走了。
接著,紅髮國王眯起眼睛看向貝略叔侄,似乎是在指望他們自己主動提出來要求。
但他們一言不發。
國王沒有因為長期的沉默而感到不耐煩,他依舊平和:
「還在猶豫?請不要著急,我們的時間有的是。」
「請快一點。」愛德華茲先生開口了。
矛盾的指令沒有引起混亂,因為他的權威更勝國王,周圍的侍從和僕人們立刻安靜下來,他們不再懶散,身體如同森林裡的那些木樁一樣森然立著,全部的眼睛都瞪大了,專心地注視著兩位外鄉人,等待他們做出自己的決定。
唐娜在這些恐怖的眼神下瑟瑟發抖,但還是堅持陪著克雷頓,等待著他需要配合的那一刻。
克雷頓旁若無人地沉思著,直到愛德華茲再次催促,他才開口:「我想做一個記錄此方國歷史的學者。」
「此方國沒有記錄歷史的必要。」國王說:「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國家的歷史。」
「但是每個國家都有記錄歷史的學者。」
這句話似乎讓國王心動了,他看向愛德華茲,期望得到一些肯定的指示,但後者搖了搖頭,於是他也只好轉回頭來:「但是此方國可以沒有。」
「我們的國家有議會、內閣等機構為陛下分憂嗎?」
愛德華茲搖了搖頭。
國王回答克雷頓:「不,國王的權力不需要和任何人分享。」
「那麼國家是否需要置辦報刊傳遞新聞?」
愛德華茲搖了搖頭。
國王回答克雷頓:「此方國沒有新聞,我們也不需要人民四處傳謠言。」
「那麼陛下是否需要一位有著戰爭經驗的人替您掌管軍隊?」
愛德華茲搖了搖頭。
國王接著回答克雷頓:「不用,我們有一名騎士長正在負責這件事。」
在意識到這些人似乎不會出現太大的情緒波動後,克雷頓不斷嘗試獲取有權力獲取全局信息的身份,在十分鐘後,國王也有些為難了。
「克瑞先生,此方國國民的身份不是固定的,我們每個月都可以發起申請重新決定我們的身份。如果你一時無法決定自己的身份,可以先在這裡住一個月,從已有的那些身份中選取符合自己心意的。」
克雷頓嗅到了有利的氣息,他立刻詢問:「國王也是可以選擇的身份嗎?我可以申請當國王嗎?」
國王愣了愣,轉頭看愛德華茲,這次後者反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