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拉清單
按照克雷頓的習慣,他開始排表,將他們已經推測出來的事同剛剛從闊克那裡得到的信息一同整理出來,然後讓所有人一起加入思考,同時提出一些批評意見。
「楚德·奧斯馬爾跟隨闊克來到熱沃,闊克不知道理由,是奧斯馬爾主動尋找到他,要求隨行。」
「奧斯馬爾常以畫家尋求靈感的名義獨自出門散步。」
朱利爾斯也補充了一點:「奧斯馬爾本來打算與闊克一同與參與教堂壁畫的修繕工作,但我們曾在旅店見過的那兩名畫家在應聘時勝過了他們。」
「看起來就算我們不來,他也會對聖職下手。也許教堂里有他需要的東西,而他必須得到主人的邀請才能進入門後,某些暗裔背負的詛咒會導致這種情況。」
克雷頓贊同地點頭,然後看向路易斯教士。
聖職開口:「我已經找回了你們要的那些文件。古早的記載中的確提到了一些殘存的古建築。但為了修建新的鎮子,那些廢棄的建築就被拆毀了,石料被用去製造鎮上的教堂。」
他將幾封文件傳遞給克雷頓。
「還有一件事,在聖徒莫雷德死後,他的遺願被御座的新使者違背了。建造教堂時有人挖掘至了土地深處,他們發現了一些污穢的事物,並將其轉移走了,但關於那些污穢之物並沒有具體的文字記錄留下。我有一個猜想,或許沼澤里的那些屍體和哀悼十字並非本來就在那裡.」
「那些屍體其實是被轉移過去的,」克雷頓接著他的話頭說。
克雷頓其實本來就有所猜測,那些哀悼十字的編號很亂,如果按照聖莫雷德的意願,還有自然勞動的規律,那麼哀悼十字的編號應該會隨著深入地下越來越小,但事實並非如此。
那些哀悼十字的編號和其存在的深度毫無關聯,屍體也埋得亂七八糟,不像是聖徒所做。
路易斯的猜想與他不謀而合。
「熱沃絕對有一個用於舉行艾利西奧儀式的法陣,只有奧斯馬爾知道它在哪兒。」男巫信誓旦旦地說:「那些屍體絕對就是那古老儀式的祭品。」
「但是哪兒來這麼多死者呢?這裡的第農人不是在曼西斯人還沒打過來的時候就離開了嗎?」唐娜問,她想不明白這點,施密特對於「寶藏」的描述此刻還在她的腦海里發生作用。
朱利爾斯笑了起來。
「但你也別忘了,施密特曾經說過,那些第農人把能夠帶走的財產都帶走了,帶不走的才留下來。」
唐娜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悚然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自己殺了這些人,就為了用艾利西奧儀式將血祭得到的『力量』也帶走?」
「他們可能是奴隸吧,或者是沒價值的老人,當代的貴族都沒什麼人性,更別提古代的了,對於那些古代貴族而言,船上的位置得多留一點給財寶和生活物資,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唐娜完全驚呆了,寶藏是不是存在已經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等了他們一會兒,沒有新的意見出現,於是克雷頓接著說:「奧斯馬爾和醫生的關係不錯,而且醫生看起來很理智,沒有被控制的跡象。醫生說他們結識的契機是奧斯馬爾特別會釣魚。」
「這可能是巫術的效果。」老佩羅說。
克雷頓覺得這一點有待斟酌,有些人會因為對手人格的醜惡而將對方的能力貶低得一無是處,但這兩點其實並無干係。
「好吧,我姑且假設他擁有精神控制魚類,或者是釋放一種特別的光學、氣味的信息引誘魚類的能力。」他姑且還是記上了這一點,其他人都沒有表達反對意見。
「他會找機會去河邊,還曾經在山坡上監視那裡。」
唐娜舉起一隻手:「我覺得他是想要針對那個水澤仙女,當時我們的出現只是意外。」
「是的。」這是個新觀點,不過克雷頓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因為路易斯教士剛剛提供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在闊克的反應中,是他殺了塞萬,而在阿德萊德的證詞中,帶走塞萬的是一個和我類似的怪物。」
朱利爾斯拿了一根捲菸給自己點上,壁爐的火焰讓他暖洋洋的,渾身的傷都在發癢:「這在當時可能是意外,但現在不是了,在阿德萊德離開熱沃後,奧斯馬爾的心思就放在了我們身上,他之前拜訪過這裡,並且差點殺了我,雖然當時我們隔著門,但現在我的直覺告訴我,當時窺伺著這裡的就是他。」
「我想他應該不是沒事找事,或許我們身上和阿德萊德有相似的地方,這才讓他在阿德萊德離開之後開始尋求替代品。」
這個理論幾乎無可挑剔,只是克雷頓沒想過這件已經解決掉的事能引起後續的這麼多麻煩。
克雷頓想了想,看向唐娜。
無論怎麼想,唐娜都是他們這個團體中同水澤仙女最相似的存在。
她至少是女性,而且也會一些命運相關的巫術魔法。
不過也可能是芭芭拉,她死後復生,與水澤仙女的覺醒方式有共同點。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把她們交出去。
「這可能和土地的靈魂有關,他一定知道點什麼,我之後會想辦法活捉他。」
「還有那頭會被災厄吸引的野獸闊克不知道此事,奧斯馬爾這個教派之外的人反而在追蹤它。不過也可能是闊克自己的問題,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和克里斯多福這種大學教授有交際的人。」
「關於楚德·奧斯馬爾本人的推斷,姑且就只有這些了,但那群救世軍身上似乎還有疑點。」他提醒道:「闊克說他們都有病,如果我沒有猜錯,他說得應該就是弗朗西斯在死前發作的那種症狀。」
那種症狀在芭芭拉身上也出現過,她被楚德·奧斯馬爾盯上的可能性更大了。
「弗朗西斯發作的時候伱也發狂了,這種毛病甚至可以影響到你,那這說明什麼呢?」朱利爾斯問。
克雷頓不滿地看向他:「我以為這是你該搞清楚的問題。」
他請法師顧問就是幹這個的。
朱利爾斯攤開手:「巫師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個感知器官,不代表我們全知全能,會被那種能力影響,你肯定有獨特之處,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回想一下,自己的父母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什麼特殊體質。」
「當然,我會的。」
克雷頓將所有要點都記下,記錄完,他抬起頭對伊恩·拉撒路說。「我希望你能夠精神一點。你看起來對我們很有意見。」
這個吸血鬼新生兒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好像這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從克雷頓的角度看去,伊恩·拉撒路的臉在壁爐的火光中呈現蠟黃色,他看起來病懨懨的,像一塊燻肉,而芭芭拉抓著他的一條胳膊,從頭到尾都一直擔憂地看著他。
「是啊,我的確有意見。」
「那現在我要你說出你對我們的意見。」
「我」伊恩剛起了個頭,芭芭拉就貼了過去在他耳邊悄聲地吩咐了一句,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只是這種振作是非常不健康的。
伊恩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狂熱,但兩眼卻有悲傷溢出。
「所以就是你們襲擊了阿西娜·柏呂閣,我想知道我那唯一的兄弟是不是死在你們的手裡,他之前接受了柏呂閣的僱傭。」
他剛剛聽到了「阿西娜·柏呂閣」這個名字,他知道這是兄長最後一次委託中僱主的名字,這讓他的心情再一次回到了發現他的兄長遺體的那一刻。
如果克雷頓殺死了阿西娜,那麼說明在上一次的事件中,他也處在虎克偵探的對面。
一想到自己可能為兇手服務了這麼久,伊恩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他還不能死,他需要一個答案。
「說說吧,你哥哥是怎麼死的?」聽到伊恩說出「唯一的兄弟」,克雷頓的黑指甲就忍不住去扣腹部的傷口,一下又一下。
伊恩·拉撒路掙脫芭芭拉的手,他猛地站起來,渾身顫抖。
「不,我要你先說,你們怎麼殺害了那些人?!」
克雷頓明白他的顧慮,沒有生氣:「就和任何一個人類殺手一樣,只有刀和槍,那是在城區里,我們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也不會在分割屍體上浪費太多時間,我們只將現場布置成仇殺的模樣。現在和我說說你哥哥吧。」
「他只剩下那麼一點.兩隻手就能捧起來」伊恩恍惚地說,他的聲音十分乾澀,失去了血液,他連哭也做不到。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回頭看芭芭拉。
「別看她,吸血鬼是有點毛病,但那肯定不是她乾的,她當時沒那麼好胃口。」克雷頓理智地分析道。「阿西娜·柏呂閣當初也殺了一批虎克偵探,你知道這位僱主也不是人類吧?基於身體結構特徵,她的殺人手法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你應該能看出來。」
伊恩·拉撒路審判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個個掃過,只在路易斯身上頓了頓,而後者沉默不語地接受了這種責難。
他們之間有著生死恩怨,但此刻都有更沉重的事物壓著他們,逼迫他們暫時不去關注彼此。
環視了一圈,拉撒路的眼睛在克雷頓身上重新停下。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或許當時和你們在一起的還有別的怪物,不止在座的這些。」
「我可以發誓!」芭芭拉忍不住高叫起來,她也站起來,掰著伊恩的身體,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殺人的只有我們,沒有別人了。」
伊恩·拉撒路沉默地盯著她,就像一個勤工儉學的學徒盯著總是拿自己錢出去賭博的酒鬼老媽。
吸血鬼始祖對後裔的絕對的權威讓他們之間也沒有信任可言。
克雷頓拍了下大腿:「如果你沒有別的意見,我想我們可以繼續了。」
他們的時間很緊,到了白天,他就要再次出發去殺楚德·奧斯馬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