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8 燭影搖紅

  這個足以致命的錯誤,一般的武者無法利用,但對武皇安東野、金牙先生來說,對手出現這種錯誤,簡直就是天賜的一擊斃敵良機。

  武皇安東野毫不猶豫的一掌擊在金牙先生後背之上,將金牙先生生生斃於掌下!

  夜色沉沉,萬籟人靜,將近黎明時分,是最黑暗的時刻,也是巡夜警衛最為疲憊的臨界點。

  整座皇宮的宮殿群,隱約可見閃爍跳動的燈光。

  除了巡夜狼衛和值班廷尉來去所提的照路燈籠,就是一些早起的宮娥雜役開始點燈忙活了,燈火漸漸增多,點點閃耀,給黑沉沉的皇宮增添了一些淒冷神秘的色彩。

  後宮內宅大多還是黑壓壓一片,主兒們大都在睡夢之中,即使其中有些屋舍透出燈火,也是寂然無聲。

  反而,在前殿多處已經被燈火照得亮如白晝,人聲隱隱,這是近衛親軍的侍衛們在換防,或者今兒不當值的將兵開始一天的操練。

  近衛親軍的輪值換防,無論宮內宮外都與狼牙衛隊的換防錯開,一般最遲換防的一隊軍士,都要比狼牙衛隊最早換防的一隊狼衛要早一個時辰左右,而狼牙衛隊下半夜從四更起開始當值的侍衛,一般要到內廷點卯以後才會開始換防。這是為了防止被人利用換防的時機混入宮內。

  林木環繞,花木池沼,亭榭樓台,倒頗有些中原的情調。

  後宮內宅里還是一片沉寂,罕聞人語,只有些路口掛著幾盞風燈,在寒風中被吹得搖搖晃晃,昏黃的燈光便把一切都照得有些冷淒。

  一隊薔薇親軍女隊的武士,以鴛鴦陣形在幽明光影中一路巡行,這一隊女衛牽了兩條猛惡「地獄犬」當頭開路。

  帝國「軍務省」從軍費中撥出專項銀兩,設立的「軍犬局」隸屬於帝國「軍馬司」,繁育馴養出來的各種軍用犬只經過嚴格訓練,能夠當作戰犬、搜索犬、追蹤犬、傳令犬、警戒犬等來使用。

  那兩條猛惡大犬其實就是「地獄犬」,嗅覺靈敏,相當聰明,能夠對陌生人的微弱氣味作出迅速反應。

  在黑暗沉寂中前進,只有隊長蒙金美奴烏爾善提著一個燈籠,其他女衛實際上是憑自己的耳力和觸覺在黑暗中魚貫跟進,她們在黑暗中聽聲辨位的耳力都相當好,還懂得運用觸覺、嗅覺等,都是合格的女衛。

  也許第一次涉入這種暗夜巡行的人,會覺得這種夜巡的生活刺激有趣,是令人步步驚心,充滿危險和刺激的另一幽暗世界,相當誘人,實際上巡夜是非常辛苦而危險的,因為目力幾乎失去作用,一旦有外敵潛入,那真的不知道誰的運氣不夠好,誰的運氣好了。

  這時,黑暗中一個鬼魅般的幻影,縱掠閃移之間,無聲無息地跟在了隊尾,沒有人發現隊尾多了這麼一個尾巴。

  武皇安東野怔怔的立在大師兄金牙先生屍體前,向狼牙衛大統領安天命吩咐道:「你親自跑一趟,把孤的大師兄送回『天狼山』安葬;你要轉告孤的小師妹西月虎,孤已經病入膏肓,活日無多,師尊年事已高,讓她好生照料;天命,記得替孤給師尊磕頭。」

  「是,主人。」安天命領命道。

  這時,黑暗中一個鬼魅般的幻影,縱掠閃移之間,撲向武皇安東野

  一聲怪異的狐鳴,幻影嘶啞著聲音吼道:「安東野!魔帝讓你死!」

  背後槍聲大作,來人身中數彈倒地,安天命上前翻看死身,抬頭向主人稟道:「是蕭霓妃,已經斷氣了!」

  武皇安東野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魔帝,你終於耐不住寂寞,要出山了!呵呵,在您沒有恢復魔力之前,孤會親自登門拜會你的!」

  三日之後。

  夜闌風寒,金樽酒頻。

  燭影搖紅,人猶未散,洞房已熱熱鬧鬧地鬧騰過了,合卺酒也喝過了。

  四阿哥安子軒的身份地位、長期手握帝國北方權柄而形成的威嚴氣度,都讓弟弟妹妹們既敬又畏,沒有誰敢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所以鬧洞房歸鬧洞房,不過除了三位小格格和被她們當成武器兼玩具的某大頭寶寶,卻沒人敢像鄉里鄙俗那般沒大沒小地鬧洞房,而是自動地以比較風雅的方式鬧騰了許久,都小心的把握著一個分寸,不敢越過雷池一步。

  直到四爺將新娘子拓跋玲瓏公主的紅蓋頭挑了,又按照關東新婚風俗找一個小叔子來拉扯新嫂子下床,新嫂子又要拿雞毛撣子追打小叔子;本來這個差事事先是公推了八爺的,可誰知道八爺和不勝酒力的九爺此刻喝的爛醉如泥,怎麼也喚不醒,六爺為兄不尊,拉著十爺、十一爺不知跑哪耍去了,一時半會找不到,剩下的五爺和十二爺都是老實頭,無論姐妹們如何起鬨央求也是不肯來拉扯一臉嬌羞的四福晉。

  萬般無奈之下,還是十福晉通曉事理,抱著大頭寶寶小阿哥安小野,來到新娘子「坐福」的婚床前,一邊示意大頭寶寶去拉扯新娘子喜服,一邊指點道:「十三弟,去扯四嫂嫂衣服,給糕糕吃。」

  未及周歲的大頭寶寶今晚人多顯得格外興奮,好似聽懂了大人的話語一般,在萬眾矚目之下,張著嫰生生的小手,輕輕抓了新娘子袖袍一下,四福晉拓跋玲瓏公主順勢挨下床來,舉了舉重重的雞毛撣子,看著莫名興奮、嘎嘎直笑的大頭寶寶確實打不下去。

  十福晉沙鶯低聲笑道:「嫂子意思一下也就是了。」

  四福晉拓跋玲瓏公主又羞又窘,用雞毛撣子輕輕碰了某寶身上一下,怕是連灰塵也碰不掉一粒,不想把大頭寶寶惹毛了,瞪著圓溜溜的烏黑大眼睛,伸手就來搶新娘子的雞毛撣子,惹得洞房裡的眾人一陣歡笑。

  總算把即定的習俗儀式應付過去,十福晉沙鶯以過來人的經驗俯首四福晉拓跋玲瓏耳畔,低聲囑咐了些新婚初夜該注意的事項,只聽得新娘子面紅耳赤,這才和一幫喜鬧愛頑的皇室男女這才嘻嘻哈哈的各自散去找樂。

  在王府各處有幾處歌舞戲台,看戲、聽曲、唱歌,跳舞,都可以徹夜狂歡,;手癢想抹骨牌鬥葉子的主兒,也不愁沒有去處,就是賭些別的玩意,也有下人們伺候著;喜歡就著紅泥小火爐喝兩三杯黃酒,炙大塊鹿肉,斗詩猜謎為樂的文人騷客也自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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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四爺安子軒雖然是挑了紅蓋頭,喝罷了合卺酒,卻也還得返身出了洞房,回到外面招呼著各路賓朋,尤其是敬了四公主、八公主與十福晉滿滿三大杯酒,以感謝三位妹妹這些日子為自己的婚事日夜奔波操勞之辛苦,又去給斯諾王姨夫婦兩位妻家長輩敬酒致意,又要招呼偏廳一幫子北方軍同僚,直到快三更了才得了空。

  這一天的拜堂酬酢宴飲,累是累不倒四爺,只不過千篇一律終是讓人煩悶,要不是他少年老成,持重內斂,還真不容易熬下來,這一天下來,衣服也不知道換了幾身,而明天還要招待外使和財閥,想想都有些頭痛,卻也得撐住。

  「父皇和母后這會在哪裡?」四爺安子軒問身邊的沙火狐道。

  「回四爺,武皇今早來喜宴露了一面,說身體不適,就打道回宮了,想必是陛下不喜喧鬧,又擔心有聖駕在此,小字輩的放不開手腳,難以盡興,就提前退席了;皇后娘娘現在東廂里獨自個吃茶吶。」沙火狐笑盈盈的道。

  「那好。我們過去。」四爺安子軒進了東廂房,卻見母后安天依坐在案前奮筆而書,不知在記著什麼,便踱了過去,問道:「母后好雅興啊,記些什麼呢?「

  天依皇后回頭看看,擱下毛筆,起身笑道:「我兒,你大姐這些時日一直病著,『軍機處』的公務越壓越多,媽咪這兒把些待辦的事兒按輕重緩急一一列明,免的手下人丟三落四的。」

  四阿哥安子軒脫了身上斗篷,為母親披上,道:「母后也累了一天了,就不要忙得太晚了。明兒,兒臣帶著玲瓏進宮給二老奉茶。」

  天依皇后呵呵笑道:「媽咪知道了。乖兒,快回房吧!春橋一刻值千金,別讓四福晉等得心焦。」

  「兒臣告退。」四阿哥安子軒表情尷尬的向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母親深施一禮,出得廂房,在沙火狐的領引下,來至新房門前。

  沙火狐捂嘴偷笑,知趣的退下。四爺微一躊躇,推門而入。

  春宵一刻,燭影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