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家每人都加工錢,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但是魚魚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是合理要求,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商好量,心平氣合的共商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好結果出來。大家說,是不是?至於燒埋錢和撫恤金,如果確實不夠,魚魚雖不才,亦願向長公主說項求情,即便不成,魚魚本人保證替你們出這一次的燒埋錢和撫恤金。快快散了,趕快回家過年去吧,你們的父母妻兒都等著你們一家老小團聚,吃個團圓飯呢!」
魚魚姑娘這化百鍊鋼為繞指柔的一番話,立時讓已經喪氣的僱工和那一些礦工眷屬一鬨而散,那種血濺當場,宛轉哀號的悽慘場面終於讓他們開始膽寒,開始慶幸自己還活著,還能見到自己的家人。
見那些聚集在此的礦工們,除了傷者都已經散去,魚魚姑娘與唐月亮對望一眼,泄了氣的坐在地上,始才感覺到背脊全是冷汗。
——到底出了什麼事哦?武裝警察呢?憲兵大隊呢?都到哪裡去了?難道帝都今晚要出什麼事了嗎?
狼都,大年之夜。
嘈雜叫囂的人群,密密麻麻,舉著火把,手上擎舉著各重兇器,在街上呼嘯來去——大街上,東一堆西一堆的火堆把城市照得明亮,只是用的不是柴火,而是砸爛的商鋪店號的門板桌椅胡亂堆在一起,舉火燃燒,捲起濃烈升騰的火舌——
一群群暴徒圍在那些官宅巨室高牆深院大門緊閉的宅院門口,喧囂吵鬧,想著法子砸門或者架柴焚燒-——
又有一群群狂暴的人們圍著一些過路的行人和夜市的商販,沾滿了血跡的木棒、棍鏟、斧錘毫無顧忌的擊打、砍殺,甚至肢解-——
整個城區殺氣騰騰,到處是哭喊號叫,到處是悲悽泣涕,原本秩序井然的繁華都市,仿佛回到了狂亂的蠻荒,不再存在秩序,或者唯一的秩序就是手操兇器、孔武有力者主宰一切,赤裸裸的血腥暴力才是這時唯一的規則。
此時此刻,沒有人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猙獰、瘋狂、鮮血、屍體、烈火等等驟然降臨,秩序崩潰,局勢失控。
暴徒明火執仗的搶掠燒殺,街市當中的屍體,甚至有許多女屍赤條條一絲不掛,開膛破肚,少了某處器官——
半邊屍體,半條胳膊,半隻手掌,一條腿,其它什麼眼睛、耳朵,還有滿地的鮮血也充斥著繁華都市的每個角落,隨處可見。
悲慘和殘忍交織,凶暴與哀鳴同在-——
享受了兩年的太平日子,哀鳴驚恐中的關東士庶民眾這時才恍然,帝國秩序不在時,是多麼的血腥狂亂,太平的日子又是多麼可貴。
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狂亂,秩序蕩然無存?警察署呢?憲兵隊呢?他們在哪?
其時這一夜,在帝國治下的關東各省郡縣的城鎮,幾乎都在上演類似的燒殺搶掠。在很多地方,這一夜便是狂亂混沌的一夜,喧囂血腥的一夜。
其實,也並不是全無秩序,實際上帝國所有的駐地軍警都在皇朝的密令下進入枕戈待旦的臨戰戒備狀態。
各地的警察署、憲兵隊倒也不是按兵不動,他們現在只是按照上面的部署,秘密並強制性地將某些需要保護的人和他們的親眷請到軍營中或警署內等隱蔽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另外就是保護當地衙署機關、倉庫教堂、以及一些進入了帝國保護名單的重要商號、工場、作坊,至於其它的凡是不在秘密名單之內的都任由暴民折騰,甚至連殺人放火也多是以監視為主,只有在火勢有可能曼延時才會採取措施。
至於內務「安全局」下轄的「暗部」狼牙秘密警察亦在按照各種密令展開各種行動,前所未有的忙碌。
除夕夜星光閃爍,狼都城中火頭處處,似乎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失意的商販、不得志的學生、生活困難的貧民、經常被僱主拖欠工錢的傭工,在某些人的煽動下,舉著刀槍、錘鏟紛紛湧上街頭,衝擊著他們看到的一切,衙署、機關、商鋪、宅院-——
憤怒而衝動的人們很快的就發現,縱火砸搶只要不衝擊官府的衙署、機關、倉庫,巡邏戒嚴的帝國軍警根本就不予理會,無論他們衝進一些本地豪族大戶家的宅院,縱火砸搶,甚至殺人淫虐,都無人過問;
但是一旦向官府的衙署、機關、倉庫衝擊,尤其是有武裝刑警、刺血憲兵、甚至城防部隊守護的地方衝擊時,迎接他們的往往是無情的子彈和凌厲的弩箭,甚至是軍用火箭炮的兇猛轟擊,往往一死就是一大片,血流成河。
經過幾次血的教訓,再加上迅速在暴亂人群中流傳著「只要不向有帝國軍警士兵守護的地方衝擊就沒事」的傳言,暴亂人群現在都聰明的不再向有帝國軍警士兵守護的地方衝擊了,反正吃有錢人大戶嘛,城中富戶豪門多的是,不在乎那官府的「區區」幾家。
此外,他們也發現警察署又或者是那些帝國憲兵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幹涉,就是他們縱火之時,如果火勢特別兇猛,有延燒目標房屋鄰舍的危險時,才會有帝國軍警出面警戒彈壓。
而負責救火的消防大隊攜帶各種滅火器械,如水袋、水囊、水龍筒、麻片、棚索、刀鋸、旗號、火籠、火背心等救火,而城中各處城防軍,也帶著水桶、吊桶、雲梯、火鉤、水槍、銅鑼、警鈴、撓鉤、斧鑿諸般滅火器具紛紛出動,協助滅火。
只是這救火行動,手段出奇的粗暴,往往是直接以暴力拆毀相鄰房屋,作成隔離之後,才馬馬虎虎的滅火,顯然那些消防大隊和城防士兵主要目的在於隔斷火勢,阻止蔓延,卻不太在乎已經燒起來的房子最後會燒成什麼鬼樣子。
除了那些被帝國無視的被打砸燒搶的倒霉人家,現場警戒彈壓的帝國軍警,倒是盡職盡責地維持著火場周圍的秩序,防止再有趁火打劫之事的發生;或是救護,安置傷者;或是搶救財物;或是運水滅火,各有歸依,互相配合井井有條,似乎根本就不象是這城中正處於暴亂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