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薩滿教廷關東行省冊封大典,還有四天,各省各郡的官員後備人選,已經陸陸續續趕到首府、或者在前往「狼都」的路上了。
根據總督府智囊團新制定的關東地區郡省行政區域劃分詳圖,包括薩滿教廷邊鎮「狼都」並周邊、原「風翼王國」全境、「滄浪帝國」陸上二十一個郡、「修羅帝國」修羅河以西,以及「天狼關」以東廣闊蠻荒領土,被列入薩滿教廷關東行省正式版圖。
經過梳理整合,關東全境共劃分為十三個省九十六個郡,其土地面積已經以遠遠超出母國薩滿教廷的整體國土,但人口卻遠不及國內繁茂富庶。
孫亞斌侯爵到任之後,大赦囚犯,收買人心,外逃賊盜非但一律免罪招安,並按照其槍丁地盤勢力,更賜予相等的官位權力。孫亞斌總督這一措施,使得諸如「血鯊」海盜「准男爵」北條武等很多舊日與狼群仇深似海、為安東野大將軍王說所不容的勢力開始抬頭,他們聞風而動,鼠據蟻屯,紛紛召集舊部黨羽,搖身一變,穿上了官家制服,堂而皇之、明目張胆的變賊為官;嘗到甜頭的匪軍們,紛紛向孫亞斌侯爵爭相投效,一時間群情洶洶,大有一戰而滅狼群之勢。
對於總督大人大張旗鼓的招安地方武裝、封官許願收攏人心,藉以孤立自己的動作,以及一幫宵小粉墨登場、鵝行鴨步的醜態,安東野視若未見,人們想像中按照某野的性格應發起的還擊,也並有依常理方式的出現,安東野幾乎足不出戶的躲在「狼群之家」會館裡,給以一種大勢已去,失去鬥志並安心等待冊封大典結束回京伏法認罪的表象。
「狼群之家」外面,布滿了總督府的暗哨和中央調查組的密探,寸步不離、瞬息不變,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監視著裡面他們所緊張的關鍵目標人物安東野,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對著這個極度危險的傢伙,任誰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些教廷的探子,當然不會知道,在他們建設監視狼王的同時,在他們身後看不到的角落,也正有數倍於他們的眼睛、帶著嘲諷和冷笑盯視著自己,這些來自狼群「暗部」與「亡靈、反監視的影子殺手,隨時都有機會和能力,在接到上級指示後,提前結束這些懵然無知的教廷耳目的任務和性命。
幾乎每隔一個時辰,教廷的暗樁探子,通過安插在內部被己方收買的線人提供的情報,都會把驛館內大將軍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按照上級的規定,事無巨細的回報過去,這是楚羽和孟小米的下的死規定。
楚羽和孟小米太了解他們這位「老朋友」了,他們深知,以安東野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服輸、心甘情願地坐以待斃的;是以,為了防止對方有所圖謀異動,他們必須隨時掌握安東野的所有動向。
暗探線人的報告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送一份到楚羽和孟小米的面前,而一連數日報告上所提及的關於某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許多匪夷所思的瑣事,讓楚、孟兩個精明一時的男女,在看完報告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以今天為例:
——五個時辰前,安東野為躲避手持針管的四女兒安小嬈軍醫追殺,玩起了捉迷藏,害得整個驛館的人找翻了天,最後才把躲在愛犬「孤狼」的狗窩裡的某野揪出來,在十幾個身強體壯的近衛軍大漢協助下,強行按住打了針,吃了藥;
——四個時辰前,百無寂寥的安東野,主動去書房向正在教女兒陌然書法的修羅老頭毗沙門挑戰棋藝,人家不理他,他就賴在那不走,結果一老一小三盤棋下下來,第一局某野沒贏、第二局某野想和棋外國老爺子沒答應、第三局某野三番兩次的悔棋,毗沙門老爺子氣得一掀棋盤不陪他玩了;
——三個時辰前,安東野趁安小嬈不注意,偷偷跑進後廚偷酒喝,巧遇見驛館的大廚子徐胖子就著花生米、小鹹菜自斟自飲,喝得半醉的徐師傅未料到眼前這個衣裝普通的傢伙不同異常的身份,兩個人一見如故,稱兄道弟,推杯換盞,當安小嬈和幽東把醉得一塌糊塗的某野抬走時,知曉道新結拜的兄弟竟是驛館的貴客大將軍王,徐師傅直接嚇尿了;
——兩個時辰前,睡到半夜的安東野,神經質地爬起來,直跑道「聖光騎士團」把一位斷了一隻手臂的聖修女安德莉亞拉進自己的臥室,兩個同處一室,上下級別的孤男寡女,並沒有像常人所預想的那般「啪啪啪」,而是某野像個乖寶寶似的、聽了法相莊嚴的獨臂聖修女安德莉亞講了一夜的大光明聖經文;
——一個時辰前,安東野捂著肚子,腳下生風似的、一溜小跑鑽進了廁所,半個時辰就沒出來,內線唯恐有什麼閃失差錯,湊近一聽,那會正蹲在裡面唱「我是一隻小鴨子,咿呀咿呀哦-——」的兒歌,到後來,當痞子六安梓冉等人闖進廁所,把腳麻的無法動彈的某野抬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這貨忘帶手紙了——
「什麼?!他——他在踢毽子?!和三個小孩兒在踢毽子?!」就在收聽到剛剛轉上來的情報後,楚羽和孟小米徹底崩潰了!
「是——是在踢毽子,我親眼看到他現在正和三個小蘿莉在驛館後院踢毽子,而且因為腿腳不好踢輸了還耍賴,把其中一個叫安梓萌的小女孩兒氣哭了-——」負責情報回執的探子,偷瞧著兩個主子的臉色,猶猶豫豫的稟道。
「天!都什麼時候了?眼見大禍臨頭了,他居然還在和小孩兒踢毽子?!他在搞什麼??」「不、不,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楚羽和孟小米麵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的眼神里,同時解讀出了一種叫「恐懼」的詞彙,他們在怕什麼?
沒有人知道楚、孟之流在懼怕什麼,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與生俱來的害怕事物,就像安東野,他最怕的是女孩子哭鼻子。
他現在就在手忙腳亂的哄著哭鼻子的安梓萌,與其說哄,倒不如說在狡辯,他是這樣和自己的第三代小格格說的:「剛才那一場不算,姥爺年紀大了,腿腳又不好使,你們的讓著我些的,萌妞妞,我們重新踢過好不好?」
「不好,你賴皮!」安梓萌一臉花貓的指著某賴皮,不依不饒的大聲控訴。
得不到原諒的安東野,只得把求助的目光,可憐巴巴的望另兩兩位同樣穿著狼群近衛軍軍服的小蘿莉,用商量的口吻道:「雅沁,我們重來踢過好不好?」
「不行,願賭服輸,說好了給我們的大白兔奶糖呢!」年齡稚幼的安雅沁,繃著小臉向遊戲失敗的一方伸出白生生的小手,理直氣壯的索要自己的戰利品。
「雨珍,你和姥爺是一國的哎——」求助雅沁無效的某野,把希望寄托在因為自己失誤被拉入失敗者一方、眉目乖巧的另一個小蘿莉身上。
「可是我媽咪說,她常聽長輩講,做人要說話算話、言而有信,言必行、行必果,姥爺踢毽子輸了,就要兌現自己的承諾,交出你口袋裡的大白兔奶糖,不許耍賴皮。」年齡稍長的安雨珍用教育的口吻,說得某野連連點頭。
「額,不對,你媽咪是哪一個?」反應過來的安東野,立刻恢復到死不認帳,打死不交出大白兔奶奶糖的嘴臉。
「雨珍是沐希姨娘的義女啦,雅沁是奕雪姨娘家的啦。」飛快介紹完小夥伴,安梓萌瞬間又回到「痛不欲生」的狀態。
「沐希這熊孩子這是聽了那個吃飽了沒事幹的無聊傢伙教了這一些大道理——」安東野嘟囔了一句,便聽身後安沐希嬌媚的聲音響起道:「老爸,這話不是你以前常對我們姐妹說的嗎?」
「哦——原來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無聊傢伙就是大姥爺你——」三個小蘿莉同時把手指向了一臉的某野。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那種沒營養的屁話怎麼會是我說的呢?我沒說!」安東野乾脆一口否定,就見年紀最小、性格最活潑的安雅沁,向兩個小姐姐一使眼色,三個小蘿莉一同發力將某位為老不尊的長輩撲倒,將他死死捂在布兜里幾塊大白兔奶糖搶個精光,一窩蜂似的嬉笑逃走。
「強盜!三個小強盜!那可是陌然發給我一天的零食啊!」被打劫過的安東野,坐在地上賭氣不肯起來。
「老爸,您怎麼和孩子們一般見識呢,快起來。」書記官安沐希扶起父親,正色道:「安汐顏妹妹從『韓城』過來了。」
安東野聞言,臉色一整,收起戲耍的神態,好看的嘴角上揚出一彎好看而肅殺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