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有伸手的意思，只是站起身和李二寶講話。
「王顯貴是你師父？」
李二寶有些驚訝：「所以那一百多個視頻，都是你拍的？」
白天他去見過王顯貴，王顯貴說今晚有個人會找他，告訴他一些關於謝東的事情。
李二寶沒想到，會是她。
「對，那些視頻你都看過了。」葉西坐在沙發上，眼神淡漠地看著李二寶。
「看過了。」李二寶回道。
「你今晚見過禿子和楊武了？」葉西問道。
「見過了。」李二寶點頭。
「怎麼說的？」葉西翹起腿問道。
李二寶就把今晚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一遍。
包括他從禿子和楊武手裡要走五千萬的事，也都沒有保留。
葉西聽完後，眼神透著一抹審視：「你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五千萬，你和那些人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我還以為你會有點不一樣。」
她以為李二寶會匡扶正義，借這個機會將那些社會毒瘤一舉剷除。
沒想到竟然李二寶首先考慮的會是自身利益，還藉機大肆斂財。
這種行為，和禿子楊武這些人有什麼區別？
身為警員，她內心下意識地看不起李二寶。
如果早點知道李二寶是這種人，她甚至會勸阻王顯貴不要幫他，幫這種人，等於養虎為患，就算最後能除掉謝東，李二寶也會成為第二個謝東。
「正義是需要實力的，沒有實力的正義不過是無能者的幻想，你師父當年不也是因為一個小姐，才落到現在這番境地。」
李二寶冷冷地還擊。
葉西臉色一僵，顯然是被李二寶說到了痛處。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像你這麼賦有正義感的警員，會是王顯貴的徒弟，他干出這樣的事，你怎麼沒和他劃清界限？」李二寶繼續問道。
那些視頻的時間跨度，最長的有五年。
其中早期的一部分應該是王顯貴拍的，後面的全都是眼前這個女警偷拍。
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以及恆心。
而且看著女人年齡不是很大，按說和王顯貴的交情還沒有深到這個份上。
她為什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一直幫王顯貴取證？
「我師父做的那些事情，上面怎麼辦都合情合理，脫掉他的制服，也是應該的。」
葉西平淡地開口：「但這不是他們踐踏法律，殘害我師父身體，和我師娘他們一家的理由。」
李二寶聞言，眸子微微怔了一下。
「我是因為我師父才上警校的，我父母去世的早，我被我姑父一家收養，他們從小就不管我，我就在外面混，到處喝酒打架，幾次被學校開除。」
「我跟師父認識是一次酒吧被掃蕩，我那時候是陪酒就被抓到了所里，那時候我師父還不是所長，我也才不到16.」
「那個酒吧涉及販賣粉末，以及性交易，所有人都被處置了，輪到我的時候，我師父單獨過來，叫走同事，說要單獨審我。」
「我以為這是遇見了什麼變態，也做好了獻身的準備，但我錯了。」
「我師父進審訊室後一句話也沒說，問了我家裡情況後，解開了我的手銬，還給了他身上的警服外套，帶我出去。」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以為他要帶我回他家，或者開個廉價旅館，干一些變態的事情。」
「結果，他竟然把我領到了路邊攤，請我吃了這輩子最簡單的一頓飯，一碗粉，和一瓶汽水，加三個滷蛋。」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身邊的男人沒有摸我。」
「然後他就送我回家，還給了我一千塊錢，讓我好好生活，不要出來了，缺錢就去所里找他。」
「我告訴他，我姑父一直猥褻我，所以我不想回家。」
「於是他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後，就把我姑父從我家裡帶走了，按進了警車。」
「從那天起，我就住在了他一套沒人住的小房子裡，開始上學，他從來不找我，就定期給我錢，開過兩次家長會。」
「後來我知道我姑父被判了五年，他們都罵我是雜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直到我師父把我姑父的判決書貼在門口，這種辱罵才平息。」
「所以我對這身衣服產生了嚮往，我也才知道，原來尊嚴不是所謂的大哥給的，是自己給的。」
「於是我拼了命地讀書，學習，報各種班，我打電話給師父，說我想考警校。」
「師父只是嗯了一聲，給我送了次錢，就不再來。」
「後來我警校畢業，正要去給我師父報喜，我師父就出事了。」
葉西說話時的語調很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段無關緊要的過往。
「他們不知道你和王顯貴的關係麼？」李二寶好奇問了一句。
「不知道，師父為了避免，那段時間幾乎沒有和我見過面，即便是見面送錢，最多也只是吃一頓飯而已。」
葉西看著李二寶：「所以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是壞人，一個壞人即便在外面千夫所指，可只要他對你好，那你就不該辜負他，更不應該背叛。」
李二寶聽完很感慨，想不到王顯貴都混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人在拼命地把他從深淵裡往上拉。
「我的事情說完了，該說說你的計劃了，五千萬你也賺到手了，接下來該做點實際的事情了吧？」葉西輕蔑地看著李二寶。
「我不是已經做了麼？」李二寶輕笑。
「你想讓他們內訌的想法很好，不過我不覺得謝東會這麼輕易上當，他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葉西說道。
「我有我的打算，你只管配合我，等著謝東被幹掉就行了。」李二寶淡淡道。
葉西皺了下眉：「我怎麼配合你？」
李二寶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笑容：「很簡單，那小蝶是個技師，你想個辦法把她給抓了，哪怕在號子裡蹲幾個小時，就夠了……」
「抓小蝶幹什麼？」葉西皺眉不解。
她是區治安隊的，抓個技師對她來說，不算難。
問題是抓完之後怎麼辦。
「你猜小蝶進去後，對於現在的禿子來說，會是什麼心情？」
李二寶看著她冷笑：「等著吧，謝東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