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鬥結束後,吉姆協同著幾名守衛開始走下城牆,引領著驚魂未定的村民們離開瓮城,而剩餘的守衛們則開始清理戰場,這70來人的斥候隊裝備可說是十分豪華,清一色穿著硬化皮革甲,這類皮甲經過硬化處理,其防禦力並不差,同時比起笨重的鐵甲又更為輕便靈活,比瑞克堡現有的大部分甲冑都要好很多。在這個世界,因為生產力低下和工匠的稀缺,裝備在很多時候甚至比人都要值錢。如今多出這完整的70多具甲冑便意味著只要人手夠,他便可以再拉起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除此以外還有彎刀,彎弓各70柄,箭矢百枚。小圓盾30面,馬匹存活下來的也近50多匹。對現今的他來說可謂是大豐收。
看著眼前的戰利品,笑容竟不自覺的浮現在他臉上,而一邊的艾麗婭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變化,再一次露出不屑:
「虧你還是一城領主,就這點出息。」
「即便以男爵的角度,也沒人有這麼多的盔甲和武器吧。」卡爾不客氣的反駁著。沒錯,在這個世界基本類似於原來地球上的歐洲中世紀,分封的體系下一個個人貴族真正擁有的武裝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一名男爵雖然在作戰時也許能拉出百人左右的軍隊,但自己實際上所掌握的私人衛隊可能也就那麼十幾人,擁有的馬匹也可能只有個位數,其餘部分則都是來自自己分封的騎士。也正是因為如此,如果能組建出一支70人左右的私人衛隊,那已經是非常恐怖了,至於能不能支付的起這麼多人的工資,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而正當卡爾還在這裡為這場小勝利沾沾自喜之時,吉姆已經重新回到了城牆上。先是有些拘謹的望了艾麗婭一眼,隨後對卡爾說道:
「村民們都已經安置下來了,還有就是,幾位帶頭的村長想見……領主。」
聽見他的話,卡爾愉悅的點了下頭:
「嗯,那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和他們談談。」
「紅夫人」酒館位於瑞克堡外城的中央廣場處,是本地唯一的一處娛樂場所,高聳的屋頂被粗糙的橫樑所支撐,堅固而厚重。橡木製的桌椅,散發著深沉的木頭香氣,又伴隨著一絲淡淡的啤酒香,讓人未飲先醉。酒館的一側設有一個巨大的石制壁爐,熊熊燃燒的木柴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壁爐上方掛著巨大的鹿頭標本,兩側沿牆壁擺放著燭台,燃燒的蠟燭投下微弱的光芒,讓整個酒館顯出一絲曖昧的氛圍。
若是平日應該會有不少客人,而此時,這裡已成為卡爾的臨時指揮所,在靠近吧檯的一張圓木桌上,三名老人已坐在那裡等候多時。
當卡爾,吉姆以及艾麗婭出現在眾人視野時,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紛紛起立行禮,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誠懇的謝意:
「感謝領主大人。真沒想到,瑞克堡的領主大人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輕美貌的女性。」
「啊?」卡爾愣住了。
「嗯?」同時愣住的還有艾麗婭,因為三名老人明顯是在向她行禮。
愣了一會後,她隨即明白過來,有些好笑的說道:
「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對象了,領主大人是這位。」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中間的卡爾。
幾個老人大驚失色,他們望向卡爾,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農奴裝扮,任誰都不會覺得那是領主,最多就是個微不足道的侍從。
驚訝之餘他們更是惶恐起來,紛紛跪地道歉,經過好一番勸說才肯起身。
當卡爾一行人坐下後,侍從們也端上來了啤酒。卡爾接過杯子,猛飲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內擴散,然而僅僅是苦澀,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酒香,卡爾熟悉這種味道,這是當地一種當地農民通過大麥簡易發酵釀製而成的酒,雖叫做啤酒,但釀製過程中卻並未加入啤酒花,釀製出來的味道自然也就……說是一般那都算委婉了,和現代的啤酒完全就不是一個味道。不過此時的他也並未介意這麼多,經過剛才激烈的戰鬥,只要是能解渴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好的,在幾乎喝掉半杯後,他終於放下酒杯,隨後說道:
「那麼,讓我們開始談正事吧~」
「領主大人請吩咐。」帶頭的一位白鬍子老人謙遜的說道。
卡爾回道:
「倒也沒什麼,我讓你們進城,但你們也看見了,如今我的兵力就這麼點,如果想防守外城,那就需要你們的協助。」
聽見卡爾的話,其中一名老人顫抖起來:
「您是要讓我們……和北方蠻子作戰?」
卡爾回道。
「是的,召集你們中能作戰的年輕人。」
老人有些猶豫的想了想,隨後說道:
「恕我直言,我們幾個村子的民團在那群蠻子到來的時候就被擊潰了,剩下這些人並沒有太多的作戰經驗……」
面對老人的坦言,卡爾也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這也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作為領主,我將給出承諾:老人和孩子們可以在城內暫居,並且使用那些空著的民房。但能作戰的年輕人必須上城牆,這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們自己,一旦城破,誰都難逃一死。」
聽到死這個字的時候,三名老人再次顫抖起來。
「雖說是這樣,可我們真的能守住嗎?」
而此時,為首的白鬍子老人抿了一口手中的酒,隨後將酒杯猛得敲在桌上說道:
「別說這些有的沒得,領主大人說的對,如今能不能活下去,完全看我們自己了。我們村當初隨著領主打過仗的人也是有幾個,相信你們那裡也一樣……不管怎樣,領主大人,我們願意聽從吩咐。」
「很好~」卡爾滿意的點了下頭。
在討論完一系列相關事宜之後,卡爾便將三位村長送出了酒館,順便將那半杯啤酒也喝了個精光。之後沒多久他又收到了吉姆的報告,在短短的數個小時裡,這個與他一起從波特村出來的大男孩已經完成了對村民們的粗略統計:
「一共三個村莊,成功逃入城內的共計400餘人,年輕的男性121人,女性142人,其中孕婦56人,50歲以上者40人,14歲以下者……」
卡爾望著他一本正經的匯報的樣子,竟忍不住啞然失笑:
「我說你,看不出還挺擅長這塊的麼。」
聽見卡爾的稱讚,吉姆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嗨,這算什麼,不就和數羊差不多麼,這我擅長著呢。」
嗯,年輕男女263人,再除去孕婦,便是207人,這就是現有可以用的所有防衛力量了,卡爾在內心思考著。
「我要提醒你,我們可沒有這麼多武器。」艾麗婭在一旁補充道。
「不是還有剛剛繳獲到的那批麼~」卡爾回道。
「你真要把這些武器分給那些賤民?」艾麗婭臉上露出了詫異。
「這有什麼可疑惑的嗎?」
「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確實有點,這些東西加起來可值不少錢,而且真要交給這群村民用,大概率是回不來了,他從來不認為外城真的能夠守住,一切只是為了拖時間罷了。不過,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了這麼多了,而且,也得給這些村民一些信心,讓他們看到希望。當然,好的甲冑自然是優先分配給自家守軍。
「倉庫里的武器暫時不能動,那些用來作為備用,繳獲來武器可以先分發下去,讓他們各自選一些村里強壯能打的作為第一排,優先分發護甲。除此以外能用的都利用上,草叉可以拿來做長矛,鍋蓋可以當木盾,還有鋤頭,鐮刀……」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三面城牆,由三個村子各守一頭,順便讓三位村長從各自村中挑選出擅長射箭的獵戶,以及有從軍經驗的人,我想單獨組成一個精英小隊用來防守要處……」
接著又像是想到什麼,轉頭望向艾麗婭:
「我想著,大可汗建造工程武器怎麼也需要段日子吧,艾麗婭,在這段日子裡稍微訓練一下他們,至少讓他們知道一些基本的作戰方式和怎麼使用武器。」
聽見卡爾的話,少女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效果不會太大。」
「能撐多久是多久唄。」
「也是,死光了就不會浪費糧食了。」她繼續懶懶的說道。
她的話讓一旁的吉姆感到了不滿,而後者也只是有些不屑的轉過頭去,卻並沒再說什麼。
「好了,既然分工明確了,就開干吧。」
「那我呢?我之後幹什麼?」
「你之後,和艾麗婭一起駐守內城。」卡爾如是說道。
「那,你呢?」
「我和村民一起駐守外城。」
「什麼?」聽見卡爾的話後,不僅是吉姆,還有艾麗婭也大驚失色,「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嘛?」
「不是開玩笑,如果領主大人都在場的話,我想他們會更有信心。放心吧,情況如果不對,通過城牆也可以快速撤往內城。」
「開什麼玩笑,萬一出現意外,萬一……」
艾麗婭的話說到一半便被卡爾打斷了:
「如果我死了,城防就交給你了。」
「領主一死,士兵們會怎麼想?士氣必然崩潰」艾麗婭的神色嚴肅。
而卡爾只是輕笑了起來:
「說實話吧,士氣在陛下走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行了,你也知道我這個領主是怎麼來的,他們也清楚,全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有那些逃進來的村民不清楚,所以我對瑞克堡來說,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