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飛豹乘鐵鳶

  「將軍!不好了!」

  翌日清晨,天色大亮,一名軍士慌慌張張沖了進來,把一封信遞給宋將軍,匆忙道:「那位徐先生消失不見了,只在屋中留下這封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宋將軍眉頭一皺,揭開信箋同時問道:「你們找過了?」

  「客舍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除了兩面符憑竹牌,沒留下任何東西。」軍士答道:「還有他那位跟班陶二,也都離開了。」

  宋將軍仔細翻閱信件,片刻後嘆氣說:「果然是仙家高士,施藥救人不圖回報,說走就走,還留下一份治療痢疾的藥方。」

  軍士問道:「要派兵去追麼?」

  「追?往哪兒追?」宋將軍發笑道:「我讓你們暗中盯梢,結果你們什麼都沒察覺,人家輕而易舉溜出有幾層關哨的城壘。

  這等仙家高人不是飛天遁地便是騰雲駕霧,連一點蹤跡都留不下,哪怕是請來司隸校尉那幫精通追蹤搜捕的高手,也別想找到!」

  宋將軍輕輕敲著腦袋,將藥方單獨摘出來:「拿去給軍中醫師,讓他們照著方子分揀藥材。唉,原本還想請這位徐仙師查查水源的事,看來還是要等上景宗的人來。」

  這邊還在深思熟慮,外面又有軍士匆忙趕來:「將軍!西北邊有幾隻大鳥朝著新安屯飛來了!」

  「大鳥?莫非是屯內百姓引來了妖物?」宋將軍當即下令:「立刻吹號,所有弓弩手上城牆!我要著甲!」

  話聲剛落,宋將軍還沒披掛完全,一陣銳利啼鳴從遠方傳來。

  「等等,這聲音我聽過。」宋將軍來到屋外,遠遠望見三隻展翅甚寬的大鳥,在陽光下反射出銀白色澤。鳥背上隱約有幾道人影,令人大感不可思議。

  大鳥掠過新安屯,驚起下方百姓一片尖叫聲,鳥翅裹挾狂風掃蕩而來,一些晾曬衣物也被卷到半空中。

  待得大鳥飛臨城壘上空,眾將士這才看清楚,這是三頭通體鋼鐵鍛造而成的大鳥,翼展足有七八丈,片片鳥羽宛如柳葉鋼刀一般修長鋒利、寒芒逼人。此外尾羽華麗修長,整體外貌宛如傳說中的鳳凰,一雙寶石鑲嵌的眼眸散發著明亮紅光。

  其中一隻大鳥緩緩落下,周圍狂風亂卷,吹得旌旗搖擺、飛沙走石,軍中將士只得掩面迴避。

  等到風平浪靜之後,一名高大男子沿著鳥翅滑下,拱手道:「宋將軍,此次前來未經通報,冒昧了!」

  宋將軍撣去身上灰塵,脫下尚未穿好的盔甲,望向高大男子說:「鄧閣主,許久未見了。我之前還以為是哪路窮凶極惡的妖邪,要來進攻新安屯。」

  鄧飛豹一身厚實絨衣,笑道:「讓大家受驚了,是我之過。」

  宋將軍盯著面前這頭宛如鋼鐵鑄造的鳳凰,又看了看天上盤旋的另外兩隻,問道:「你們千機閣這些年是越發厲害了,以前我嫌你們做的木鳶用處不大,不曾想如今連這等鐵鳶也做出來了。還能載人飛天,比起仙家高人騰雲駕霧,也差不了多少。」

  鄧飛豹爽朗笑道:「我雖不喜自誇,但能得到宋將軍稱讚,也不負過往苦心鑽研。」

  宋將軍淡淡一笑,揮手示意其他軍士退下,然後問道:「鄧閣主親自拜訪,不知有何貴幹啊?」

  「實不相瞞,我剛剛接掌閣主之位,清查府庫之後發現,閣內丟了好幾件重要器物。」鄧飛豹壓低聲音道。

  「哦?」宋將軍臉色微微一變,領著鄧飛豹來到屋中密談:「既然發生這種事,鄧閣主應該直接給朝廷上書陳奏啊。」

  鄧飛豹擺手道:「我正是擔心上書之後引起賊人警惕,所以小施計策,捉拿了其中幾位盜寶之人。經過審問後方才得知,他們是瑤池國的奸細!」

  宋將軍聽聞此言,沒有驚慌失色,只是神色稍凝:「此言當真?若是涉及敵國奸細,那就容不得疏忽了,鄧閣主也不該單獨處置。」

  「我明白,所以這才來找宋將軍。」鄧飛豹說:「我們得知,眼下還有一人逃亡在外。他盜走了我千機閣的關鍵事物,必須要儘快奪回!」

  宋將軍心生疑竇,臉上卻裝作關切:「理應如此,不知我能否幫到鄧閣主?」

  「想來不難。」鄧飛豹說:「我們藉助秘術搜尋,探得那盜寶之人大致方位,便是在這新安屯一帶。」

  宋將軍臉色不佳,質問道:「難不成鄧閣主覺得,本將軍在包庇盜寶嫌犯?」

  「不敢不敢。」鄧飛豹抱拳拱手:「我只是希望宋將軍暫時約束此地軍民,好讓我再施秘術,查清盜寶之人所在。一旦抓住此人,千機閣必有酬謝奉上!」

  宋將軍半信半疑,他對鄧飛豹此人知之甚少,軍中將士所用連弩多半便是出自千機閣,但彼此之間並無密切往來。

  「酬謝就不必了,就是希望鄧閣主找到人後,讓本將軍過目一眼,也好有個交待。」宋將軍言道。

  「這是自然!」鄧飛豹笑著點頭。

  宋將軍沒有多廢話,當即命人把守新安屯各處門戶,不准放人離開。

  得到准許示意,鄧飛豹從懷中取出一枚寶珠,並非晶瑩剔透的材質,仿佛是將卵石打磨而成,表面有細微難察的紋路,隨著鄧飛豹默默催動,散發出一陣陣玄妙光芒,好似波浪般迅速向外擴展,轉眼掠過方圓數里。

  「咦?」片刻之後,鄧飛豹眉頭一皺,撤去秘術,扭頭問道:

  「宋將軍,昨夜是否有人離開新安屯?」

  「我不明白鄧閣主的意思,新安屯夜裡實行宵禁,出入城關都要令牌,除了尋常斥候偵騎,並無人會在夜裡離開。」宋將軍問:「難道你要找的人不在新安屯?」

  鄧閣主臉色微變,轉眼又恢復如常,微笑道:「看來是我判斷有誤,讓宋將軍見笑了。」

  「不必如此。」宋將軍言道:「千機閣失竊這等大事,理應上報朝廷。如今既然盜寶之人逃離,鄧閣主就沒必要私下搜尋了。朝廷聞訊之後,必然會廣發搜捕文書,定叫盜寶之人無處可逃。而且敵國奸細要逃,邊關也能做好準備,隨時攔阻。」

  「沒錯,是我疏忽了,多謝宋將軍指點。」鄧飛豹拱手致謝。

  「但我還是有一事不明。」宋將軍摸著髭鬚問:「我們新安屯位於遁甲山東南,如果真是瑤池國奸細,好像不該往我們這裡逃吧?兩地之間還隔著磻水,前些天剛剛爆發山洪,大半官道都被淹沒了,奸細是怎麼跑來新安屯的?」

  鄧飛豹眉頭一挑,言道:「那盜寶之人興許是為了迷惑我等……好了,我還要去追捕盜寶之人,就不與宋將軍深談了。」

  「鄧閣主慢走。」宋將軍拱手道別,看著鄧飛豹急不可耐地爬到那鐵鳶的背上,振翅高飛,臉上露出深思表情。

  「將軍,接下來要怎麼辦?」有軍士上前詢問。

  「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宋將軍回到屋中,正要提筆寫一份奏疏,結果又有軍士來報:

  「將軍,上景宗的仙師來了!就在營壘外等候!」

  「哎呀!我親自去迎接!」宋將軍心想今天真是不得片刻清閒,稍稍整理衣冠後,領著麾下精銳軍士,匆忙來到營壘之外。

  就見營門之外,二十多名修士皆是身穿杏黃衣袍,腰束黑帶,為首一人長須及胸,手拄木杖,一副溫厚長者的模樣,此刻抬頭望著遠方天空,那正是鄧飛豹離去的方向。

  「弟子宋策,拜見上景宗眾仙師。」宋將軍連忙下拜。

  長須長者回過頭來,翻掌虛抬,隔空將宋將軍扶起:「我等化外山野之人,將軍不必如此禮數。」

  宋將軍語氣誠懇道:「上景宗眾仙師護持有熊國百年歲月,萬民皆蒙大恩。弟子幼年時曾患重病,有幸得夏黃公施藥賜符,至今不敢忘卻。」

  夏黃公撫須言道:「昔年稚童,如今成為棟樑之材,是國家之幸,也是你勤勉用功。」

  「微末小將,勞夏黃公掛心了。」宋將軍面對鄧飛豹尚是平淡客套,如今見到夏黃公卻十足虔誠,唯恐露出分毫不敬。

  此非是畏懼,而是發乎本心。上景宗護佑有熊國多年,受其恩惠之人數不勝數。四仙公之一的夏黃公又是眾所皆知的溫厚長者,平日裡救濟之舉甚多。就連這撫賑百姓的新安屯,也是夏黃公得知磻水山洪之後,上書朝廷而設。

  宋將軍自幼敬仰上景宗修士,可惜自己根骨淺陋,無緣仙道,但見了夏黃公來到,依舊執弟子之禮。

  「眾仙師請進,弟子已備好素潔靜室。」宋將軍領上景宗修士入內。

  「剛才有誰來過麼?」夏黃公淡笑道:「若是軍情機密,就不必說了。」

  「弟子正要向夏黃公討教。」宋將軍說:「此事並非機密,方才千機閣主鄧飛豹,乘鐵鳶而來,聲稱追捕一位盜寶之人。」

  「盜寶之人?」夏黃公問道:「我記得鄧飛豹就是新近上任,怎會在此時出了一位盜寶之人?」

  「弟子方才也問了,他說是上任之後,清查府庫時發現有重要物什丟失,後來才知曉閣內有瑤池國奸細。」宋將軍一番簡單陳述過後,補充說:「但弟子覺得,這位鄧閣主所言未必是實,或許是千機閣內的糾紛衝突,假託奸細之名,剷除異己。」

  夏黃公微微頷首:「此言有幾分道理,千機閣職責重大,為國家打造軍備重器,若是真有奸細,理應及時上書。要是奸細逃竄,不該私自追捕。」

  「另外……還有一事。」宋將軍找出先前收到的書信:「昨日新安屯來了兩人,其中一位出手只好了弟子與患病軍民,弟子懷疑他是修煉之人,並且本領不低。但他們在今晨之前便已離開,哨崗軍士們都未能察覺。」

  夏黃公接過書信,內中所述無非是些不告而別的致歉話語,而落款則是「徐懷玉」三字。

  「徐懷玉?」夏黃公撫須動作一頓。

  「莫非此人來歷有異?」

  「我聽過這名字。」夏黃公詢問道:「此人形容面目如何?」

  「鷹眉星目,面如冠玉,蓄有短須,持杖青袍,身背竹篋。」宋將軍說:「他自稱是行腳郎中,弟子察覺其人不同尋常,但並未當面揭穿,他或許是行跡不定的太乙門人。」

  「非也,他不是太乙門人。」夏黃公笑了:「再說,老夫也持杖,莫非我也成了太乙門人?」

  「弟子胡亂猜測,冒犯仙師。」宋將軍連忙道歉。

  「不必如此。」夏黃公端詳信件片刻,又問道:「你剛才說兩人?除了徐懷玉,另一人是誰?」

  「符憑上只有陶二之名,衣衫破爛,估計是他的跟班。」宋將軍瞬間省悟:「莫非這個陶二,就是鄧飛豹要追捕之人?」

  「想來是了。」夏黃公感嘆道:「不曾想趙……這個徐懷玉竟然在此地出現,也不知是福是禍。」

  宋將軍問:「徐懷玉此人莫非是什麼旁門邪修之流麼?」

  「起碼我覺得不是。」夏黃公的話語讓宋將軍聽得有些糊塗。

  「你說他幫此地軍民治好了痢疾?又是怎麼一回事?」夏黃公問。

  宋將軍把昨日見聞仔仔細細轉述一番,夏黃公點頭思忖,然後用隨身木杖輕輕一點地面,不知施展了何等術法,片刻之後說道:「此地水脈果然不淨。」

  「看來是弟子選址之時疏忽了。」宋將軍有些自責。

  「我說了,不必如此,過分自責也辦不好事。」夏黃公解釋說:「自從東勝都劇變後,地脈氣機紊亂,濁氣翻騰而出,水脈自然也受到波及。你急於安頓受災百姓,不可能費心去尋水脈潔淨之地。」

  宋將軍問計道:「那眼下該怎麼做?井水不淨,河水渾濁,就只能燒水備用了。」

  「照理來說,熟水就是比生水要潔淨。」夏黃公說。

  宋將軍臉色犯難:「但新安屯這麼多百姓,每日煮水耗費柴薪極多,眼下光是收集柴薪便略顯人手不足了。」

  「我明白,淨化水脈一事,由老夫來辦就好。」夏黃公看了看手中信件,言道:「這分明就是感應到我們將至,把事情留給我們來處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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