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的排練里，顧頡之一次都沒參加過，因為主持人那邊需要串場，如果還要表演節目的話，時間來不及，譚為就讓他專心主持了。
距離校慶還有一周，學校準備組織一次大聯排，時間就定在周一下午。
燈光亮起，顧頡之和他身旁的楊稚茴一起出現在舞台上。台下不少人在起鬨歡呼，沈聽言只是直直地看著舞台，沒說一句話。
雖然是穿著校服，但也能看出來楊稚茴的清新靚麗，她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嚯，這還有個女主持呢，那女生是誰啊？有點眼熟。」杜肆問。
「我看看，那是楊稚茴吧，你顧哥的小青梅。」柳洋洋順著杜肆的視線看去，虛著眼睛說道。
「喲，我還不知道顧哥還有個青梅竹馬呢，確實挺般配哈，男帥女美。」杜肆聽柳洋洋說完後，吃驚地說道。
「確實不錯。」柳洋洋也跟著點點頭。
康哲在他倆身後瘋狂咳嗽，但杜肆和柳洋洋聊得正起勁，根本沒注意到他。
是啊，多般配啊。和聚光燈下的她比起來，自己黯淡無光，毫無亮點，顧頡之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她呢。
這幾個月來和顧頡之越來越熟悉，沈聽言漸漸忘記了楊稚茴的存在，誤以為她和顧頡之可以就這樣一直到永遠。
她把頭扭到一邊，不看舞台，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楊稚茴存在的事實。
節目排完後，柳洋洋先去了廁所，讓沈聽言拿著東西先去禮堂外面等她。沈聽言從觀眾席上下來，走到舞台前正好碰見顧頡之和楊稚茴在談話。
顧頡之低著頭，拿著筆在主持稿上划來划去，楊稚茴就靜靜地看著他。
那種眼神沈聽言再熟悉不過了。
崇拜，愛慕，欣賞。
在這個場景下，沈聽言只覺得多餘，小跑著快速離開了禮堂。
沒一會，沈聽言的手臂被人往後一拉，顧頡之站到了她面前。
「你怎麼了，叫你也不答應，就自己跑了。」顧頡之順了順氣說道，但短時間的跑動還是讓他微微喘息。
「我，我沒想打擾你們。」沈聽言像賭氣一樣，轉過頭不看顧頡之。
「什麼，打擾我們？」顧頡之還拉著沈聽言的手臂，繼續問道。
「你以為我和她是什麼關係？」顧頡之步步緊逼，繼續質問沈聽言。
沈聽言不說話，倔強地看著另一邊，她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一刻，沈聽言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了。喜歡顧頡之，她和楊稚茴沒有誰對誰錯。但和楊稚茴比起來，她對顧頡之的喜歡，始終夾雜著她不得不承認的情緒，那就是自卑。
面對顧頡之時，她自卑於兩人之間的差距，不論是成績還是家境，面對楊稚茴時，她自卑於自己的樣貌平平，普普通通。就是這份自卑，讓她的喜歡和理智打架，想要靠近他，但又不敢靠近他。
今天柳洋洋和杜肆的話徹底敲醒了她，在所有人眼裡，顧頡之只有和楊稚茴站在一起，才能稱得上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沈聽言是誰？不過是眾多喜歡顧頡之的女生中的一員，沒什麼了不起的，沒有人會注意。或許，她早就該放棄對顧頡之的喜歡了。
意識到這點，沈聽言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看到沈聽言的眼淚，顧頡之一下慌了神，他鬆開沈聽言的手腕，想要幫她擦去淚水，但被沈聽言躲開了。
「別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跟你說話。」顧頡之聲音軟了下來，躬身看著沈聽言梨花帶雨的臉，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道歉的話。
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把楊祁放在心上，可當看見他給沈聽言買的項鍊時，像被康哲看穿一樣，顧頡之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他知道楊祁喜歡沈聽言，可他不知道沈聽言對楊祁的態度，更別提對他的態度了。
本來想借著當主持人的機會來試探一下她對自己的想法，可另一個主持人被臨時換成了楊稚茴，他反倒不希望沈聽言看見，不然她又該誤會了。
可是沒想到，她和其他人一樣，也想把他往楊稚茴身邊推，難道她真的就這麼無所謂嗎？
想到這，顧頡之一下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會說出那句帶著生氣的質問。但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不論沈聽言怎麼看他，他都不應該讓她來為自己的失控承擔。
「不哭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看見沈聽言斷了線的淚珠，顧頡之打想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第一次把一個女生惹哭，也是第一次跟女生道歉，雖然知道道歉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但眼下的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沈聽言快速擦乾了眼淚，聲音哽咽的說：「我沒事了，你不用道歉。」
本來自己哭就和顧頡之沒關係，是她無法直面自己的自卑，一時情緒失控才會這樣。顧頡之就這麼一直給她道歉，反倒像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言言，你怎麼在這啊，我找你好久。」柳洋洋突然衝出來，挽上了沈聽言的胳膊。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柳洋洋看看顧頡之，又看看沈聽言，才發現她那雙哭紅了的眼睛。
「你怎麼哭啦，言言。」柳洋洋扶著沈聽言的臉，關切地問道。
顧頡之剛想解釋，被沈聽言搶了先，「剛剛眼裡掉了個東西，有點難受。」
「啊，那我看看，現在好點沒？」柳洋洋盯著沈聽言地眼睛左看右看，仔細檢查起來。
「現在沒事了，你不要擔心。」沈聽言剛哭過，鼻音還很重。
「好吧，那我們回教室吧。」柳洋洋說著便挽著沈聽言往前走，見顧頡之沒動，又繼續說道：「走啊，回教室。」
顧頡之沒跟上來，他需要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況且現在這個情況，柳洋洋陪著她會好一點。
「你們先走，我還有事。」顧頡之隨便找了個藉口，留在禮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