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季婉清偽善的眼眸里,一抹得逞之色,一閃而逝。
她伸出纖纖水蔥玉手,輕輕拍了拍一心要找柳氏母子麻煩的季馨嫣後背。
隨即看了一眼左右,壓著聲音,在季馨嫣的耳邊,小聲說道。
「三妹,你為蘇姨娘報仇心切,我能理解。」
「其實,你大可以等上一等。」
「等季雲素一死,她扮丑裝胖的秘密,就會公之於眾,這可是欺君之罪。」
「這扮丑裝胖的事情,咱們太傅府的人,事先是不知情的,自然能夠置身事外。」
「但柳氏母子必然跟季雲素同流合污。」
「到時候,不用你和蘇姨娘動手,柳氏母子就得被朝廷問罪。」
季婉清這話表面上聽著,是在勸季馨嫣別動手。
但字裡行間,卻無時無刻都在透著火上澆油的意味。
只是,季馨嫣一心只想找柳氏母子的麻煩,以消這段日子以來,她和她娘蘇麗佳所受的怨氣。
在聽到季婉清和盤托出季雲素居然是扮丑裝胖,罪犯欺君的時候。
季馨嫣看向季婉清的眼神,猛地閃爍了兩下。
當下,她一把抓住季婉清的手,激動地說道:「大姐,你待我真好,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告訴我。」
「剛才我給季雲素敬茶的時候,我還誤會大姐當眾諷刺我出身不好。」
「但現在,大姐對我如此掏心掏肺,是我小人之心了。」
說著,季馨嫣冷冷一哼,得意洋洋地揚聲:「季雲素想挑撥我們姐妹的關係,休想!」
「咱們姐妹,好著呢,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季婉清那常年戴著偽善面具的矜雅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敷衍的假笑。
她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鄭重道。
「三妹,你明白我的苦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收拾柳氏母子的事情,你和蘇姨娘就不必操……」
不等季婉清假惺惺的勸說話語講完,季馨嫣臉上就流露出一抹陰狠,冷不丁打斷道。
「大姐,既然柳氏母子最終會獲罪,那就更沒什麼好忌憚的了。」
「我和我娘更應該抓住機會,在他們母子被皇上問罪之前,好好讓他們母子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
這一頭,季婉清循循善誘,故意將季馨嫣往一條不歸路上引。
另一頭,隔著老遠,季文博扶著自家阿娘,在翠月軒一眾丫鬟僕婦的陪同下,回到了住處。
一進屋子,柳茹眉第一時間揮退下人。
屋子裡,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頓時,方才一路壓抑著自己的心緒,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的柳茹眉,情緒就徹底繃不住了。
「文博,你阿姐剛才把季馨嫣給她的茶,全喝完了,怎麼辦!」
「那杯茶水裡,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你阿姐全喝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柳茹眉溫婉的眼眸里,充滿了焦灼,話音里近乎帶著哭腔。
「阿娘,你別急,阿姐既然已經知道季馨嫣和霜紅院之間聯合搞事情,肯定不會落入他們的陷阱!」
季文博始終牢牢記得昨晚,阿姐半夜來到房間,囑咐他的話。
阿姐說,明天季馨嫣她們肯定會有動作。
到時候,她會見招拆招,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當真,阿姐自有辦法化解。
腦海里,不停地迴響著昨晚臨睡前,阿姐交代給他的話。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隱隱升騰起一抹堅定之色。
雖然方才他也親眼看到阿姐喝了那杯茶水,但是,他堅信,阿姐,一定有自己的辦法。
而他要做的,就是聽阿姐的話,守好阿娘,照顧好自己,讓阿姐無後顧之憂!
「阿娘,昨晚阿姐跟我說,三日後,她才能回門。」
「她不在的三日,阿姐讓我們不要在翠月軒待著,去外頭咱們新買的宅子裡住,以防有人趁機搞事情。」
季文博俊朗的臉龐上,帶起一抹嚴肅,沉聲說道。
聽到這話,柳茹眉看著兒子的眼神,不由閃爍了兩下。
她沒想到,女兒出嫁了,還不忘替她這個阿娘,把後續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文博,你阿姐一定能平安無事哦?」柳茹眉憂心忡忡地追問兒子。
季文博把阿姐昨晚老早替阿娘收拾好的包袱,往身上一背。
隨即,俊朗的臉龐上,帶起一抹信心滿滿之色,衝著自家阿娘道了句。
「阿娘,阿姐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她的一貫做事風格,你還不清楚嘛。」
「當初阿姐中了秦氏派人下的慢性毒,死了逃生甦醒過來之後,阿姐什麼時候吃過虧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這時候,柳茹眉心中稍安,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著兒子問道。
「文博,包袱里可有帶上一隻紫色的荷包?」
「阿娘,那荷包已經很舊了,阿姐說,不要也罷,所以沒收拾到包袱里。」季文博答得不以為意。
聽到這話,柳茹眉稍顯心安的溫婉臉龐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緊張之色。
她連忙三步並兩步上前,從自己的枕頭底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個小布包。
這個小布包,是一塊手絹疊起來的。
當著季文博的面,柳茹眉將手絹一點一點地打開,露出一個布料都有些微微褪色的舊荷包。
這個荷包一看,就有些年頭了,針腳也很粗。
唯獨就是刺繡的圖案,非常特別,像是某種象徵意義的圖騰。
查德一看,沒有任何價值。
但是,這個繡花圖案非常特別的陳舊紫色荷包,卻被柳茹眉格外小心地珍藏了很多年。
打從季文博記事起,就經常看到阿娘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把這個紫色荷包,拿到太陽底下曬一曬。
生怕上面的刺繡圖案,被蟲子咬壞了。
「阿娘,這個荷包看著很舊了,你這麼緊張它,是它對你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掠過一抹不解,下意識地問了句。
柳茹眉輕輕地將荷包,用手絹一層一層地重新包好,然後,塞進自己的衣襟裡面。
做完這一切,柳茹眉伸手按住胸口藏荷包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喃喃出聲。
「不是對我,是對你阿姐很重要,它關係到你阿姐的……」
恰時,柳茹眉的話音,戛然而止!
當下,她猛地回過神來,暗暗心驚,差一點,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