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願得此身長報國（三十五）
自從周瑾琛失憶回歸，還帶回來了趙漪瑤，軍中風聞就沒斷過，人人都看得出來趙漪瑤喜歡周瑾琛，她望著周瑾琛的時候，眼眸中的神彩連天上最亮的星星也難及萬分之一。
趙漪瑤還喜歡嬌憨地纏著周瑾琛，喜歡讓周瑾琛陪著她去做那些男子從不會做的事情，比如去鎮甸中買胭脂水粉。
現在，不少人都說周將軍和趙姑娘看起來很是般配。
看起來身家清白的孤女，總比一個滿身殺孽的殺手來的好，來的更般配滿懷家國之志的大將軍。若是姜離親耳聽了這些風聞，定然會這樣想。姜離內心還是自卑的，她自卑於自己的出身，林暮跟在她身邊那許久，還是很了解她的。
但她並不會那樣想，相反，她覺得姜離很厲害，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迷途知返，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從泥沼脫身做個好人的。
柳義傑聽了傳聞，和林暮聊天：「菀青，瑾琛他失憶了，你別……怪他。」
「我不會的，我理解他。」林暮把自己設身處地放在周瑾琛那個位置，若是她，也會親近趙漪瑤的，「他現在不知來路也不明歸途，所能信任的，也就是失憶後一直陪著他的趙姑娘了。」
「好孩子……」柳義傑幾分哽咽，「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可是偏偏……唉，世事弄人啊。」
「父親，其實現在我最擔心的，不是趙姑娘的那些小女兒心思，而是……」林暮壓低聲音，「她的身份。我怕她會對我們不利。」
「我知道，我已經派人在查了，也想抓個舌頭，但是匈奴最近防範特別嚴，我不想讓我天啟的士兵去冒這個險。」柳義傑頗為頭痛。
「還是我去吧，父親。」林暮了解姜離的武功和背景，如果姜離都完不成抓舌頭的任務，天啟軍中有其他人可以完成這個任務的概率很小，可以說微乎其微。
柳義傑也明白，他思忖許久，還是在林暮的堅持下答應了。
這天，林暮去匈奴抓舌頭。
她要抓的，不是普通的舌頭，而是認識他們烏蘇居次的舌頭。
她一路潛入，憑藉夜色的掩護和過人的輕功，終於，看到了一個侍女。
軍中少侍女，如果有，那侍女大都就是伺候王室的，肯定認識烏蘇居次。
林暮趁她服侍完匈奴王族然後回侍女專用的帳子的時候，從後面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後用藥迷暈了她。
挾持一個會說話會思考的人太危險了，她寧可扛著人累一些，也要斷絕隱患。
就這樣，她一路帶著那個侍女回到了天啟。
審訊的事情就交給柳義傑了，林暮相信以柳義傑的聰明才智，搞定一個小小的侍女是絕對綽綽有餘的。
過了一天之後的大早，柳義傑讓人請了周瑾琛、趙漪瑤和姜離一起，陪他用早飯。
這時候，那名匈奴侍女被人帶著路過大廳門口去處刑，她看到趙漪瑤的一瞬間，突然跑進大廳，衝著趙漪瑤就撲了上去：「烏蘇居次！烏蘇居次！你救救我啊！」
「烏蘇居次？」林暮假裝驚訝地扭頭看向趙漪瑤。
周瑾琛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趙漪瑤的，他拉開那名侍女，警覺地打量著她，「你說什麼？」
「烏蘇居次！」那名侍女不理睬周瑾琛的問話，只是對著趙漪瑤那個方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
柳義傑這時候起身來主持局面了：「別瞎說了，來人，拖下去。」
他和林暮並不準備讓這件事情當著周瑾琛的面揭開，他們希望保護周瑾琛心中那些美好。
但是，之所以有這一出，也是為了威脅一下趙漪瑤，讓她做事考慮周瑾琛。
一天一夜，已經足夠讓柳義傑弄明白真相了，他知道了趙漪瑤那具身體的匈奴公主的身份，也知道了她沒有惡意只是喜歡周瑾琛。
所以，他不會對趙漪瑤動手，他感謝她救了周瑾琛，他會放趙漪瑤回匈奴。
但是為了讓趙漪瑤自願回去，他們就用周瑾琛知道真相來威脅她，如果她不答應，他們就把她的身份和盤托出，以及，是她向渾邪單于建議的二龍出水陣。到時候，周瑾琛和她隔著家國，她甚至還是周瑾琛重傷的推手，連一些美好的念想都沒有了。
只要她願意離開，他們就說這侍女是在胡亂攀咬，然後編造一個趙漪瑤想念家鄉獨自回大漠的謊言。
不過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林暮也挺震驚了，雖然有猜測，但她沒有想到這樣的陣法真的是趙漪瑤建議的，是她一步步設計周瑾琛重傷，這份心機和狠心，實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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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跨越了那麼多位面和時空苦苦堅持的愛情嗎？實在有些扭曲了。
趙漪瑤的確是可怕而扭曲的，當她發現柳義傑和林暮已經找到了她是烏蘇居次的鐵證時，她沒有想著按照柳義傑給她的退路一樣好好離開，而是在心中開始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一個足以永絕後患的陰謀。
林暮是懂柳義傑想要給周瑾琛留一個美好念想的心的，畢竟從前他和周瑾琛發現馮月和肖繹是臥底假反水時，也曾準備為姜離編造一個他們一同去江南的美好念想。
但她很擔心，趙漪瑤並不是馮月和肖繹，她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她真的不敢保證。
早飯結束，柳義傑就叫了趙漪瑤，和她進行談判。
柳義傑先說出了自己為趙漪瑤準備的這唯一一條退路。
趙漪瑤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柳大人，求您，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烏蘇居次，你是匈奴的居次，是他們的公主，你不能待在天啟，你必須回去。」柳義傑很堅決，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我在天啟軍中，但沒有做過任何不利於天啟的事情，我願意放棄居次的身份，我只是想待在漠星身邊，求您成全。」趙漪瑤看起來楚楚可憐。
柳義傑嘆氣：「烏蘇居次，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放棄就能放棄的，兩個民族巨大的利益衝突裹挾著你，你註定不能留在這裡，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