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願得此身長報國(十九)
「我現在被柳義傑逼到這一步,不引匈奴人入關,還能怎麼辦?啊?你當我想將我們苦苦經營多年的甘涼十一州拱手相讓嗎?」肖暉面色沉痛。
「門主,不管怎麼樣,恕難從命。我們做的錯事夠多了,壞人我們殺,好人我們也殺,甚至連自己都門徒,我們都殺,溫綸他為煞魍門效命這麼多年,最後卻落得個死在煞魍門手上的結局。門主,我們已經一錯再錯,絕不能再犯下這樣的滔天罪行了。」肖繹目光深沉又決絕。
「好,那你就別怪我了,你的命是我給的,現在,我要把它收回去了。」肖暉出劍。
肖繹雖然是煞魍門第一高手,但他已經受傷了,又奔襲這麼遠的路程,應付煞魍門的肖暉和一眾門徒逐漸變得吃力。
石窟外,周瑾琛和林暮對視一眼,他們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要救出肖繹。
就算不是為了破獲煞魍門的案子,就算只是為了馮月,姜離也不能對肖繹袖手旁觀。
周瑾琛抄刀向前。
他們現在別無選擇,要想救肖繹,就必須迎面痛擊肖暉。
本來肖繹已經漸漸處於下風了,但是周瑾琛和姜離突然殺了出來。
肖暉看到姜離,暫歇殺意,「阿離,居然是你。」
「門主。」姜離在肖繹面前還是有些抬不起頭,畢竟是把她養大的師父,她卻背叛了人家。
「姜離,正巧你在,今天,我便清理門戶,連你也一起殺了。」肖暉看著姜離,換換握緊手中的劍,「你太令我失望了,我苦心孤詣地培養你,提拔你做了六壇壇主,你卻放縱自己沉迷情慾,為了一個男人背叛我、背叛煞魍門,你該死!」
為了一個男人?林暮聽了有些激動,姜離和周瑾琛一直都沒有明確地表達過愛意,現在居然被肖暉蓋章認證了,也是他做過的唯一一樁好事。
姜離做了做心理建設:「師父,你當真覺得我是為了一個男人背叛的煞魍門嗎?」
「難道不是嗎?」肖暉冷哼一聲。
「當然不是。」姜離直視著肖暉的目光,她在戰勝內心的恐懼,「我是愛上了周瑾琛,但我更愛他的信仰,匡扶正義,救民水火。我在臨時元帥府這短短几個月,明白了過去二十年都未曾想明白的道理。從前,我以為這世間的法則都是弱肉強食;我以為這世間的生活都是朝不保夕;我以為這世間只有你付出對等的東西才能得到。可是事實告訴我,強者也沒資格無理由剝奪弱者的性命,生活應該是自由快活的,有些人不需要我付出什麼去交換他對我的好。」
她承認了!林暮好激動啊,終於承認愛情了。
周瑾琛聽到姜離的話,側頭看了姜離一眼,面色柔和,然後再看向肖暉的時候,又恢復了殺氣。
「姜離,事到如今你還在巧言令色。」肖暉很明顯並不相信姜離說的那些家國大義。
姜離已經戰勝了她對於肖暉的恐懼,她字字金石:「師父,除了那些,我更知道了,何為善,何為惡。煞魍門暴虐、濫殺即為惡,柳大人仁愛、救人即為善。師父,收手吧,咱們殺的人還少嗎?若是想改朝換代,那會死更多的人,他們何其無辜成為了煞魍門的犧牲品?更何況,和匈奴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引狼入室,他們早就對我們天啟肥沃的土地、豐盈的物資虎視眈眈。引他們來甘涼十一州,百年之後,您真的有顏面去見祖先嗎?」
「閉嘴!」肖暉拔劍就斬向姜離,周瑾琛第一時間站在了姜離身前。
這是一場惡戰,空氣中都瀰漫著血腥味。
周瑾琛的確武功足夠高強,林暮都看呆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周瑾琛雁翎刀的刀法路數快到林暮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出刀的,那煞魍門的門徒就已經倒地身亡了。
肖暉被周瑾琛砍了一刀,然後讓門徒掩護撤退了。
周瑾琛和姜離救下了肖繹。
「師兄,我們走。」姜離扶著肖繹,周瑾琛警戒四周。
肖繹已經撐到了極限,在昏迷之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對姜離講的:「阿離,你長大了。」
這句來自師兄唇齒間的喟嘆,讓姜離頓了一下,長大了,是啊,她長大了。
因為肖繹受了傷,姜離和周瑾琛一是為了救治他,二是想要趕緊通知柳義傑帶大軍來沙州找煞魍門的密壇,就近找了當地的行政長官,讓他給他們找郎中安排住處並且派人快馬加鞭去甘州通知柳義傑。
姜離看著肖繹重傷失血過多的模樣,幫他擦拭這額頭的血漬,心想,若是馮月知道了,不一定該多心疼。
馮月現在,又在何處呢?
本作品由整理上傳~~
林暮很希望姜離可以找到馮月,肖繹和煞魍門反目,若是馮月能學姜離反水,她和肖繹待事情了結去做一對尋常夫妻也是很不錯的。
她們都是花樣年華的姑娘,應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
在沙洲等了五天,肖繹已經可以下地了,柳義傑終於也快到了。
肖繹是習武之人,傷口恢復得快,他平日裡還會和周瑾琛探討探討武學問題。
這天,日光傾灑,周瑾琛和肖繹二人坐在陽光中笑著談武學,這兩個男人都是很內斂的,他們坐姿端正,聊到盡興處灑脫笑笑,陽光襯得他們的笑容都很燦爛。
姜離端了肖繹的藥來找他,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在交朋友這一點上姜離是佩服周瑾琛的,她這個人除了馮月和溫綸之外沒有朋友,而周瑾琛則不一樣,他永遠都有一種可以和人家短短一刻鐘就成為朋友的魅力,溫綸拿他當兄弟看,肖繹也喜歡與他聊天。
林暮覺得這大概就是英雄惜英雄吧,百樂門的舞女只會互相傾軋,但這天啟朝的英雄們,是切切實實的惺惺相惜。
「師兄,喝藥吧。」林暮把藥端了過去,遞給肖繹。
「謝謝阿離。」肖繹幾大口就喝完了一碗藥面色絲毫不改,仿佛喝的不是如黃連一樣苦的中藥湯,而是普通的茶水或者酒水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