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卿皺眉望向門口,果然,沒一會溥郁沉便徑直走了上來。
時間掐得很準,她剛醒就來了。
完全不同於她的狼狽,溥郁沉沒有絲毫睏倦的模樣,反倒愉悅之下,精神更好了。
「終於醒了?」
執卿本以為溥郁沉是給她送吃的,畢竟自己被折騰一天了,飯都沒吃一口。
可仔細一看,溥郁沉手上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液體,一看就是藥……
溥郁沉只穿了一件單薄修整的白衣,身影修長挺拔,衣帶當風向她走來,「現在哪裡不舒服?」
執卿小臉緊繃,似乎有些不滿。
她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藥,小聲來了一句,「哪裡都不舒服……」
「嘖。」溥郁沉薄唇半勾,淡淡月光透過窗柩描繪著他的面部輪廓,「媏媏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用最平淡的嗓音面不改色地說著,執卿臉直接紅到了耳根。
【統子,換個無痛藥水……】
088立馬換上:【叮——無痛藥水已換上,剩餘積分八千零九百~】
它的聲音一響起,折磨人的酸疼感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執卿腰都挺直了些。
溥郁沉坐到了床邊,嗓音放柔,「先把藥喝了。」
「什麼藥?」執卿有些警惕地望向溥郁沉,男人微微蹙眉,明顯有些不悅。
溥郁沉直接拿起湯勺,親自餵到她的嘴邊,不容抗拒。
看她乖巧張嘴喝下,溥郁沉黑曜石般的眸子幽幽地閃爍著光澤,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大師不是會算麼?」
聽到大師二字,執卿瞬間破防,入嘴的藥險些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
她驀然嗆到,咳得眼尾泛紅,溥郁沉有些好笑地幫她拍著背。
溥郁沉拭去她嘴角殘餘的藥汁,嗓音喑啞,「藥是給你調養身子的,不是墮胎的,不必憂心。」
執卿詫異地望向他,眸中有些複雜。
「若能和你有個孩子自然是最好……」
他的眸光粘稠地落在她的腹部,幽黑的眼眸不帶一絲情感,「沒有也罷,媏媏受不了疼。」
執卿突然靜默了,一言不發地被他餵著藥。
這藥一點也不苦,可她心裡莫名有些苦澀……
身為任務者,任務期間,她不會有孩子的。
但這也意味著,溥郁沉身為攝政王,將會永遠沒有子嗣後代。
對他而言挺不公平的。
執卿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喝完了藥,她剛想起床,卻被溥郁沉直接摁了回去。
他聲音不冷不淡,「好好休息。」
執卿無奈解釋:「我身上已經不疼了……」
溥郁沉眼神晦澀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周遭的空氣似乎驟然降下來幾度,冷意颼颼。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骨深處溢出,驀然勾唇,「也對。」
執卿:?
他漆黑的眼眸熠著光,眼底暗藏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落在她身上讓執卿如坐針氈。
執卿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什麼意思?】
088遲疑回答:【宿主,溥郁沉已經知道你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了……】
【嗯……】
執卿有些心虛地望了他一眼,生怕溥郁沉逼她說出為什麼有異能,她抿唇岔開話題,「我們一會回宮麼?」
溥郁沉直接把她從床榻上抱了起來,「吃完晚膳便回……」
執卿微愣,隨即主動勾住了他的脖子,眼尾帶笑。
「好。」
溥郁沉穩健的腳步明顯滯住,看著懷裡的人兒,恍惚了一瞬,眼眸愈發深諳。
他的媏媏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回宮意味著什麼……
——
夜色深濃,後花園裡一片寂靜,偶聞幾聲蟲鳴聲。
偌大的京城皇宮,卻空寂地仿佛沒有活人一般,微濕的空氣流通在池塘上方,只能聽得幾位宮人吩咐的低語。
「榮將軍,攝政王殿下並不在乾坤殿,您有什麼話奴才可以幫您轉達……」
蘇公公彎著腰,臉上帶著一貫恭敬諂媚的笑容。
漆黑深夜,乾坤宮寂靜地宛若無人之境,只有幾盞紅燭隨風搖曳著。
榮奕在殿前站了許久,嗓音有些顫,「南倻公主在何處?」
他玄衣墨發,玉色的冠,劍眉斜飛入鬢。複雜的眸光落在蘇公公身上,大大的披風下擺隨著夜風微微飛揚,有種無形之中的霸氣。
他的氣場無疑是極強大的,壓得蘇公公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南倻公主……」蘇公公眸子動了動,顯然有些遲疑,半晌才緩緩道,「自然是和殿下在一道。」
蘇公公善於察言觀色,自然明白殿下對這個從南昱國來的南倻公主不一般……
而榮奕也是毫不掩飾對南倻公主的愛慕,宮裡頭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
這讓他不免有些難辦。
榮奕雖然已經知曉,但再次確認一遍,還是讓他有些微怔。
溥郁沉已經整整一日未歸了,從姜姝離開以後,他幾乎是沒有出過宮的。
連個貼身宮女都沒有的殘暴攝政王,又怎麼可能會莫名和執卿那樣親近。榮奕抿了抿唇,眉間一片陰鷙。
溥郁沉對她動心了。
「殿下可說過何時會回來?」
不自覺,榮奕的嗓音有些啞,他的眸色驟冷,帶著質問的味道。
蘇公公面容也是一怔,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語的將軍,今日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不依不饒。
蘇公公深吸一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能低聲道,「殿下的事情當然不會和奴才說……」
「只是奴才瞧著這天色已晚,今夜殿下也未必會回來,將軍還是請回吧……」
他已經盡力說的委婉了,榮奕眉目愈發顯得凌厲,漆黑的眼眸中帶著些許的震怒,只是未發作。
「本將軍知道了。」
榮奕斂起情緒,只能先離開這邊。
他現在的身份,無法去和溥郁沉爭……
執卿忘記他了,忘得乾乾淨淨,可是他數十年沒有一刻忘記過她。
他找了她這麼多年,思念入骨,為了她放棄權利也未嘗不可。
這幾年,溥郁沉一直在削他的權,那便如他願……
榮奕思索了整整一日,他想放棄兵權相求,只求一紙婚約。
他的兵權遲早會被溥郁沉收走,不如就此直接相換,於他們兩人而言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