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個什麼東西!」
顧千嶼本來只打算過來同文瑤打個招呼,順便安排馬車送她出宮而已,誰能想到還能聽到這種言論。
縱使他根本不屑於同這種女子打交道,也不代表他護著的人能任人欺壓。
許文君早在顧千嶼一出現的時候就怕了,她瑟縮著身子,『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其他幾人也紛紛跪下,一時間站著的就只剩文瑤,還未回神的許成安,顧千嶼和跟來的榮喜了。
冷風和著雪將地上凍的又冷又硬,即便隔著厚厚的衣服還是覺得刺骨。
許文君整個匍匐在顧千嶼腳邊,身子微微顫抖,臉上的淚珠簌簌而下。
許成安總算是回過了神,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見自己女兒和妻子跪倒在地。
兩個侄女許文恬和許文靜和母親也跪在一邊,只有文瑤挺直了腰板,現在顧千嶼面前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許成安愣了下,腦子裡不知怎麼的,就以為顧千嶼是來算帳的。
他有些惱怒的上前行禮,梗著脖子道:「霖王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請婚不成,私下還要找微臣的不是!」
文瑤:「……」
顧千嶼先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看的許成安有些惴惴,他才語帶譏誚的道:「許大人有今天真是令人敬佩。」
莫名奇妙的一句,說的許成安有些愣,但顧千嶼顯然不想再跟他繼續說話了。
他看著文瑤,溫聲道:「我有話跟你說。」然後轉身就走,並示意她跟上,許成安見狀想要阻攔。
不料,顧千嶼隨後就朝榮喜使了個眼色,榮喜便知趣的笑著上前,攔在許成安跟前:「奴才派人送許大人一家回府。」
許成安眼光在顧千嶼身上打量了一瞬,冷硬著聲:「不用,臣怕是無福消受。」
榮喜卻不惱,依舊穩穩噹噹的攔著許成安:「許大人自然是覺得不用,不過天冷路滑,許大人的家眷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說罷,榮喜就看向一邊,許老夫人早已經臉色泛青了,若不是兀自緊咬牙關撐著,恐怕立時就能厥過去。
這還得了,許成安一時也顧不得文瑤了,他一下子撲了過去,顫聲道:「母親!母親,你還好嗎?」
許老夫人看著他點點頭,已經是無力說話了,許成安一急,就想抱起許老夫人立馬回去找大夫。
可許成安年紀已經不小了,一抱之下竟然沒能抱起,反倒同許老夫人跌成一團。
「哎喲!」
看他們跌倒了,一邊的榮喜則笑咪咪的上前,拉了許成安一把,順手隨意的幫他拂了一下身上的雪花:「許大人,奴才派人送您?」
許成安臉色難看,但看許老夫人的模樣,到底是沒再拒絕,只得硬聲憋屈道:「那就多謝了。」
榮喜似笑非笑:「客氣。」
*
文瑤隨著顧千嶼朝一邊走去,倒也沒刻意避著人。
她知道自己單獨跟顧千嶼到一邊,免不了有眾多目光或隱或暗的瞟過來,但有些事她想要搞清楚這就避不開。
兩人走到了大殿一邊避風處,顧千嶼就停了下來。
這裡雖然相對避風,但還是有些微冷風透過來,顧千嶼貼心的放在了風口處。
文瑤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說真的,她其實應該是沒有表現出對他有不該的表現的,為什麼大殿之上,顧千嶼會突然說要娶她。
「你……」
「我……」
兩人異口同聲,不出所料又是一陣沉默。
顧千嶼:「你先說。」
既然如此,文瑤也不矯情的推辭,她直接切入主題:「你為什麼想娶我?」
顧千嶼一愣,他想過文瑤會問,但沒想過她會這樣直接。
但這問題有些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與其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應該說是該怎麼回答才能令她滿意。
他也問過自己,想要娶她固然有其他因素的考慮在,但最重要的是內心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是她了,他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他才會有許多連自己都覺得反常的舉動。
「我想是因為我一直在等你吧!」
這是什麼答案?!
文瑤皺了皺眉,她一直看著顧千嶼,他的眼裡是真誠的,沒有說謊,但這答案卻怎麼聽怎麼像假的。
「難道不是因為我是許成安的女兒?」
顧千嶼聞言久久地看著她,用戲謔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還不至於,許成安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
而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沒錯,許成安確實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相比起來,許文君無論是哪方面都比我優秀的多,也更受許成安的寵愛。」文瑤不否認顧千嶼的話。
「而且,如果想要許成安站在哪裡,娶許文君顯然比娶我更好,我一直不受他待見,不過是個不重要的女兒罷了。」說到這裡文瑤也不禁嘆了口氣。
原主心裡最介懷的莫過於此了吧!
母親對自己不親近,活著與死了,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感覺。
父親對自己不待見,她的死活,許成安都熟視無睹。
繼母歹毒,祖母不慈。
原本的夫婿和妹妹雙宿雙飛,現有的丈夫將她當成垃圾玩物,這樣的人生讓人怎能不恨啊!
文瑤眼底突如其來的失落,顧千嶼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抬手摸了摸文瑤的頭。
語氣也跟著變得越發認真:「你很重要很重要!對我很重要!」
顧千嶼沒說,他是真的想娶她,想護著她,想幫她剷平世間的一切不平之事。
「是啊,很重要!」文瑤抬手輕輕拂開顧千嶼的手,她眼底深處一瞬間的脆弱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因為我身後還有個王家!」文瑤勾了勾唇,「許文君可沒有,不是嗎?」
聽見這話,顧千嶼垂著的眼皮抖了一下,他抬眸望來,目光閃動間,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驚異之色。
文瑤就那樣無聲的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又像是早已蓋棺定論,此時不過是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反應。
顧千嶼微眯了一下雙目,似乎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