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一晃而過,明天就能到盤蛇渡了。
晚上,蘇甲照例悄悄送來藥物和吃食。
等蘇甲走後,蘇長悅把齊彤玉攬在懷裡,就算周圍的人都已經被麻醉了,她還是壓低了聲音:「玉兒,明天咱們要經過的地方叫盤蛇渡,那邊山路崎嶇難行,明天又有大霧,衙役們視線會受到阻擋,看不清楚。咱們會經過一小段靠近懸崖的山路,到時候娘會帶著你假裝失足掉落。娘已經跟蘇甲約定好了,她會在下面接住我們的。」
齊彤玉眼睛亮亮的:「娘,我們是要逃跑嗎?」
「嗯。」蘇長悅點頭,「垓州太荒涼了,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等我們離開流放隊伍後,娘和你改改裝扮,再換個名字,就能找個新地方生活了。」
「那爹爹呢?」齊彤玉最喜歡最親近的還是她的父親,之前知道「流放」不是好事,爹爹身體又弱,不用跟她們一起流放對爹爹的身體更好,她才忍住了對爹爹的想念,沒有多問。
如今聽蘇長悅這麼說,齊彤玉就忍不住開始想念爹爹了:她還沒有跟爹爹分開過這麼長時間呢!
「等咱們先去一個新的、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安了家,就可以想辦法接你爹爹過來了。你也不想讓爹爹跟著咱們一起趕路吧?」蘇長悅說。
齊彤玉笑眯了眼:「沒事的,我可以等的,等有了新家,再把爹爹接過來。」
…………
第二天,如同原主記憶里一般,白茫茫的大霧籠罩了整個天地,走的稍微遠一點,便看不清楚人影。
隊伍有些騷動——垓州,那是多麼荒涼的地方,但凡有機會,誰不想逃呢?
負責押送的衙役幾鞭子抽下去,為首的一個高壯衙役更是大聲呼喝起來:「想逃?可以,只要你們有命逃走就行!你們現在只是流放,但若是逃走之後被抓回來,就地格殺!」
也許是為了防止犯人作亂,哪怕出錢打點,衙役們也只肯把枷鎖去掉,腳上的鐐銬還是在的。
帶著這麼個東西,先別說能不能跑遠,逃跑的過程中還得東躲西藏別別人發現,再想辦法把這玩意兒給去掉……
如果沒人接應,想要逃跑,真不是什麼容易事情。
流放的這些官員們,大部分都和戶部有關係,都是文官出身,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也沒幾人真有豁出命的勇氣逃跑。
隊伍又恢復了平靜,在大霧中,繼續往前走。
蘇長悅拉著齊彤玉,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腳步,走到了隊伍靠前面的部分。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盤蛇渡最險峻的一段,蘇長悅拉著齊彤玉越走越靠近邊緣,在一個不大的豁口處,她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撲了出去,留給隊伍里的,只有一大一小兩聲驚叫。
「有人掉下去了!」看到這個情況的人驚叫,隊伍瞬間就亂了。
…………
後面的紛亂,和蘇長悅母女二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她們往下掉了大概十六七米,便被一張大網兜在半空。
齊彤玉躺在網兜上晃晃悠悠,眼神驚喜雀躍——真的成功逃出來了!
蘇甲動作利落的把網兜收回來,蘇長悅發現,蘇甲在這裡挖出來了一個內凹的小山洞,高約兩米、方圓也就五六個平方,暫時落腳沒問題。
蘇長悅在第二天已經給衙役送了銀錢,去掉了枷鎖,如今腳上的鐐銬也被砍斷,她動了動手腳,長吁一口氣:「可算是輕鬆了。」
「娘親,你說話小聲一點。」齊彤玉壓低了聲音,認認真真的說,「上面還有人呢,不能被她們聽見。」
「玉兒說的對。」蘇長悅本來也沒大聲說話,看齊彤玉這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她也覺得有趣,便依言再度把聲音壓低了些。
齊彤玉這才滿意的點頭:「娘親,我們現在是逃犯,要小心的。」
「你從哪兒知道的逃犯?」蘇長悅忍不住捏了她的臉蛋一下——圓乎乎的小肉臉,雖然比前幾天稍微瘦了一丟丟,但捏起來手感還是挺好的。
「話本上都寫著的。」齊彤玉下意識的回答,然後猛然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什麼,懊惱的捂住了嘴巴。
「話本?」蘇長悅驚訝,「誰給你買的話本?」
反正已經說漏了嘴,家裡的話本也都再也拿不回來了,齊彤玉也沒隱瞞:「就是讓小丫鬟出門的時候幫我買的呀,有些話本寫的可好了,不過大部分話本都不好看,假假的。」
齊彤玉三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爹爹認字,原主只聽夫郎說過,女兒聰慧,認字一遍就會,但具體聰慧到什麼程度,她還真不了解。
在女尊世界,女主外男主內,她本來是打算著,等女兒滿了五歲生辰,就給她請個老師在家啟蒙,人選她都物色好了,可誰料天降災禍、直接被抄家流放了呢?
原主其實也琢磨過,自己到底是怎麼成了「三皇女」黨的,可後來她漸漸明白了,她被抄家的原因也很簡單——家裡有錢!
原主的父親出身豪商之家,當年的嫁妝那可真是十里紅妝,嫁過來之後執掌中饋更是生財有道,離世之前,給原主掙下了超過百萬兩銀子的身家。
原主呢,雖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那種特別花銀子的愛好還真沒有;蔣洛瑋比不上公爹生財有道,但守成綽綽有餘,原主家裡的房產、田莊、店鋪、寶物加現銀,足足有一百三十萬兩銀子!
偏偏,原主只是一個四品京官,她的岳家也就比她家強一點,在京都還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人家。
被人盯上,似乎也很正常。
不過,不管是誰盯上她家,又打的什麼主意,如今全都白費了。
庫房裡的寶物和現銀被蘇長悅一掃而空,房產和田莊店鋪都讓蔣洛瑋帶走了,她們能抄檢的,也就只有一個空空蕩蕩的五進大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