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蘇長悅的腳更疼了,應該是磨破出血了——原主的身體養尊處優,還真沒受過這樣的罪。
齊彤玉走的也越來越慢,眉頭時不時的皺一下,應該也腳疼的厲害,但她沒哭。
和她們兩個比起來,隊伍里的其他人看上去可就越發的悽慘了。
就比如說原主的好友李大人,她也是戶部的官員,還是戶部尚書的心腹,平素風雅的很,衣食住行都可講究了。
現在呢?
蓬頭垢面且不說,因為實在吃不下牢中的飯食,餓了兩天,如今帶著枷鎖鐐銬,幾乎站不穩!
全憑她的大女兒在旁邊扶著,才能勉強前行。
還有三皇女的岳家,自開國傳下來的爵位,在京城都算得上高門大戶了,如今呢?
不還是踉蹌前行麼?
不是沒人鬧過,可衙役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她是真抽啊!
在上午的時候,一個素來受寵的女孩實在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那衙役過去直接兩鞭子抽下去,皮開肉綻。
那女孩的母親匆忙過去賠禮,還送了銀子,這才換的衙役留手,不然,那女孩真的可能被抽死!
這些衙役其實也不是不通情理,像蘇長悅和齊彤玉這樣的,事先打點到位,朝中還有親戚,衙役們也不敢過分的;
但那個女孩家是徹底和三皇女綁在一起了,關係最親近的親戚,如今都在這隊伍里呢,衙役們自然也就沒什麼顧忌,選中她家殺雞儆猴了。
畢竟,如果不能按期抵達流放地,這些衙役們也討不了好。他們可以照拂一二,但前提是不能耽誤行程!
這一天下來,在衙役們的呵斥以及鞭打下,他們整整走出了六十里。
不要以為這速度很快,這可是京都附近、交通最好的地方!
等到了深山密林,道路崎嶇難行、甚至根本就沒有路的地方,一天能走二十里就算是多的。
再說了,流放路一走就是兩千多里,期間得走上近兩個月,趕上天氣不好的時候,行程是必然要被耽誤的。
他們必須在道路好走的時候趕一趕行程,這才能夠按期抵達。
有原主的記憶做參考,蘇長悅對這一路的艱辛也有所了解。
最主要的是,她已經選好了假死脫身的地點。
三天後,她們會路過一個名叫「盤蛇渡」的地方,那裡的山路特別不好走,其中還有一段就在懸崖邊上。
而且最為巧合的是,從盤蛇渡經過的那天,還起了大霧,可見度不超過三米!
他們這個隊伍,在盤蛇渡那裡失足跌落了三個人!
後來還是衙役看山路太危險,害怕死的人太多,這才暫時停住,等霧散了才走的。
蘇長悅就想趁著天時地利,直接假死脫離隊伍,之後自然是海闊天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
整個隊伍停留在一個驛站里。
衙役們自然是要去驛站里休息的,但這一大隊的犯人們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驛站院中有個大大的棚子,平素是用來給牲口休息的地方,如今就成了這些流放犯人們的落腳地。
蘇長悅帶著齊彤玉找了個靠近邊緣的地方坐下來。
這一天可累的夠嗆,她得好好歇歇。
晚上的吃食依然是乾糧,蘇長悅用銀子從衙役手中換來了兩盆熱水,她的腳必須得處理一下,還有齊彤玉,小小的孩子,腳上也磨破了皮肉,難為她怎麼忍得下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也已經夜深人靜了,蘇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蘇長悅身邊:「主人。」
按照蘇長悅的吩咐,她已經把蘇長悅周圍的人全部麻醉了,藥量輕微,但足以讓他們深度沉睡兩三個小時。
齊彤玉還沒睡著,她驚訝的瞪圓了眼睛,詫異至極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蘇甲。
「我讓你拿的藥,你帶來了嗎?」蘇長悅問。
「帶來了。」蘇甲點頭,作為智慧機器人,自主性不行,但對接收到的指令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
早在中午的時候,蘇長悅就看到了駕車隨行的蘇甲。
不過,她一路上都沒和流放的隊伍有過任何交流,那些衙役們都以為只是恰巧同路而已。
蘇長悅如今可以通過精神力直接給蘇甲下指令,她讓蘇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自己提前放在露營車中的金瘡藥送來。
蘇長悅的空間裡其實什麼都有,但齊彤玉這個小姑娘出乎她意料的聰明懂事,蘇長悅也不敢在她面前動用空間裡的東西,生怕露出什麼破綻來。蘇長悅從來都不敢輕視這些本土居民,哪怕年紀再小也一樣。
天才總是強的不講道理的。
也幸好她當時往露營車裡堆放東西的時候,把覺得有用的東西都準備了一份,金瘡藥也在其中,蘇甲只要送過來就好。
嗯,決定了,以後不管拿什麼東西都用蘇甲倒一次手,她只出銀子就好!
從蘇甲手中接過金瘡藥,蘇長悅先給齊彤玉用上了。
這藥是用她空間裡那些藥材精心配置成了,效果堪稱立竿見影。
齊彤玉只覺得腳上一陣清清涼涼的,都不怎麼痛了。
到底是個孩子,傷好了,齊彤玉也把心中的擔憂給忘掉了一大半:「娘,我的腳不痛了!」
蘇長悅又給自己上了藥,把蘇甲介紹給齊彤玉:「玉兒,這是娘親花大價錢雇來的保鏢,你叫她蘇甲就行。」
齊彤玉認認真真的看了看蘇甲,露出一個特別可愛的笑容來:「娘,我可以喊她『蘇姨』嗎?」
嘖,還挺會拉近關係。
蘇長悅點頭:「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蘇姨好厲害!」齊彤玉挪動身體往蘇甲那邊湊了湊,「你是傳說里那些飛檐走壁的大俠嗎?能悄悄的進來找我們。」
雖然不是大俠,但飛檐走壁還是沒問題的,畢竟是戰鬥型的保鏢機器人,真的能量充足戰力全開的話,這就是一台微型的機甲。
把藥送到之後,蘇甲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齊彤玉戀戀不捨的目送她離開:「娘,等咱們走到流放的地方,我能跟著蘇姨學本事嗎?」
蘇長悅有點驚訝,這孩子知道什麼叫流放?
「玉兒,你怎麼知道流放的?」
「娘親你忘記了嗎?咱們隔壁的鄰居不就是去年被流放的嗎?」齊彤玉小大人一樣的看了看蘇長悅,「後來我好久都沒有見到隔壁家的姐姐,去問爹爹的時候,爹爹就跟我說,她們家犯了錯,被流放啦。」
說到這裡,齊彤玉帶著點苦惱的模樣:「娘,我們也被流放了,是不是因為我們家也犯錯了?」
這確實是一個早慧的孩子。
蘇長悅也沒有敷衍她的想法,就把原主家被流放的原因簡單說了一下。
齊彤玉沉默了一會兒,說:「娘,那咱們是被三皇女連累了嗎?她輸了,所以跟著她的人就都輸了。」
揉了揉齊彤玉的頭髮,蘇長悅說:「你這麼說也沒錯,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