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木和趙春桃也不是傻子,聽明白二花的意思之後,他們的臉也白了,李三木狠狠的給了二花兩個耳刮子:「你、你怎麼能——」
接下來的話他說不下去,一抹臉:「堂嫂,春桃,咱們趕緊走,這裡不能待了……不然……」
再待下去,別說是孩子了,大人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說真的,逃荒的路上,聞到肉香味的時候不少,尤其是最近幾天,烤肉的香氣,似有若無的,一直都在。
蘇長悅不敢想那些肉香的來源,強迫自己忽視它。
可沒想到,村子的隊伍里,居然已經發展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至於嗎?!
他們這幾個落在後面的、窮的要死的人家,都沒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前面怎麼就有人這麼喪心病狂呢?!
蘇長悅是真的後悔了——她還是把逃荒想的太輕鬆了些,當初不敢單獨進深山,可如今日夜警醒之下,她反倒覺得,當初若是真的帶著小石頭躲入山林,哪怕是死在野獸口中,也比現在的情況好!
…………
家當都在車上,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蘇長悅和李三木他們家,隨意選了個方向,連夜離開了。
至於二花和她丈夫,李三木沒下手殺人,可也沒給他們鬆綁,這兩人之後會如何,聽天由命吧。
一路走到天光大亮,蘇長悅和李三木他們這才停下車子,原地歇息了起來。
周圍沒有人影——有人他們也不敢停下——四外都是乾枯的野地,別說糧食了,草根都沒有一個,蘇長悅看到了遠方藍天下那起伏的輪廓,前方,是連綿的山脈。
那山上,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幾分綠意。
李三木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堂嫂,接下來咱們該咋辦?」
「要不,咱們去山裡躲躲?」蘇長悅提議。
李三木愣了一下,看了看遠方似乎要與天齊平的山脈,點了點頭:「行!咱們就這麼幾個人,還有仨孩子,路上也不安全……山里要是有水,能找到點吃的,咱就先躲躲。」
…………
蘇長悅和李三木兩家人躲著人流,慢慢的向山那邊走去。
到了下午,蘇長悅又看到了一個隊伍。
和之前所有的流民隊伍都不一樣,這隊伍看上去就挺富裕的。
打頭三輛馬車,前兩輛帶著車廂,應該是坐著人,但第三輛馬車,只看那深深的車轍印也知道,裡面裝著不少好東西。
等到臨近傍晚,這個車隊停下來做飯的時候,蘇長悅就更確定他們不一般了——在這個大旱的時候,這個車隊裡的人居然還能奢侈的拿水洗菜!
雖然洗菜水最後餵了牲口,也沒糟蹋,但還是看得人眼睛都要紅了!
李三木和蘇長悅拉著自家的車,遠遠的跟在這個隊伍後面。
也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覺得,像這樣的富貴人家,他們手頭的消息渠道要比平民百姓廣得多了,最起碼,他們應該知道哪裡能避災,能太平一些。
李三木過來和蘇長悅商量了一番,決定先跟在這個隊伍後面一段時間,要是還沒有個安寧地方,再進山也不遲。
不到萬不得已,李三木是不想進山的——進了山,就算有水,他們吃什麼呢?
蘇長悅要是沒有一屋子的物資,不怕挨餓,她也不敢進山。
第一世的時候,不就是在山裡的小農女麼?照樣活活餓死了。
沒有足以自保的實力,想隱居山林?
被山林吞沒的可能性更高哦。
…………
讓人背井離鄉的,似乎也不光是旱災,還有兵和匪。
之前蘇長悅待的那個隊伍,最富裕的也不過是村裡的族老,全副家當加一起,可能也沒大戶人家的一件首飾貴重。
在路上逃了十幾天,除了同是流民的人,他們也沒遇到別的。
可現在這支隊伍,就有點招搖了。
都沒等走到山跟前,這個車隊就被人給攔了。
蘇長悅和李三木他們跟在車隊後面大概幾百米的地方,也能看到前面的大概情況。
那是一群拿著各種武器的山匪,為首的幾個人手裡的武器還算是像模像樣的,比如砍刀、柴刀什麼的,後面那些人手裡,鋤頭、耙子、木棍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人拿著石頭……
總之,在蘇長悅眼裡,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但悲哀的是,這群烏合之眾的武力值,比他們高很多。
他們人多,看上去比快要餓成骷髏樣的流民們健壯的多。
前方的車隊是有護衛的,二十多個護衛個個身強體壯,武器也精良,可面對那蜂擁而上的山匪,他們很快就被淹沒了。
那群山匪,雖然沒什麼紀律,也沒什麼配合,但他們是真的肯拼命、不怕死。
相反,那個車隊裡的人明顯還沒吃過什麼苦,見到這個陣仗,直接就嚇傻了不少。
護衛們確實身手不錯,平均下來每個護衛都能對付近十個土匪,但這一大群土匪少說也有千把人!
那些護衛也不全是忠心耿耿的,眼看情況不對,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護衛直接殺出重圍,自己逃命去了。
就這樣,付出了近百人的代價,那些個土匪取得了勝利。
蘇長悅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打算——相反,她和李三木在看到土匪的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轉身逃命!
蘇長悅力氣是大,對付這些土匪的話,一對一不成問題,拼命的情況下,估計也能幹掉五六七八個,但人家有那麼多人呢……
再說了,為了那一輛破車和幾件舊被褥拼命,也不值得。
蘇長悅已經做好了棄車逃命的準備。
好在,事情並沒有變得更壞。
那些山匪們的目標,是車隊。
像蘇長悅這樣,窮的連糧食都沒剩幾顆的人,那些山匪都沒興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