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到了嗎?」禹梅繼續低聲問。
禹喬咬著勺子,把手伸進了自己帶過來的帆布包里掏了掏。
她這個動作讓禹梅心中燃起了點希望。
禹梅的臉色比剛才好看了許多,期待禹喬的下一個動作。
「喏,拿到了。」禹喬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張,放在了桌面上。
禹梅看到這紙張數量少還皺巴巴的時候,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一展開來後心都涼了。
那幾張紙寫著不同項目的名稱,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禹梅不死心地翻到反面,結果卻是空白。
「你就給我撕了個合同封面?」禹梅都要被禹喬給氣瘋了。
「是啊,不是說要跟合同有關的紙嗎?你看這不正好符合嗎?」禹喬點了點頭,繼續專心致志地吃著阿芙佳朵。
「可我想要的不是封面,是內容!」禹梅語氣尖銳,都顧不上別的了。
她在這幾張皺巴巴的紙上正好看到了她想要搞到手的項目名稱,結果她卻一個關鍵信息都沒有得到。
「哦。」禹喬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禹梅被她這副態度給氣笑了。
她往前湊近了些:「禹喬,你別以為封老爺子他們承認了你的身份,你就可以衣食無憂,徹底擺脫我。你別忘了,你現在到手的一切都是我幫你獲取的。沒了我,你什麼也不是。」
「你可不是什麼封家小姐,這一點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你說,要是我把真相告訴了封家,他們還會讓你穿著這條迪奧的裙子嗎?」
禹喬一進來,禹梅就注意到了她身上這條黑色掐腰長裙就是迪奧現季度新出的款式,54999元一條。
她去年春天還在穿著在拼夕夕買的58元一件的衛衣,今年秋天卻穿上了54999元一條的裙子。
「哦?」一直埋頭吃著阿芙佳朵的禹喬抬起了頭,睫羽上揚,窗外微斜的十月光線打在了她的臉上,那雙瀲灩生輝的眼眸牢牢鎖定了禹梅,「那你去告訴吧!」
「什麼?」
禹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禹喬已經掏出了手機,直接撥打了封屹的電話,點開了外放。
「喬喬?」一兩秒鐘後,封屹的聲音響起。
禹梅慌張地搶過了手機,手忙腳亂地直接掛斷了電話,剛剛端著貴婦的氣質在此刻蕩然無存。
禹梅神情狼狽地看向禹喬,怒目道:「你瘋了?」
禹喬微微一笑:「還威脅嗎?」
她們之間的地位在此刻調換,掌控權落在了禹喬手上。
禹梅終於露出了一絲害怕。
她看得出來,禹喬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爆出。
她拿捏不了禹喬了。
她還想說什麼,卻發現禹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的正是剛剛被掛斷電話的封屹。
禹喬左手托腮,伸出了右手:「你想替我接這個電話嗎?」
禹梅當然不敢,她不是封父的第一個情婦,她只是封父眾多情婦中的一個。
當初那麼多情婦想要爬上去,盯上了封屹,最後卻一個個的都渺無音信了。
禹梅像是拿著一個燙手山芋,把手機扔給禹喬後,就拎著自己新買的包包,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瘋子!
一群瘋子!
看到禹梅落荒而逃,禹喬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接通了電話。
「喬喬,剛剛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在哪!快告訴我!」封屹的呼吸急促,電話那端還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
「沒事,手機誤觸了而已。」
「那就好。」腳步聲沒有了。
「今天中午就別給我送飯了。我想吃點別的,家常菜天天吃也會膩的。」禹喬繼續用銀勺挖著阿芙佳朵吃。
咖啡的苦味和冰淇淋的甜味融合得非常好,她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但在外面吃要注意一下衛生。」
掛斷電話後,封屹徹底鬆了口氣。
「封總?」有人開口叫他。
封屹擺了擺手:「回去開會。」
——
吃完阿芙佳朵後,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禹喬從咖啡館離開的時候,還被服務員叫住了。
原來,禹梅走的時候沒有付錢。
在禹喬刷卡付錢的時候,她聽見了咖啡館大廳里其他女生的議論。
「搞什麼,原來沈硯今天不在這上班。」
「真是的,白跑了一趟。」
……
「小姐,您的卡。」咖啡館坐落在大學城附近,服務員也是第一次見到刷卡的客人。
「謝謝。」禹喬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拿走了卡。
十月份的陽光不刺眼,醇厚濃潤地像阿芙佳朵里的濃縮咖啡液。
但禹喬還是撿著那些可以遮陽的地方走,往靠近教學樓方向的路走。
她忽然聽到了一個奇怪而又格外耳熟的發音,停下了腳步。
這個發音……有點耳熟。
就好像曾經有人經常在她的耳旁說過。
她順著聲源處找過去,找到了一間教室。
還在門口,就聽見教室里的幾個女生在抱頭哭訴。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選老張的語言學概論,居然給我們布置這樣的作業。用上古音說一句情話?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到底是誰把情書夾在了平時作業里,給了老張這個靈感的!我殺了他!」
「嗚嗚嗚,學長騙我,他當時明明跟我說這門課很水的。」
……
「打擾了。」禹喬敲了敲教室的門,打斷了她們的互相傾訴,「你們好,我剛剛路過,好像聽到你們是在說上古音?」
那四個女生看到站在門外的禹喬,一改剛剛的沮喪難過,一個個的都滿面紅暈,甚至還有一個害羞得往同伴身後躲。
「是是的!禹,禹禹同學。」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女生挺身而出,結結巴巴道。
「你們知道我?」禹喬訝然。
四個女生都小雞啄米般地瘋狂點頭:「很難不知道。」
「是嗎?」禹喬唇角彎起,「那能不能麻煩你們告訴我,你們剛剛在用上古音說哪句話?」
「我愛你。」一個女生脫口而出,臉在說完後直接爆紅,支支吾吾道,「不是,啊啊啊啊,那個你聽我解釋,我是說剛剛我們在用上古音說『我愛你』。啊啊啊,我在說什麼?」
禹喬笑出了聲。
她的身後是溶溶日光,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了。
四個女生都呆呆地看著她。
「我知道。」她和傳聞中不太一樣,眼神柔和,含笑點頭,「謝謝你們。」
道完謝後,禹喬轉身離去。
迎面而來的日光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她走出了教學樓,繼續踏著燒透一地的紅色楓葉繼續向前走。
禹喬突然想起,在第一個世界裡,她正好是在秋風習習之時選擇離開。
攜著涼意的秋風卷著半空中飄零的落葉拂過,那句兩千多年前的告白穿過了幾個世界的維度,終於還是被這股秋風送到了她的耳邊。
沈知檐是她遇到的第一個不抱有惡意的異性。三元及第的人怎麼不會發現她的不同?她一直想著古人性格內斂,卻沒想到他趁著她不聽懂,說了那麼多句愛。
她只是悵然,但並不難過。
正如她會因為沈知檐的愛而駐足片刻,但卻始終不會因此而停止自己繼續向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