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雲泥(三十六)

  靜心微低著頭,正快速思索著自己該要做些什麼才有用。

  今天這個惜玉分明就是來者不善,好像是什麼都準備好了一樣,一過來便帶好了準備的東西,將自己準備甜味的粥迅速地就撤了下去。

  更別說這身邊還有許多的幫手,他就是故意過來如此的,只要有這個惜玉在,怕是自己和夫人在這府上,簡直是一日都不得安生!

  「可是我不喜歡喝這種沒有味道的粥,姐姐喜歡的東西我不一定會喜歡,你又何必強求地加在我的身上呢?

  再者,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與他是兩個不同的人,這個道理你是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桃夭語氣冰冷,每一次感受到惜玉這種挑釁的行為,她總是會覺得分外的惱火。

  因為這種感覺非常的膈應,說多麼的惡毒吧,好像倒也沒有,可就是要在尋常的這些小事上故意的膈應人。

  連她都覺得這般的厭煩,那蘇月婉肯定那也是覺得有苦說不出了。

  「可這一切都是侯爺的意思,又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是侯爺想讓夫人學學先夫人,那麼自然也是要從先夫人喜歡的東西開始學起了!」

  惜玉似乎是格外的有底氣,倒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就把沈墨軒給搬了出來,畢竟這確實也是沈墨軒自己的意思,自己也只不過是聽從吩咐照做罷了。

  「果然又是他,我就說,今早你怎麼又犯起毛病來了?原來又是得了你的主子的命令呢?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主子究竟是侯爺還是先夫人?你到底是聽誰的話更多一些呢?「

  桃夭似乎也是來了興趣,將桌子上的粥推到一邊,翹起了腿,上下打量著惜玉。

  而惜玉被這種眼神打量著,感覺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先夫人雖然去了,但是她永遠存在於我的心裡,只是現在我的主子當然是侯爺。」

  惜玉深吸一口氣,儘量把心裡那種微妙的感覺給壓下去,不管她對侯爺是什麼樣的感情,起碼對夫人那現在應該是極其有底氣的才是。

  「不如你去做侯爺的小妾吧,到時候你也可以代替我管家,你也可以天經地義心安理得地留在侯爺身邊,你覺得我這個法子怎麼樣?有沒有戳中你的心啊?」

  桃夭邊說邊伸手撓撓頭,覺得這好像是一個絕佳的好辦法。

  惜玉則是驚訝得不得了,萬萬沒有想到,桃夭居然會在大庭廣眾這麼多人之下說出這般不知羞恥的話,整個臉都羞紅了!

  但更重要的,她不知道該要如何的反駁,是因為自己內心裡也在期盼著這些嗎?

  「夫人,還是不要亂說話了,說這些是想故意往侯爺身上潑髒水嗎?

  可是侯爺對先夫人是如何的好的,全府上下的人可全都看在眼裡,夫人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那可真的是沒有任何用處!「

  惜玉強裝鎮定,就當做沒聽到這些話一樣,只要自己未做一些出格的事,那麼這些髒水就潑不到自己身上。

  即使夫人發現了什麼,那又怎麼樣呢?這府中上下的人,可沒有一個是喜歡夫人的,也沒有誰會站在他那一邊的。

  「哎呀,你就少在我面前裝了,明日我便去跟侯爺說一說,就說讓他收了你做小妾吧?

  更別說兩個孩子本來就是如此的喜歡你,你來做他們的母親也許更好,姐姐又是那般的信任你,恐怕姐姐也是會滿意的吧?「

  桃夭覺得這個辦法真的是甚好,那麼惜玉也不用疑神疑鬼了,她可以好好的照顧兩個孩子,也可以安安心心的陪在沈墨軒身邊。

  這樣的話也就名正言順,所有人也都開心了,更別說這侯府里的人本來也就不待見自己,都願意聽惜玉的話。

  等惜玉做了這侯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不是更好嗎?

  而惜玉則是聽得羞澀得不得了,臉上都起了紅暈,這話聽著聽著,怎麼感覺好像還挺對的?

  只是礙於現在人前,這裡還這麼多人聽著呢,那麼必須也得義正言辭地反駁了。

  「夫人,我知道您心中還是在意著先夫人,但是沒辦法,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後到,是先夫人先和侯爺相愛的,此事您就算是心裡再計較,那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惜玉又是不動聲色地將事情提到了蘇月容身上,又得讓所有人都覺得桃夭這是嫉妒自己的姐姐。

  「夠了,你少在人前說這些話,到底是誰嫉妒先夫人?怕是你自己心裡清楚!」

  靜心那可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氣得咬牙切齒,小聲說道。

  究竟是誰嫉妒先夫人,他也算是看清楚了,這個惜玉分明就是說一套做一套!

  從前面上看著像是維護先夫人,死者也只不過是把先夫人抬起來想要打壓夫人罷了,現在眼瞧著打壓不成了,就整個人惱羞成怒了。

  而惜玉仍然是不動聲色,就當做沒聽到這些話一樣。

  因為她此刻心中也是亂得很,仿佛就是因為那一天聽到了桃夭說的那些話,自己整個人、整顆心就開始變得亂糟糟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控制了一樣,糊裡糊塗的。

  這一次的早餐自然也是鬧得不歡而散,而桃夭是根本不會聽惜玉的話的,她又讓人去準備了甜味的粥。

  惜玉越是想要在這些小事上膈應她,那她就越是不聽,這些手段,面對蘇月婉,那倒是還行,可面對自己,那簡直就是打錯了算盤。

  而惜玉自然則是氣呼呼的,他就知道自己會失敗可就是想著即使失敗了,那也得狠狠地膈應桃夭一把。

  可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因為桃夭那張嘴實在是厲害,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尤其是說要讓自己去給侯爺做小妾,這話說得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為什麼自己聽著聽著居然還會有些心動的感覺?

  難不成她真的已經有了這種心思嗎?可是不可能啊!

  她是那麼的在乎先夫人,那麼的維護先夫人,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豈不是成為了背叛先夫人的人嗎?

  反正這一頓下來,心裡真是有些亂糟糟的,就連想要去吵架的心思也沒有了。

  「惜玉啊,你說姐姐最喜歡穿這些素色的裙子,可我看著你身上穿的裙子,倒也像是姐姐喜歡的風格,你難道是每天是這樣打扮自己的嗎?我覺得好像也挺好看的呢!」

  用完了早上過後,桃夭便在書房裡練字,寫寫畫畫,反正她在這府中,別的事情也不需要做。

  惜玉自己想要將這管家的權利牢牢地抓在手裡,那就交由她去管就是了,可是今日的惜玉卻是時刻不離的跟在身邊。

  桃夭都念了好幾幅字了,而惜玉卻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自己身上了一樣。

  桃夭索性便放下筆,瞧著惜玉,大方地誇起她來。

  確實打扮的是挺漂亮的,惜玉容貌清秀,一雙眼睛最是靈動,尤其是尖酸刻薄地挑著自己錯處的時候,這眼珠子轉來轉去的,很是有心思。

  今日穿了一身淺白色的裙子,看起來。確實是挺素靜,若是不說話的話,確實有幾分溫婉動人的氣質,想來應該和蘇月容很是相似吧?

  「多謝夫人誇讚!」惜玉微微笑道,「我這身打扮是先夫人最喜歡的打扮,先夫人不愛奢侈,自然也不會穿得像夫人這樣的招搖,衣服上可都是用的金錢,實在是有些太過奢侈了!」

  「惜玉啊,還記得我見到你的第一日你便總是說著先夫人,到現在,你可記得自己提了幾次先夫人嗎?

  姐姐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是你的主子?還指使你來打壓我的一個藉口?「

  桃夭拿著筆,隨意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她想畫一朵開得正好的桃花,可是現在也沒有心思花了。

  「先夫人自然是我的主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維護她,我問心無愧!」

  惜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過一抹閃躲,看來她終究還是有些心虛了。

  若是換了從前,她必然不會懷疑這些,可是到了現在,說了這些話,總覺得有那麼一絲小小的心虛。

  又或許自己的心境真的是發生了變化吧,不再像從前一般維護自己的主子了吧?

  「好好好,你問心無愧,你不心虛,你做的都是對的,我這樣說你滿意了,當真就能夠騙過自己的心嗎?」

  惜玉還是這般的嘴硬,桃夭也是煩躁的不得了,伸手在紙上隨意的畫上幾個圈圈,然後並將毛筆扔在一邊。

  走過去坐到椅子上喝著茶水,而惜玉子是跟過來在邊上站著。

  「今日你跟在我身邊是做什麼?你不會以為跟在我身邊,我就能夠憑空變成姐姐的樣子了吧?」

  剛咽下一口茶水,看到惜玉馬不停蹄地走過來,桃夭真是忍不住有些想笑了。

  「侯爺喜歡的是像先夫人那樣溫柔的女子,而不是像夫人這樣舉止粗俗的,難道夫人就不想得到侯爺的愛嗎?難道夫人就真的不想改變一下嗎?」

  惜玉試探的問著,看著桃夭的眼神充滿著打量,其實這話不僅是在問桃夭,也是在問自己一樣。

  毫無疑問,她的答案是想,非常的想。

  因為從頭到尾,她都見證過侯爺對先夫人究竟是有多麼的愛,她也被這些愛所感動了,並且想要得到這些愛。

  這個有什麼錯呢?她也只不過是想擁有一個這麼痴情的愛人罷了。

  「侯爺的愛對於你來說一定有著很大的吸引力吧?你也想做侯爺的女人吧?你是不是也想像姐姐一樣,得到侯爺這麼痴情的愛?」

  桃夭說著這些話,都覺得忍不住有些想笑出來了一樣。

  這愛表面上看著確實是挺迷惑人的,可是仔細一琢磨,將這層層外表扒開,其實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是將一半說成滿分罷了。

  「夫人為何要說這些話?難不成夫人以為我會因為這些話而背叛我從前的主子嗎?還是夫人是在故意挑撥離間呢?」

  惜玉這回也不再躲閃,而是真的很是奇怪的問著。

  這些話為什麼她居然能夠就這樣淡然的說出來了,即使是猜到了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可難道她居然就一點都不生氣嗎?反而還能夠這樣地問自己?

  「姐姐都已經不在了,我還怎麼能挑撥離間,更何況你確實是早已經有這樣的想法,可不是我憑空提起的!」

  桃夭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敲擊著桌面,一下一下地敲著,發出叮叮的聲響,仿佛就像是敲在了惜玉的心上一樣。

  此刻的她仿佛全身都已經被看光了,心底里的秘密都已經被看穿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先夫人的這個妹妹居然會如此的厲害,這和想像當中的根本就不一樣怎麼會這麼的難纏?

  「你還是不要再挑撥離間了,我是絕對不會背叛曾經的主子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他,至於你說的這些,我根本就不懂,我也不會去做的,你還是少操這份心吧!」

  惜玉深吸一口氣,強撐著鎮定,不管怎麼樣,在桃夭面前的氣勢,那可絕對是不能輸的。

  自己做什麼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也不是她能夠來羞辱自己的藉口。

  桃夭只是笑笑,不再理會,但願惜玉說的能夠騙得過自己的心。

  惜玉都貼身跟在桃夭身邊快有三天了。可是每一回,都未曾得償所願。

  因為無論自己說什麼,桃夭都不會聽的,無論是軟磨硬泡還是強硬的要求,對她全都沒用,仿佛就是鐵打的一般,沒有任何的弱點。

  有時候真的覺得很疑惑,先夫人是那般溫柔心善的女子,為什麼她的妹妹就是完全相反的呢?這究竟是哪裡發生了這種變化?

  「惜玉姑姑,你怎麼了?你好久沒來陪我!」晚上才剛帶著沈芸睡覺,便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最近她的心很是混亂,直到沈芸這一聲惜玉姑姑,才將她從這些繁雜的思緒當中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