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沈芸張張嘴,很是小聲的喊出了這兩個字,說完之後便瞪著眼睛看著桃夭。
現在年紀還小,根本就不會如何演戲,即使不情願地喊出了母親兩個字,可是她的表情眼神通通都代表著自己是在抗拒。
「芸兒是真心把我當成母親了嗎?我不是與你說過嗎?不願意喊母親,我也不強求,喊我小姨也是可以的。」
桃夭蹲下來,輕輕的捏了捏沈芸的臉蛋,微微笑著。
只能說,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這般的可愛,可愛到讓她忍不住有了幾分的喜歡。
如果這兩個孩子能不長大就好了,等長大了做這個壞事就不會讓自己心軟了呢!
「夫人就不要再客套了,雲兒小姐能夠喊出母親兩個字,便說明也算是接受了夫人,不再像從前一樣對夫人這般的牴觸了!」
惜玉微笑著上前,這些話算是她咬牙切齒才說出來的。
「過些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為你準備好了禮物,到時候在你生辰的那一日便會送給你,也不知你會不會喜歡?」桃夭笑著拍拍沈芸的腦袋。
「多謝母親。」沈芸看似乖巧的點頭,可是眼裡面的牴觸還是已經出賣了現在的所有一切,都也只不過是聽了惜玉的話,所以才來演這麼一場戲罷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過後,惜玉便讓珍珠將沈芸帶了下去,可是她卻也沒有下去的意思,仍然是留了下來。
「沒有想到雲兒最近倒是變得這麼的乖巧聽話,居然都願意喊我母親了,我還以為還要和她好好地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想來也應該是你教導有方,不知你是如何教她的,可否說給我聽聽?
桃夭起身坐下,很是好奇地看著惜玉,很多時候都是覺得很迷惑的,真的是不知道惜玉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麼。
其實她也是真心疼愛這兩個孩子的,並且也不覺得自己的教導是壞的是錯的,反倒是覺得這是在關心這兩個孩子。
「芸兒小姐一向都是這麼的乖巧聽話,多與她說說,便會明白道理,夫人最近常常去找侯爺,聽聞夫人經常和侯爺一起下棋?
這倒是讓我想到了從前先夫人在的時候,也會經常和侯爺一起下棋,也許侯爺是想到了先夫人吧?」
惜玉低頭笑笑,只是心中也是有著無限感慨。
先夫人是多麼好一個人啊,可偏偏怎麼就紅顏薄命,怎麼就這麼早的就走了呢?
「是嗎?」桃夭好奇地問著,「姐姐後來病了,病得很是嚴重,那個時候先為什麼要想著讓侯爺繼續娶我呢?你是姐姐身邊最親近的丫頭,你可否告訴我,姐姐究竟是怎麼想的?」
桃夭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盯著惜玉的臉看著,就覺得很是好奇,她們真的覺得這一切是蘇月婉占的便宜嗎?
「夫人莫名其妙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惜玉目光一冷,抬頭看著桃夭,眼裡有著不安疑惑,仿佛是真的覺得桃夭問這個問題也實在太過奇怪了。
「我為何不能問這個問題?當初知道姐姐病了,我也很是擔心著急,甚至還去廟裡為姐姐求了平安符。
可後來啊,沒能親自將平安符送到姐姐手裡,卻是得到了一個這麼讓我震驚的消息,從來都無人先知會我一聲,問過我的決定啊!」
桃夭伸出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這的確是蘇月婉的記憶。
雖說她和蘇月容姐妹兩個沒有那麼的親近,但也沒有這般的生疏。
知道姐姐病了,她確實也是真心實意的擔心著急過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姐姐卻是將她硬生生的當成了工具一樣的利用。
「難道夫人是覺得先夫人對你還不夠好嗎?是先夫人拖著病體在侯爺面前求著讓。他娶你做夫人,難道夫人就這麼的不敢念先夫人對您的恩情嗎?」
惜玉皺著眉頭,一臉憤恨,似乎是在覺得此刻的桃夭就像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一樣!
明明是託了自己姐姐的福,可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好像是一點不接受的樣子?
「好,你覺得這是好嗎?莫名其妙地讓我嫁給我自己的姐夫,你覺得這當真是好事嗎?」
桃夭似乎都要被氣笑了一樣,果然是不知道這個世界裡的人腦子都是怎麼長的。
還是說,他們當真是看不出蘇月容心裏面那些自私的想法嗎?
不,就是因為知道,再深的感情,只要人沒了,也許都會慢慢地淡忘。
也許沈墨軒娶了另一個陌生的女子,會和那個女子漸漸相愛,可如果娶了自己的妹妹,那麼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更不可能愛上她的妹妹。
「這自然是一件好事,難道你以為侯夫人的位置是誰都能夠坐的嗎?」
惜玉高高地仰起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曾經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侯夫人一定要這樣做,不過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要聽從命令行事就好。
可是現在還看著桃夭這個樣子,真是覺得心中替先夫人覺得不值得。
「看來我與你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簡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與你說不上幾句話,你動輒便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有時候我當真是懷疑姐姐把你留下來就是為了看管我的?」
說到這兒,惜玉眼裡的怒氣頓時也就消散了,只剩下些不自然,因為的確是被說中了。
看著她灰溜溜的退下,桃夭不屑的笑笑,果然,這個世界裡的人可全都是莫名其妙的。
看他那樣灰溜溜的退下的樣子,想來果然是被夫人給說中了,看來先夫人的意思就是如此。
靜心用力地咬著嘴唇,小聲的抱怨著,只不過是替夫人覺得有些委屈罷了。
明明這一切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的意思,所有人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想法,嫁過來之後又遭受了那麼多人的排擠,以及惜玉總是有意無意地膈應人。
「是不是這樣,想來他們自己心中都有數?只是侯爺日日都是那般的思念,姐姐連兩個孩子都不去管,你說這樣的思念有用嗎?姐姐的在天之靈看到這兒便會真的覺得安息了嗎?」
桃夭眨眨眼睛,有些好笑的問著。
人死了便也不會看到死後的情況,也不會知道原本以為能夠掌握在手中的人或事,會脫離了掌控。
雖說從前夫人和先夫人倒也不是那般的親近,可好歹那也是親姐妹,先夫人就這樣的算計夫人,真的不會覺得心中會有些許的愧疚嗎?
「這些思念自然是沒用的,也只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罷了!」
靜心用力搖頭,小聲抱怨。
最近在侯府當中也算是弄清楚了,侯爺整日都在思念先夫人,整日都畫她的畫像,面對兩個孩子,那可都是全權都交給惜玉了。
「方才芸兒喊我母親,你覺得她是真心實意的想害我母親嗎?」
桃夭想到剛剛沈芸那小丫頭的樣子,便是覺得有些想笑,小小年紀被教成了這個樣子,可偏偏是怎麼改而且都改不回來了,確實是挺可憐。
只是一想到他們長大之後做的惡,倒也是沒了多少的同情。
「其實也看得出來,芸兒小姐分明是很牴觸夫人的,剛剛會叫夫人母親,其實應該也是惜玉教的吧?」
靜心仔細想了想,確實事情也是這樣,畢竟那芸兒小姐也最是聽惜玉的話,除了她說的話,還有誰會這樣說呢?
「你猜她為什麼要讓雲兒叫我母親呢?你以為是做給誰看的?那是做給侯爺看的。是讓侯爺以為她是在真的教兩個孩子親近我,到時候還心靜不起來的話,侯爺只會覺得是我的問題!」
桃夭有些厭煩的說道,這樣的日子連自己都覺得有些煩了,更何況還是真的性子懦弱的蘇月婉呢?必然是真的覺得被生活壓抑得密不透風了!
「那惜玉真的是好深的心思,從夫人來到府里的第一日,她就看不慣夫人,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可偏偏侯爺好像也是非常信任她!」
靜心真的是越想越氣,雖說惜玉現在在夫人面前知道好歹收斂一些了,可她還是那麼一副想要打壓夫人的樣子。
「侯爺為什麼不相信她呢?畢竟是先夫人留下來的人,侯姐自然是最是相信她了,許多時候甚至都是會站在她那一邊的!」
桃夭諷刺的笑笑,這才是最為好笑的地方。
雖說沈墨軒取悅了蘇月婉,可從未將她當做愛人一樣的看淡過,畢竟真正愛的人也只有蘇月容。
而蘇月容的計劃的確是成功了,但凡沈墨軒娶的是別的女子,或許還有相愛的可能,可是他娶的是自己的妹妹,還是長得有些相似的妹妹。
每每看到那張臉,想到的人究竟是蘇月婉還是蘇月容,也就只有沈墨軒自己知道了。
所以在這樣的感情之下,他們兩個不可能相愛的,這輩子都不會可能的。
靜心委屈的撇撇嘴,不知道該要如何的安慰。
其實這些時日和青玄一起等在外面的時候,也是了解了一些。
從前的侯爺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副冷漠的性子,反倒是對先夫人極其的疼愛,如果換了先夫人,侯爺根本就不捨得看到她受這樣的委屈。
「對了,每次在書房裡出來時,總看到你和青玄站在一塊兒說話,你與他好像是能說得上話?」
桃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笑著看著靜心,看來原本的緣分到了這一回,終究也是會繼續下去的。
「他倒是性子不錯,和他說得上話也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從他嘴裡倒是知道了侯爺從前的一件事,想著便是覺得有些許的不公平罷了!」
靜心眨眨眼睛,真是從心底里心疼夫人。
」是覺得哪裡不公平了?」桃夭好奇地問著。
「青玄說侯爺和夫人最是恩愛,侯爺也不像現在這樣冷漠,也不是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裡,而是每日都和先夫人待在一塊兒。
他們會一起聊天,一起下棋,一起畫畫,那時候的猴眼特別的好,特別的溫柔。只是一想到我也對待夫人卻是這般的無情,便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其實仔細想想,確實是挺讓人覺得委屈的,這也不是她們夫人自己硬要嫁過來的,而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他人所決定送了過來,可沒想到還是得到了這樣的對待。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因為侯爺喜歡的是姐姐,並不是我,他自然是會對姐姐好,而對我不好了!」
桃夭倒是看得很是透徹,這無非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的問題罷了,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沈墨軒對於蘇月容來說,那自然是個疼愛妻子的好夫君,可對於蘇月婉來說,是一個默默的冷血無情的人。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只不過他們兩個確實是不合適罷了。
「夫人難道不會覺得委屈,不會覺得難過嗎?竟然還能夠這般平靜淡然的說出來?如果換成是我的話那這種日子簡直是一日都過不下去!」
靜心咬著嘴唇,心中還是覺得有些氣憤。
是,也承認她們夫人沒有先夫人那樣的好,可到底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以後也想嫁給喜歡的男子,又怎麼可能被當做工具一樣送過來,白白葬送了一生呢?
「因為我說的就是事實呀,不管願不願意承認,願不願意接受,這就是這樣的事實。」
桃夭看著靜心這副為自己氣憤的樣子,便也覺得她的膽子似乎也是大了許多,不再像第一次看到時那樣只會柔弱地低著頭不敢反駁。
靜心只能委屈地點頭,算是默認了,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這幾日從青玄的交談當中,便也知道從前的侯爺對先夫人是有多麼的好,那麼對現在的夫人就是有多麼的不好。
「惜玉姑姑,我真的不喜歡她,我真的好討厭,有什麼辦法能夠讓父親把她趕走呢?」
惜玉牽著沈芸的手回了屋子裡,一進去小聲地抱怨著,一想到居然喊了那個女人為母親,便是覺得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