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屋子裡後桃夭便已經睡下了,睡得倒很是安穩。
其實真正的謝雪儀是根本睡不著的,每天遭受那些孤立過後,總是要回到屋子裡哭上須半個時辰,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說來也的確是可憐。
第二天天亮之後,芝蘭端了熱水過來確實沒想到,桃夭早早的就醒了,已經坐在梳妝檯前,拿著梳子梳著自己的長髮。
芝蘭盯著桃夭看了很久,看到她的眼睛並不像從前一樣,哭的腫腫的。
「怎麼了?盯著我看做什麼?」
感受得到芝蘭探究的目光,桃夭無奈的笑笑。
真正的謝雪儀性子柔弱,極其愛哭,每天都是哭著入睡的,一早起來,眼睛真的是腫的不得了。
「只是覺得小姐的性子好像有些變了,沒那麼愛哭了,我瞧著也很高興。」
芝蘭笑著搖搖頭,將帕子加了熱水,並給桃夭仔細的擦著臉,這張臉蛋可是非常漂亮,可是眼睛裡總是裝滿了淚珠。
可是這一兩日根本就未曾哭過,眼睛裡乾乾淨淨的,明亮的很。
「待會兒又得去向夫人請安,每一回,夫人總要為難一下小姐,不知道今日又該怎麼過去。」
梳妝打扮完過後,一想到要去的地方,芝蘭又是面露難色。
自從伺候小姐之後也能感覺得到,這府中的情況好像並沒有這麼的好,總是十分的微妙。
一方面大人和夫人夫妻恩愛,兩個女兒成歡膝下,可是她們小姐就好像是多餘的那一個一樣。
「沒什麼好擔心的,畢竟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也有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喜歡我實屬正常。」
桃夭絲毫不介意她不是真正的謝雪儀,面對這些凡人,從來都只有一樣的態度,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實在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等走到門外的時候,便聽到了裡面兩個姑娘的笑聲,想來就應該是謝姝儀和謝紫儀了。
「人家母女情深,我現在進去應該會打擾到她們吧?」
桃夭小聲的說道,芝蘭也是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要怎麼辦,不進去的話,怕是會被夫人抓把柄,又是會被好一眾為難。
輕則打打手心,重則又得跪上幾個時辰,可現在進去擺明了又是會不受待見,人家兩位小姐在裡面,她們小姐進去定然又是多餘礙眼的那一個。
「好了,你就在外面等我,我獨自進去就好。」
桃夭嘆了口氣,輕聲對芝蘭說道,然後便推開門進去了。
果然,一進去,屋裡面的氣氛頓時就安靜了起來,感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身上,感覺得到她們的目光都帶著嫌棄,仿佛是自己是不該出現的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
真是可笑,若是他真的不該出現,那麼這位謝夫人又何必每日為難自己,要讓她過來請安呢?讓人滾的遠遠的不就好了嗎?
「見過母親,見過兩位姐姐。」
桃夭隨意的彎了一下腰,目光落到這位謝夫人身上,這位謝夫人想來整個人都是極其擰巴的人,眉目之間時常都有著一抹憂愁。
看起來她才是最為不開心的那一個,卻每天得裝出一副最開心的樣子,怪不得心裡有這麼多的氣。
「每一次你一過來,便總會讓母親不開心。也真是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必然是二小姐謝紫儀,她年紀小,也是最沉不住氣,對著桃夭的厭惡也是最為赤裸裸的。
謝姝儀倒是稍微好一些,畢竟她作為長姐只是面色冰冷,只不過眉目之間也是帶著一抹厭惡。
而謝夫人就這樣看著這一切,容忍著自己兩個女兒對著桃夭的欺凌,甚至這些都是她默認的。
「二姐姐說的話也真是奇怪,不是母親說過讓我每天過來請安的嗎?母親若是真的不想見到我,讓我滾的遠遠的不就好了,何必讓讓我天天過來呢?更何況我還不想每天起的這麼早呢,有這功夫倒不如讓我多睡一會兒!」
桃夭是毫不願意受委屈的,看著謝紫儀,便頂撞了回去。
「你大膽,居然敢在母親和姐姐面前這麼說話,你現在的膽子可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對著我頂嘴!」
謝紫儀立刻就怒了,本來就年紀小,藏不住心思,平日裡對著這個比自己還小一些的妹妹隨意的欺辱慣了。
現在這個妹妹居然會頂嘴了,更加覺得自己的臉面掛不住,小臉可都氣得通紅了。
「好了,別生氣,不值得。」
謝姝儀是時候出面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胳膊,現在屋子裡還有這麼多的下人了,若是自己的妹妹被頂撞成這個樣子,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三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今一大早起來就有這麼大的火氣?難不成是誰又惹你不開心了嗎?」
謝姝儀擠出一抹笑,平靜的走到桃夭身邊,看著她的眼睛,很奇怪,眼前這個人不再像從前一樣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反倒是敢直勾勾的盯著看了。
沒有了從前的懦弱,反倒是多了幾分的大膽,奇怪,也真是奇怪。
「大姐又何必在這裡裝模作樣呢?我知道母親和兩位姐姐都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不喜歡我,那把我趕得遠遠的就好。何必每天都要我過來請安呢?不就是為了心中的怨氣全部都可以發泄在我身上嗎?」
桃夭毫不留情的扯掉這幾個人身上的遮羞布,其實原因也真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朝自己身上撒氣,覺得是她的存在阻礙了他們這一大家子的幸福,可笑,真的夠可笑嗎?
「你說什麼?」
這一回,是謝夫人真正的怒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大膽的小姑娘,真的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討厭。
也不虧是那個賤人生下來的孩子,說話做事像極了那個賤人的模樣,永遠都不服輸,永遠都不低頭。
這個賤人生的女兒,是自己這一輩子的侮辱。
本來這一生。夫君也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只有自己生了兩個女兒,可偏偏啊,這個賤人生的女兒就成了全服的污點。
察覺到母親生氣了,謝姝儀和謝紫儀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亂說話,她們非常清楚母親的手段是有多麼的強硬的。
「母親怎麼就生氣了呢?」
桃夭好像是非常驚訝的樣子,「外人不都是說母親最是賢良淑德,最是性子如善的嗎?對待兩位姐姐,那也是慈愛的不得了,怎麼對待我就像是仇人一樣呢?」
桃夭裝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她就是要將這些人的遮羞布全部都扯下來,就是要說清楚在這表象之下,究竟是有多麼的令人發笑。
「沒有想到你現在居然變得如此的伶牙俐齒,當真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謝夫人不知為何,卻是沒有生氣,整個人有些平靜,不過是顫抖的手,卻是出賣了她。
「母親寧可一定要好好的罰她,現在在母親面前居然都敢胡言亂語,若是以後出去了再說出什麼胡話,那豈不是還是說我們尚書府管教不嚴嗎?」
小紫是最沉不住氣的,反正也不喜歡這個最小的妹妹,不是和自己一母同胞,母親和姐姐也都不喜歡,她也就跟著不喜歡,更別說現在說的話還是這麼的難聽了!
謝姝儀也沒有再勸,很顯然,她也是默認了妹妹的這些話。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樣子,但是每每不聽話的時候,只需要稍微的使些手段教訓一下,也就變得聽話了。
更何況昨日已經阻攔了她出府,想攀上安王這顆高枝,也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就如同母親妹妹一樣,她也同樣很不喜歡這個人。
「也真是奇怪,母親和兩位妹妹在這裡上演母女情深的把戲就好了,偏偏把我叫過來礙眼,也真是不知道你們心裡都是怎麼想的,還是說,若是沒有了我的存在,你們這場母女情深的把戲也就上演不下去了嗎?」
這其實就是桃夭最為好奇的問題,難不成整個府里沒有了原主的存在,這一家子和樂的氛圍就沒了嗎?
「你真是大膽!」
謝夫人終於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桃夭面前,抬起手想給一巴掌。
反正眼下此刻屋子裡站著的都是自己的人,從前也不是沒有教訓過這個臭丫頭,更別說現在這個臭丫頭說的話還是如此的惡毒,就像一把刀一樣直接戳向了自己的心窩子,那還怎麼能夠忍得下去呢?
謝姝儀和謝紫儀就這樣看著這一切,她們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妹妹,這個妹妹就是不應該出生,就是整個府里多餘的存在,只可惜,謝夫人這一巴掌打不下去了。
有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說是宮裡頭的寧安公主鬧了脾氣,宮裡的畫師畫的梅花圖都不得他的歡喜,說是一定要尚書府里的三小姐畫的才是最合她的心意,此刻便能讓三小姐進宮。
一聽到這些話,謝姝儀的眼睛就亮了,能夠進宮,能夠見到公主和安王殿下,就是上一世謝雪儀改變命運的起點。這一次也要該由自己來享受這些了。
她將謝夫人拉在邊上,小聲的勸說了幾句,隨後又微微一笑,做出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樣子。
「雪兒,你也別計較,母親啊只是心情不好,方才對你說話實在是有些難聽,眼下此刻既然是公主的命令,那我們便即刻進宮去陪伴公主就好。」
「既然大姐能夠進宮,那我也要進宮!」
謝紫儀一聽便也來了興趣,她也想進宮去見見公主殿下,那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啊。
「你就別去給你大姐添麻煩了,你安安心心的在屋裡呆著就好!」
謝夫人趕緊攔住小女兒,小女兒現在年紀小許多時候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遠遠沒有大女兒來的成熟穩重,若是進宮的話,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的麻煩。
「哼!」
謝紫儀咬著嘴唇,委屈巴巴的轉過身。
「大姐這是什麼意思?公主只是說要讓我進宮,難道大姐畫的梅花圖也能讓公主喜歡嗎?」
桃夭好笑的問著,剛剛又不是有人匆匆忙忙的過來說這些事情的話,夫人那一巴掌可就落到自己臉上了,她們兩姐妹倆不都是在邊上看著好戲嗎?不就是想看著自己被打嗎?現在怎麼又是一副親近的姐姐的模樣了?
「我是你大姐,我跟隨你進宮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從前我跟你進宮的時候,公主也是誇讚過我,想來這一回應該也是如此,我畫的圖自然是沒有妹妹畫的好,不過我若是在妹妹畫的畫上在燒焦的添上幾筆,那倒也是可以的。」
謝姝儀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很不喜歡桃夭的這種質問,會讓人覺得自己所有的遮羞布都沒有了一樣。
當今天的桃夭踏進這個屋子裡來,說出來了,所有的話都直直的戳人心窩子,是那麼的尖銳,令人無法反駁,是那麼的令人厭惡。
「好了好了,不要再耽擱了,若是耽誤了進宮的時辰,公主怪罪下來,你們兩個誰又能耽擱的起?你是大姐,多多照顧一下你妹妹,不要讓她在宮裡說錯了話,做錯了事。」
謝夫人這話看似或心理,實則又是偏向了自己的女兒。
桃夭倒也不想理會,反正謝姝儀跟不跟自己進攻也沒什麼關係。
哦,對了,正是因為她是重生的人,知道上一世這麼多的事情,所以才想著這一世奪走原主全部的福氣。
只是很可惜,究竟是福是孽,恐怕也只有她個人自己感受一遭了。
坐在進宮的馬車之上謝姝儀仔細打量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妹妹,真的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一樣了。
而桃夭就這樣坐著,大大方方的接受著謝姝儀的大量。看啊,又能看出什麼來呢?
「不知姐姐看出來什麼了嗎?」
面對這一質問,謝姝儀笑著搖搖頭。
「妹妹的模樣可真是好看,從小我就覺得妹妹長得好看,長大之後,妹妹仍然是我們三姐妹當中最為好看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