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
鍾離沐一路抱著宋玉瑾疾跑,連宮規都不管不顧了。感覺這懷裡一片冷然,呼吸輕的更是他都要感覺不出來,心裡也跟著冷了下來。
再快點,再快點。
一貫都是無悲無喜的面龐,此刻卻是慌張失措,惶惶不安的道:「寶兒再堅持一下下,就到了。」
鍾離沐剛跑到了太醫院,焦急的大喊道:「太醫!」
門口的一個藥童聽著這聲大喊不滿的看過去,本來是滿臉都寫了不耐。可當看到鍾離沐懷裡抱著的小身影時,一愣然。
轉身就往裡跑,慌張的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樣。
「師父——」
「快來——熙郡王又出事了——」
藥童邊跑邊喊道。
鍾離沐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要不是他現在擔心這宋玉瑾的狀況,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讓這個胡亂說話的藥童不好過。
老太醫令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從容不迫的問道:「什麼事兒啊?老夫說過了你多少遍?在宮裡別老是這麼的咋咋呼呼的,哪天要是衝撞了這宮裡的貴人,十個腦袋都不夠你賠的。」
藥童喘了口氣,語無倫次的述說:「不是學生要……要……這麼急的……是那個……」
老太醫令聽得雲裡霧裡,一巴掌就拍在藥童頭上,訓斥道:「捋直了舌頭再和老夫說話。」
藥童吃痛,心裡委屈,但也是不敢耽誤,緩了口氣才又接著道:「是熙郡王 就在後面,有個人抱著熙郡王進來。」
老太醫令本來還是不緊不慢的,這宮裡的人啊真有的什麼也是救不回來了,能救的也不急著一時半刻的。
但是這一聽到是宋玉瑾,這悠然的態度轉瞬就變的惴惴不安。這小孩,想想每次病得昏迷不醒的時候都能折騰的整個太醫院都大氣不敢出的。
這次卻是被慌張的抱著過來,怕是又出大事兒了。想幾年前,昌平長公主叫人拿著宮令在宮禁時要請太醫,那可是讓陛下連夜吩咐救不回來他們整個太醫院都別想留了。試問就這話,那他也知道這熙郡王的重要性。
量他是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快,扶一下老夫。老夫現在就去看看。」老太醫令心有餘悸的道,「讓那人把熙郡王抱偏院去,那邊有床。」
「哦哦,好,學生這就去。」說著,藥童扶穩了老太醫令後,轉身又走了出去。
出門迎面就看到了鍾離沐。不過他應該是已經聽到了老太醫剛剛說的話,抱著宋玉瑾就去了偏院。
被這一折騰,太醫院所以人都是提心弔膽的,畢竟整個太醫院都被姬蕭然下了死令,誰也不敢讓宋玉瑾出一點的事情。
鍾離沐抱了一路宋玉瑾,到了偏院也是把人抱在懷裡沒有放下來過。
身後匆匆跟過來的太醫令一看到臉色蒼白的宋玉瑾和一臉陰沉的鐘離沐,差點兩眼一黑翻過去了。
老太醫令利索的手都開始抖了,顫巍巍的擦了擦額角,小心翼翼的道:「國師大人,您要不要先把熙郡王放床上?您這樣,老夫也不好給熙郡王看診啊。」
鍾離沐分出了幾分心神,看了一眼老太醫令,也不說話,就動作輕柔的把宋玉瑾放在了床上,退開了一些,卻是依舊拽著宋玉瑾的手。
「趕緊去燒水過來,還有拿身乾爽的衣服過來。」鍾離沐蓋不住一點情緒,雙眉緊蹙道。
「啊?」藥童呆了下,愣愣的看了眼床上,看到宋玉瑾露出來的頭髮濕漉漉的。
反應過來這是熙郡王落水了,立馬就應了下來:「小生這就去。」
話落,人也才剛進來,又是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老太醫令也是聽鍾離沐這一題,也是注意到是宋玉瑾落水了,不敢耽擱一分一秒,這要是被水嗆到窒息可就不好說了。
上前半蹲下,顧不得那麼多,從鍾離沐手上牽走了宋玉瑾的手,冷靜了下來。
而鍾離沐的眸子也是緊緊的看著老太醫令,正色道:「怎麼樣?」
老太醫令面色凝重,沉吟著道:「這……熙郡王……這……雖然被救下來及時了,可是……」
「你說,我擔著,恕你無罪。」鍾離沐聽的臉色愈發的冷峻逼人。
「熙郡王雖然已經救上來了,但是這熙郡王本就是早產身體就弱些,再加上這大大小小的病積累下來……這在深秋掉水裡還待了那麼久,這就是救過來了,也要受這寒疾的折磨。一到下雨潮濕天氣,這身子骨就會疼痛難忍。」老太醫令客觀的娓娓道來,卻是沒有反應過為什麼鍾離沐的語氣會是和太子殿下不相上下的威壓。
鍾離沐垂下眼帘,看著宋玉瑾那慘白的小臉,心中百感交集,這種痛心在上一世他知道宋玉瑾被和自己換了命還要深刻。
差一點,就差一點,只要沒有發現那是宋玉瑾,漠不關心的抬步就走。那他又一次的間接性的害死了宋玉瑾。這樣的感覺,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鍾離沐眸色黯淡,痛苦的問道:「寶兒什麼時候醒?」
「這……熙郡王估計還會發燒。老夫還要給熙郡王開一副藥。這醒過來,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老太醫令打著廢話文學的打馬虎道。
鍾離沐手緊握了下,又重新鬆開,撫上了宋玉瑾的臉龐,撥走了宋玉瑾的額發。
面色一冷,語氣冷然的怒道:「怎麼那麼久了還沒有送衣服和熱水過來。」
您這連濕衣服都沒有給熙郡王脫下來,怎麼還在這裡遷怒於人,他徒弟也才出去一刻鐘都沒有到哪裡那麼快。
「國師要不先給熙郡王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老太醫令提醒著道。
鍾離沐頓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關心則亂,差點就辦壞事。
抬眸看向老太醫令,淡聲道:「你轉過去。」
老太醫令一口氣堵住,行,你清高,你是國師你說什麼是什麼。
鍾離沐盯著老太醫令轉身了,才動作迅速的給宋玉瑾脫下了那身濕噠噠的衣裙。
剛要收了手給宋玉瑾掖好被角,手卻是被緊緊抓住。
「我好冷啊。」宋玉瑾被凍得囁嚅道。
含含糊糊的話,鍾離沐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一字不落。緊張的提著的心弦一下就軟了下來,回握了回去,低聲輕柔的安慰道:「寶兒不怕,等下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