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京城
街道還有不少的小商販,街道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更繁華的地方,街上行人不斷,兩邊舞龍前進,熱鬧非凡,呈現繁華景象。
城門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進,車簾自馬車裡被一個侍女挑開。看著馬車外的車水馬龍,侍女言笑晏晏的扭頭對馬車裡的少年道:「殿下快看,夏國真熱鬧。」少年順著侍女挑開的車簾看出去,絡絡不絕的街道上每個人都帶著笑,這樣的風景自進入夏國以來就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在這之前,姜明淵在楚國從來就沒有這百姓安居樂業的情景。
姜明淵靜靜看著街道,語氣不辨悲喜道:「夏國……很好。」沒有楚國的妻離子散,也沒有戰亂帶來的易子而食,更沒有楚國的外戚專權……夏國真的很好。
姜明淵的馬車在街道緩緩的駛著,遠處就有一輛豪華而又內斂的馬車迎面行過來,在姜明淵馬車的幾米前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就有僕人下來放好梯子,又拍拍手上的灰撩起馬車的帘子,馬車內走出來一個身形挺拔的清俊少年,拾級而下,向著姜明淵的馬車行去。
看著走來的華服少年,姜明淵示意侍女讓馬車停下。
少年自馬車前停下,語氣溫潤如清風拂面般道:「孤是夏國的大皇子姬澤林,楚國皇子這一路遠道而來也是辛苦,就隨孤進宮裡和各皇子公主住長樂宮吧。」姜明淵看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等的夏國太子,看似謙謙有禮,實則以退為進,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質子,直接就安排在了夏國皇子的長樂宮裡住,看來並不是像楚國那些人一樣連表面都懶得做還要踩一腳的人。夏國這是怕養的不是戰敗國的質子,反而養了頭蟄伏的孤狼。
半晌,長樂宮內
姬澤林把姜明淵帶到了早就安排好了的院內,溫和有禮道:「三皇子往後有什麼住的不慣的地方都可以來東宮找孤。宮裡孤的兩位皇弟還尚且年幼,所以這裡就只有三皇子住在長樂宮,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三皇子儘管說就是了。」
姜明淵點點頭,冷淡道:「太子客氣了。」
兩個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卻都人精似的互相試探著。
姬澤林看不出這個楚國的質子有什麼心思,也不再試探,直接簡潔道:「三皇子初來乍到,又舟車勞頓,孤就不再叨擾了,有什麼不適應的一定要告訴孤。」
姜明淵並沒有想和姬澤林多言的想法,只巴不得這位太子趕緊離開了好,又點點頭回道:「勞太子費心。」
姬澤林頷首,溫潤一笑就帶著侍衛離開。
姜明淵看著一行人走遠了的背影,眼瞼微垂掩下了眼裡的暗芒。
東宮書房內
書案前,姬澤林批閱著皇上交代下來的奏摺。 因為他有欽天監的批命,所以他連啟蒙都是父皇帶著看奏摺識字的,帝王猜忌在自己這兒跟沒有一樣,自己十歲後更是直接讓自己學著處理政事。
內侍在一旁磨墨,實在沒有忍住,好奇問道:「殿下,為何陛下安排了讓那質子去尚書房的事您不告訴他?」
姬澤林筆一頓,又接著批寫。良久,在內侍以為太子並不會回答自己,剛要跪下認錯時,姬澤林才悠悠開口道:「這個質子,若非楚國外戚專權而楚皇昏庸,以他與我不相上下的才能,哪裡會淪落到來這兒當寄人籬下的質子?」
內侍面露不解,從在宮外接到這個質子開始,就沒有見他說過幾句話,怎麼太子殿下就斷定質子有自家太子的才能。
姬澤林也不解釋,只輕輕道:「父皇不會指責孤的決定的,若那些大臣問罪孤就認個罰便是。畢竟……這不是楚國的棄子,而是一匹養精蓄銳的孤狼。」
幾日後,長樂宮內
「咳咳咳……」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後是杯子碎裂的聲音自屋內傳出,聽的侍女急忙放下手裡的衣服跑回屋內。侍女急急忙忙的走到床邊給姜明淵順氣,等人終於不再咳嗽了,才又轉身去倒水。
看著自己殿下病怏怏的樣子,侍女一陣心疼,實在是束手無策,便開口道:「殿下本來就病著,現在水土不服更是高燒不退。前幾日奴婢去太醫院,他們就直接給了幾副藥就對付了,說是太醫們都忙著去給宮裡的貴人請平安脈。」
姜明淵好不容易緩過來,嗓音沙啞道:「既然都給藥了就先吃著就是,不過是水土不服而已。」
「可是……」侍女辯駁道,又想到殿下在楚國本就艱難,如今在夏國為質,雖說那些下人都怠慢殿下,但也沒有像楚國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可恨。侍女嘆了口氣,又替姜明淵倒了杯水後說道:「奴婢等下再去一次好了,左右他們也不能真的看殿下這樣下去。」
姜明淵接過水,垂眸神色不明道:「你要去便去吧,但是莫要起了衝突。」
侍女行禮後就又風風火火的離開。
看著離去的侍女,從小到大除了自母妃,也就這個叫雲荷的侍女是真的在乎自己了,那偌大的楚國皇宮也只有雲荷是把自己當皇子了,想到這,姜明淵自嘲一笑。手裡了杯子被捏碎,瓷片劃破了手,姜明淵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們要自己死,他就偏要活下來。
……
太醫院內
雲荷捉著太醫院的一個小藥童的手不放,語氣急切道:「你就幫幫奴婢吧,再不叫太醫,奴婢殿下就要燒糊塗了。」
小藥童試著掙脫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只好無奈道:「不是我不幫姑娘叫太醫,是今日太醫們都不在太醫院。」
雲荷自然是不信的,生氣道:「你不想幫忙叫就算了,還拿這麼拙劣的藉口打發奴婢。要是奴婢家殿下出什麼事了你第一個逃不掉。」
小藥童聽了也有些生氣,直接甩掉雲荷的手道:「你家殿下是哪個殿下,不就是個質子嗎?今日太醫們都去給熙郡王看病去了,還是太子殿下親自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叫走的。連陛下都沒有說什麼,你有本事去和陛下說去,我還忙著呢。」說完,不理會雲荷什麼反應,直接就離開了。
雲荷聽的迷迷糊糊的,什麼郡王,讓太子把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叫走也沒有其他人反對?無奈,雲荷只能先回長樂宮。
長樂宮
姜明淵眯了會,等醒來就見雲荷垂頭喪氣的從外面回來。即便雲荷什麼都不說,姜明淵也知道個大概了。
雲荷跪下行禮,沮喪道:「對不起殿下,奴婢無能。聽小藥童說,那太醫院的太醫們今天都被太子殿下帶去給熙郡王看病去了。奴婢晚些再去一次好了。」
姜明淵並沒有遷怒雲荷,還安慰道:「沒事,那不是還有藥?若是吃完還不好再說吧。」
雲荷起身給姜明淵倒水,抱怨道:「這熙郡王到底是什麼人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去了?是快死了嗎?」
這是一個來送飯的小太監進來,聽了雲荷的話,直接呵斥道:「熙郡王也是你可以隨便說的嗎!還敢咒熙郡王,要是被太子殿下還有陛下知道你殿下可護不了你。」
雲荷被人聽到背後議論貴人,有些心虛但還是梗著脖子道:「你怎麼不通傳就進來!」
小太監捧高踩低慣了,自然不把姜明淵看在眼裡,不屑道:「不過是戰敗國的一個質子,還真把自己當貴人了?門口哪裡有人了?你就算去告狀也沒有人當回事兒。」
雲荷氣不過,指著小太監的鼻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小太監輕嗤,不耐煩道:「別指了,這宮裡今天可沒有人顧得上你們,也就我還肯來送飯。熙郡王病了,你們可是最不招待見的了,就消停點吧。」
姜明淵聽兩人吵了半天,又聽到了熙郡王這個名字,輕聲問道:「公公,這熙郡王到底是什麼人啊?」
雖然是說是質子,但是終歸也是皇子,小太監這才邊放下飯菜邊道:「那是長公主的么子,剛剛滿月就被陛下封了郡王,這個宮裡除了太子殿下,就沒有別的皇子公主比熙郡王尊貴了。」說完,小太監也已經把飯菜放好,不再多說就沒有行禮就離開了。
「呸,狗眼看人低的太監。」雲荷罵道。
姜明淵也不生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熙郡王……長公主的么子,那就是護國公的嫡次子了。宋祁玉和宋遠昕打了勝戰卻只是給了他們一個空有虛名的郡王,倒也是諷刺。不過……這個太子是故意支走太醫院還是寵這個熙郡王就不得而知了,十歲參政總該有過人之處。這夏國也並沒有表面的那麼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