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蝴蝶扇動的翅膀

  姬澤林聽著這話,眸色凝重,也是極為的擔心宋玉瑾的身體狀況。

  「那惠心大師還是快些進去看看吧。寶兒如今醒不過來,大家都心也就都懸著沒有辦法松下來。」姬澤林點頭表示清楚。

  「好,這個確實是耽擱不了,不然貧僧也不會這麼著急著過來。」惠心大師一聲阿彌陀佛的道。

  寒暄之中,兩人步伐不疾不徐的走入了慈寧宮。

  宋玉瑾的房間內,這一次難得的沒有見到鍾離沐在。

  「國師怎麼不在?」姬澤林小聲的問了一句湯圓。

  湯圓端著茶盞進來,聽見姬澤林的話,也是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剛剛太后娘娘叫國師大人先回去休息了。太子殿下是找國師大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姬澤林怎麼會找鍾離沐呢,他巴不得鍾離沐死外面了得了。這幾日每每來了慈寧宮都可以看到鍾離沐。本來沒有找到兄手就已經夠糟心了的,寶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鍾離沐是第一個發現的寶兒落水的,即便是自己現在說什麼,那皇祖母和父皇也是不會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詞的。

  「無事,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姬澤林平淡道。

  「這位可是惠心大師?」湯圓看向了跟在姬澤林身後的穿著僧袍的老人問道。

  惠心大師福禮,慈眉善目的道:「阿彌陀佛,正是貧僧。」

  湯圓把茶放下後,才道:「那惠心大師可以進去看看我家小郡王吧,奴婢先去和太后娘娘回稟一聲。」

  「不去也可以,剛剛孤已經叫人去去通知皇祖母了,一會兒就會過來的。」姬澤林答道,「你就待這裡照顧好寶兒就是了。」

  「是。」湯圓答道。

  惠心大師得了允許,就徑直起步走了進宋玉瑾的房間。

  房間內門窗緊閉,似是生怕床上的小人兒會受了風。惠心大師走到床邊坐下,看向了宋玉瑾,眸光中的色彩都濃重了幾分,好似他們早就已經認識了一般。

  「熙郡王睡了那麼久也該起來了。」惠心大師感慨道,「往事暗沉不堪回首,眼前當思量,從前種種早已經是過眼雲煙。」

  說完,手指輕輕點了下宋玉瑾的額頭。

  這稀鬆平常的動作,姬澤林覺著就是詐騙了,都要懷疑這惠心大師到底能不能讓宋玉瑾醒過來了。

  姬澤林滿心焦慮,面上卻是不顯現一分,但目不斜視的眼神和緊握的手心,早就已經出賣了姬澤林此刻的心境。

  可一定要醒過來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姬澤林看著床上依舊沒有動靜的宋玉瑾,眼神逐漸陰鷙。無端升起的戾氣,讓身旁的湯圓都為之詫異。太子殿下這是……明明是表情擔心又關切的,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好可怕呢?

  這種感覺也就一瞬間而已,下一刻,湯圓再去探究時,這種感覺就已經消失殆盡了,好似剛剛真的就只是湯圓的錯覺而已。

  看著床上的人已經沒有半分要醒過來的樣子,姬澤林再怎麼沉穩,此刻冷靜和耐心卻是都已經耗盡了。

  姬澤林注視著床上的人,好似自己的焦急完全就不會影響到他,精緻又脆弱,以為一連好幾日都沒有醒過來,即便是再好看的臉也是染上了病氣。

  姬澤林的陰鷙在此刻如同藤蔓一樣在心中瘋長,彎彎繞繞的纏繞上了姬澤林的心臟。叫囂著:不行,他絕對不可以失去他,絕對不行!

  「為什麼還是沒有反應?」姬澤林語氣都已經沉下來了幾分,詔顯著冰冷。

  這下湯圓絲毫也不懷疑自己剛剛感覺到的寒意自哪裡而來了,她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己的熙郡王若是還不醒過來,這太子殿下恐怕都要殺人泄憤了。

  惠心大師沒有回答姬澤林,只是看著宋玉瑾,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慈祥,似是壓根就沒有把姬澤林放在眼裡。

  姬澤林見狀,神色一閃,他一定會拆了他的和尚廟。

  姬澤林心中怨恨著,卻在看向宋玉瑾那一刻所有的陰鷙都消散。

  寶兒,你這是還要睡多久啊,太子表哥都要擔心死了,以後絕對不會讓你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睡夢中的宋玉瑾從一開始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到後來的覺得自己就是死了,他甚至覺著自己才是那個外來的人,自己看到的一切才是本來該發生的。

  可……熙王爺的一舉一動都和自己一模一樣,就是說話做事也是自己會做的,叩心自問,如果自己也經歷和熙王爺一樣的國破家亡,自己可能只會更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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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還可以看到這裡的太子表哥死去的魂魄,若自己只是覺得這是假的,那對太子表哥來說,這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自己的難受在太子表哥身上只會無限的擴大。

  他覺著這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自己的父皇,熙王爺的爹爹和哥哥就不會死,如果不是自己無能,那姑姑也不會被當人質用來威脅著熙王爺。

  這都是自己的錯。

  宋玉瑾看著熙王步步為營,每一句話都是算計,逐漸的成了那個比姬蕭然和太子表哥還要心思縝密和心狠。太子表哥和自己一樣像局外人一樣的看著熙王爺如何的把自己推進了必死的局面的。

  他沒有經歷過這些,來到這裡的時候一切都發生的突然,好似真的只是個惡作劇一樣。可這裡的太子表哥是實實在在的了的魂魄的,他同樣的和自己旁觀者這場謀算,心境卻是截然相反的。

  看著自己的國家破滅,百姓受苦,從小寵到大的小表弟被迫長大,擔起了本不是他該擔起來的責任,肩負著夏國復辟的重擔。每一步都是險境。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宋玉瑾感覺自己還是和這裡格格不入卻又只能看著。

  看著太子表哥的無能為力的悲戚,看著熙王爺如何的算計自己的枕邊人。

  直到姜明淵死的那天。

  「寶兒……你真的就沒有哪怕一刻是愛著我的嗎?」姜明淵已經奄奄一息。熙王爺刺進姜明淵的匕首早就已經浸泡了毒藥,只要扎進去,即便是不夠深,那也可以致命了。

  熙王爺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姜明淵,涼薄的道:「你殺了我的爹爹、哥哥、表哥,更是逼得我的娘親自盡了結自己。害得我國破家亡,逼著我嫁給你……這樁樁件件……」

  熙王爺越往後清算,臉色就冷了一分:「姜明淵……你怎麼還能如此恬不知恥的問出這個問題?」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一群侍衛早早的就已經候在了外面,熙王爺字字珠璣的道:「把楚皇的腦袋割下來,掛到城門口,讓這些楚人好好看看……他們的皇帝死了,欠下來的都是要還的。」

  「屬下領命!」為首的侍衛赫然是當初讓帶著四皇子離開的西嵐。

  「好了……去看看燿兒那邊怎麼樣了。本王倒要看看……這孩子擔不擔得起……」熙王爺言未言盡。

  西嵐猜,大概是想看看和當初的太子殿下比能不能擔得起這夏國之君吧。

  後來……後來啊……

  楚皇姬明燿明明都已經起兵攻打到了楚國的皇宮,勢如破竹,卻偏偏對政事一竅不通,每日都氣的熙王爺想把人給塞回娘胎里去。

  「你看看你帶出來的莽夫,空有武力沒有點墨有什麼用!連個奏摺都看不明白!」

  從姬明燿那裡回來後,熙王爺就拿著西嵐撒氣。

  西嵐哪裡敢說話,他能說這是陛下故意氣王爺的嘛?但凡讓熙王爺覺察出來了,熙王爺當然不會拿陛下怎麼樣,但是自己這個知情人那不得被扒層皮了。

  所以還是認下吧。

  「都是屬下的錯。」西嵐委屈的替陛下認下了這個鍋,「可這些奏摺屬下也是沒有看過的,自然就是不會啊。」

  熙王爺本來還氣頭上,這話卻是讓熙王爺愣住,最後竟然是莫名其妙的消了氣。

  「罷了,我跟孩子置什麼氣。」熙王爺想起往事嘆氣道,「你給我說說他這些年都吃了多少苦吧。」

  春去秋來,那屋檐上的雪落了又化,熙王爺的病越發的嚴重。

  這日——

  「你們這些庸醫!救不回來攝政王,朕就拿你們太醫院開刀!」姬明燿冷聲道。

  床榻上的熙王爺本就只是淺眠,聞言啟眸看了過去。

  「咳咳咳——」

  姬明燿一驚,連忙走了上去,扶起熙王爺動作輕柔的好似剛剛說著要殺太醫泄憤的不是自己一樣。

  熙王爺氣順了下來,不贊同的責怪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拿太醫撒氣,你是皇帝,一言一行都要做好,這樣那些老傢伙才挑不出毛病,才不會三天兩頭的來我這煩我。」

  「可是……他們本來就是沒有用,連玉瑾表哥都治不好,就知道吃我的金庫。」姬明燿嘴巴一癟,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