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澤

  對於昌平長公主提議讓自己和小表弟一塊休息,本是不合禮數的事,但看到小表弟那笑得眉眼彎彎,笑開的嘴露出沒有牙的牙床。心想,偶爾地不合禮數也無傷大雅。

  宋遠昕抗議道:「這不合適。就算太子不在客房,那好歹也是和我抵足夜談。」昌平長公主對於兒子的德行了解的很,嫌棄道:「和你抵足夜談還不如讓澤林去安排的客房。」宋玉瑾很贊同公主媽媽的話,連連點頭。姬澤林看著被姑姑說乖巧的小娃娃現在表情生動地樣子,伸手就習慣性的往人臉上掐。

  宋玉瑾感覺到了臉上的微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太子表哥會掐自己的臉,他不應該是光風霽月的小仙童嗎?

  姬澤林看著眼睛瞪得圓圓的小表弟,雖然還是板著臉的小大人模樣,但是眼裡的笑怎麼也沒有藏住。看得宋玉瑾直接愣愣的看著,雖然很生氣,但是表哥是真的好看。

  表弟聰慧這點姬澤林已經知道,也不管還是小嬰兒聽不聽得懂,就開口道:「寶兒現在應該累了吧?」宋玉瑾看著姬澤林,歪了歪頭,你看我像困了嗎?

  姬澤林輕笑,對昌平長公主們微微頷首就抱著宋玉瑾往外走,嘴裡還對宋玉瑾輕聲道:「寶兒不累也要回去睡覺了,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

  少年抱著嬰孩的身影漸行漸遠,「咿咿呀呀」的聲音在風中模模糊糊地傳出。

  你幾個意思,我健康的很,明明是你困了……宋玉瑾抓著姬澤林的衣袖罵罵咧咧。

  ……

  楚國邊境

  黃沙漫天的盡頭,一行馬車從遠處行來。

  「咳咳咳……」撕心裂肺地咳嗽聲自馬車裡傳出來。

  馬車邊騎馬的侍女聽得心裡一陣揪心,焦急的詢問道:「殿下,是否要停下歇息會再趕路。」

  「不必。」

  馬車裡一道稚嫩不帶感情的聲音傳出。

  侍女聽著回答,又是心裡一陣難過,雖沒有反駁,卻也不動聲色讓車夫把速度降了下來。

  殿下是楚國不受寵的皇子,生母是一個小宮女,自小被別的皇子欺凌。楚國皇帝昏庸殘暴,殿下在皇宮中艱難度日,後被楚皇當做棄子送去夏國當質子。一路上匆忙趕路,生怕慢了,夏國的大軍就要壓過邊境。早就已經岌岌可危的楚國,割地納貢,甚至要把嫡公主送去和親,奈何夏國壓根就不想和親,楚國皇帝倒是殷勤的把最不受寵的皇子送來當質子。

  侍女嘆了口氣,此次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馬車內,姜明淵以手掩唇,好不容易咳停,低頭看手上已經帶上了血。姜明淵眸色一暗,明明不過十歲,卻有著與孩童不符的冷凝。對於姜明淵來說,在楚國和在夏國其實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是換個地方忍辱負重罷了。

  半月後

  護國公府

  王公大臣陸陸續續來到,護國公府的下人們忙得腳不沾地。姬澤林剛剛走到攬月閣門口,就被一個下人撞到。

  丫鬟連忙跪下請罪。

  姬澤林急著去看寶兒,不欲責怪,但還是叮囑道:「今日是慶功宴,還是寶兒的滿月宴。雖說是忙,但還是要小心些,別衝撞了貴人,被罰了也沒人救得了。」

  「謝太子教導,奴婢知曉。」丫鬟感激道。

  姬澤林頷首,便往攬月閣里去。

  走進房內就看見宋玉瑾被浣兒逗得「咯咯」直笑,忍不住道:「整個府里也就你是最清閒的了。」

  宋玉瑾停下笑聲,看向門口來人,就張手要抱。

  這半月里,因著皇舅舅要把爸爸的慶功宴設在府上,太子表哥就主動說要協助爸爸幫忙安排宴會事宜,倒是經常來看自己。不過太子表哥好像特別忙,總是來看自己一下就要起身離開去做別的事情。宋玉瑾心想,當儲君可真累,而且他還聽浣兒說太子表哥少年成才,估計忙完宴會的事又要去上課了,他以後一定要當個紈絝子弟,天天啃老,反正天塌下來還有爸爸和哥哥呢。

  姬澤林走近,從搖籃里把宋玉瑾抱出來,溫柔道:「走吧,今日也是寶兒的滿月宴,可不能讓你繼續在這偷閒了。」邊走還邊說道:「寶兒也很久沒有見過皇祖母和父皇母后了,應該也很想他們吧?不過……」

  宋玉瑾仰頭看著姬澤林,不過什麼?

  姬澤林淺笑不語,寶兒應該更想我。

  到了舉辦宴會的主院,宋玉瑾前世今生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有些害怕的往姬澤林懷裡鑽。

  姬澤林感受到宋玉瑾的小動作,抱緊了些奶糰子,輕聲安撫道:「寶兒不怕,姑姑和皇祖母都在裡面呢。」

  宋玉瑾心想,他不是害怕,是他們的眼神太可怕了。

  待姬澤林抱著宋玉瑾進去,外面的官員才敢小聲議論。

  「這護國公府的小公子可真是受寵呢。還是太子抱著進來。」

  「但願以後可別成了個紈絝才好。」

  「這又有什麼不好?」

  護國公府尚了皇上的嫡姐,本就已經榮耀加身,世子還是少年將軍,這麼兒出生就是天降吉兆深得龍寵,要不是說身體不好,估計這一家子都是對皇親國戚的威脅。要是這麼兒是紈絝子弟倒還能讓他們拿住護國公的話柄。

  宋玉瑾剛被太子表哥抱進屋內,就聽一道慈祥的聲音道:「哀家的玉瑾來了?快抱過來,哀家看看玉瑾有沒有胖一點。」

  宋玉瑾看看自己的小胖手,有些苦惱的嘆氣,胖了好多,他看太子表哥抱著自己都覺得吃力。

  姬澤林捏捏宋玉瑾的臉,給屋內的人一一行禮後,對太后道:「回皇祖母,寶兒都沒有孫兒小時候的一半胖呢?」

  皇后掩唇輕笑道:「玉瑾確實沒有澤林小時候壯實。聽涵月說玉瑾不愛喝母乳倒是不好,這毛病可得好好治治。」

  宋玉瑾委屈,他又不是真的小孩,不喜歡母乳不是很正常嗎。要不是自己一定要喝,絕對不會碰一口。

  姬蕭然也贊同的對皇后道:「玉瑾確實不乖。」說完,還示意自己兒子把玉瑾給自己抱,那乖乖在兒子懷裡滴溜溜的睜著眼睛看過來的奶糰子看得他都手癢。皇姐年輕時是京城第一美人,能讓皇姐看上,宋祁玉相貌自然也不低,這麼兒倒是小小年紀就可以看出以後是怎麼讓京城的人家踏破門檻的了。

  姬澤林無奈,只能聽話的把宋玉瑾抱給父皇。

  軟糯糯的奶糰子一到手,姬蕭然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抬手逗著宋玉瑾。

  宋玉瑾不給面子的把頭扭開,講自己壞話還想自己陪玩,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更何況自己是嬰孩,想鬧就鬧。

  姬蕭然大手捏了下宋玉瑾撇開的臉,佯裝不滿道:「玉瑾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很久不見舅舅生氣啦?」宋玉瑾不理,低頭四處觀望,這下就盯上了姬蕭然腰上繫著的蟠龍玉佩,就伸手去捉在了手裡。

  上次太子表哥來的時候送了他一塊玉佩,宋玉瑾喜歡的天天拽在手裡玩,連睡覺都要拿著,也是因為今天要來宴會,浣兒就把玉佩收起來了。現在,宋玉瑾覺得還是皇舅舅的玉佩好看。

  姬蕭然看著懷裡的奶娃娃的動作,再看眼神都直勾勾的看著了,一下子就樂了,抬眸看著宋祁玉揶揄道:「祁玉和昌平都是視錢財為俗物,怎麼到小兒子這裡就變了呢?」宋祁玉看得牙痒痒,扶額無奈道:「寶兒才不是小財迷。只是前幾日太子來,和寶兒玩時把玉佩解下來逗寶兒開心了。寶兒喜歡的不行,今日人多,侍女就收起來了,可能只是順手而已。」

  姬蕭然聞言也直接把玉佩解下來給了宋玉瑾,抬手輕點娃娃額頭,笑道:「難怪這幾日沒見澤林戴著他母后送的那玉佩,原來是這小娃娃拿走了。」

  宋玉瑾得了玉佩開心的眼睛都眯起了,這個比太子表哥的好看。

  姬蕭然看著奶娃娃自顧自的玩的不亦樂乎,又看向宋祁玉,沉吟道:「今日是玉瑾滿月宴,朕總不能什麼都不送,要不封玉瑾為熙郡王吧。」

  此話一出,一眾大臣反對。宣平侯反對道:「護國公次子無功,擔不起這稱號啊。」姬蕭然冷笑,嗤笑道:「無功?不過一個稱號。護國公和世子凱旋朕封玉瑾郡王怎麼不可以?況,護國公和世子都沒有說什麼,眾卿這又是急什麼呢?」

  宋祁玉看著宣平侯,心裡冷笑,自然明白這些人心裡打什麼主意,起身跪下道:「陛下,此事確實不妥。寶兒確實沒有為夏國做什麼。」「愛卿是覺得朕的賞賜不好,還是愛卿想要別的?」姬蕭然收斂笑意,反問道,「朕說可以就是可以,除非愛卿是想要別的賞賜,朕在收回話。」

  「臣謝陛下恩賜。」宋祁玉回道。

  護國公府是開國功臣,如今自己又娶了長公主,早就已經榮寵無極。這次立功,無論怎麼賞都會讓其他世家不滿,還不如皇上所想封寶兒為郡王。這既沒有寒了將士的心。也讓眾人知道寶兒有多受寵。寶兒出生就帶祥瑞,本就要千嬌百寵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