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28)

  「唔……」

  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躺在床上的美人雙眸微動,睜開了那雙墨綠的雙眸。

  卡羅萊納在一片漆黑中醒來,身下是柔軟舒適的床鋪,當雙眼適應房間內昏暗的光線後,他才緩緩起身。

  身體除了躺的時間太久有些酸軟外並沒有任何的不適,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卡羅萊納抬手摸下後背,光滑的肌膚上一絲疤痕都沒有,就像他從未受過傷。

  他側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思索著現在的境況,當時在狩獵場,他因為重傷昏迷過去,在昏迷前……

  卡羅萊納的臉色突然一變,想起了腦海中看到的最後一幕畫面,有人想要偷襲希拉蕊,那現在呢?他的希拉蕊在哪兒?有沒有受傷?

  卡羅萊納面色焦急就要起身,卻不曾想耳邊突然響起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他透過紗簾看向遠處的石門,有人來了。

  希拉蕊見卡萊爾真的什麼都不管就離開,坐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戒指起身回房。

  按照藥效,卡羅萊納應該就要甦醒了,他不想卡羅萊納醒來時面對的是空蕩蕩的房間。

  「裡面的人醒了嗎?」希拉蕊腳步未停,詢問守在房外的黑巴克。

  「回家主,並未聽見有什麼動靜。」黑巴克跪地行禮。

  「嗯,下去。」希拉蕊手握住門把手,轉頭看向身後的護衛,他不希望在他同卡羅萊納單獨相處的時候,有任何人蹲守在外面。

  「是。」

  黑巴克隱入壁畫,慢慢消散。

  希拉蕊手握一朵沾著露水的月光色刺玫,推門踏進屋內。

  房間裡靜悄悄的,他看著床上被紗簾遮擋的身影,嘴角不自覺上揚,快步走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拉開床簾,想要將刺玫放在卡羅萊納的臉龐。

  但希拉蕊才剛將帘子拉開一道縫,雙手就被霧氣凝結的鎖鏈纏住,一柄冒著灰色煙霧的匕首橫在自己頸側。

  他抬眼看去,床上早已沒了卡羅萊納的身影,只有被折起的人形被褥好好地放在床上。

  「你是誰!」冷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剛醒來的嗓子因為缺水而顯得格外沙啞,壓低警告的音調與往常清亮的聲音有很大的不同,但希拉蕊知道這就是自己少家主。

  還真是不乖啊,剛醒來就這麼不安分地折騰自己。

  希拉蕊眸子愈漸發紅,絲毫不顧卡羅萊納放在頸側的匕首,想要側身抓住這隻偷跑的雀兒。

  「不認識我了嗎?我的卡羅萊納。」

  略顯成熟的嗓音傳入卡羅萊納的耳中,熟悉的感覺一晃而過,感覺到手下男人轉身的動作,他眸色一狠,將匕首死死抵在他的脖子上,深藍色的鮮血從破開的口子上流出,卡羅萊納對上了一雙赤色的眼睛。

  看著面對著自己的人,他瞳孔有瞬間的放大,這是……希拉蕊?

  可是這雙眼睛,這高大的身材,還有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觸到希拉蕊脖子上溫熱的血液,卡羅萊納面色微變,手上的匕首瞬間化為霧氣消散。

  希拉蕊卻絲毫不在意那點兒小傷,他將卡羅萊納抱在懷裡,腦袋埋在那再熟悉不過的頸窩中間磨蹭,聲音委屈,「你終於醒了,卡羅萊納,我好擔心你。」

  卡羅萊納半晌都沒說話,他在思考,現在究竟他媽的是怎麼回事兒?

  希拉蕊蹭蹭卡羅萊納卻發現並沒有得到回應,他抬頭看去卻正好對上一雙在黑暗裡也透著淺綠的眸子,那雙眼正牢牢地盯著他。

  希拉蕊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一絲寒意,將心底某些放肆的想法暫時埋藏在心底。

  他抱起卡羅萊納將人小心地放在床上,舉起那支開得正艷的月光刺玫遞到卡羅萊納的面前。

  卡羅萊納伸手接過,拇指在枝幹上方保留的尖刺上摩挲,「將窗簾拉開。」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希拉蕊摸不准他的想法,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怕惹惱卡羅萊納,他指揮著輕風卷著窗簾向兩邊移動。

  沒了窗簾的遮擋,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屋內的黑暗被日光填滿。

  「原來還有天賦呢。」一聲哼笑自床上坐著的美人身上傳來。

  希拉蕊身體一僵,抬眼看去,卻只能看見一向對自己寵溺的卡羅萊納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扯著嘴角討好的對著卡羅萊納笑,乾巴巴的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他確實不是故意瞞著卡羅萊納的,自雙天賦甦醒後,他一直在不斷地磨合它們,要知道艾斯佩利亞從未有過任何人出現過雙天賦,以他當時脆弱的身體根本不能自由掌控這兩種天賦。

  直到兩年前他終於將身體與天賦融合成功,而護衛隊黑巴克也是在那個時候找上門來,但當時他還有些事需要調查,所以一直存在於狩獵場中,順勢將自己的天賦就隱瞞了起來。

  他也沒想到會遇見卡羅萊納,原本按照他的計劃,今年的狩獵就該是各大家族滅亡的日子。

  但誰讓他看見了卡羅萊納呢?那個騎著尤厲斯向他奔來的少年,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就是他的人。

  至於後來為什麼沒坦白……

  這不是很享受卡羅萊納那種無條件偏愛寵溺的感覺嗎?就……沒忍住。

  希拉蕊嘴角僵硬地微笑,看著卡羅萊納手指漫不經心地將那支刺玫的尖刺一根根扯下,只覺得被他無情地扔在地上碾壓的不是那些個尖刺,而是他自己。

  想也知道卡羅萊納現在有多生氣。

  當初裝的越乖,現在翻得越狠。

  希拉蕊不敢再說什麼,站在原地不動。

  見他一語不發,卡羅萊納氣笑了,這傢伙怎麼回事?還等著他問一句說一句?

  他半眯著眼打量著下方垂頭喪氣的男人,即便被刻意收斂了,依舊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強大的上位者的氣息,這哪裡是一隻乖巧的小兔子,明明是一頭吃人的野獸。

  卡羅萊納突然想到那次被希拉蕊被伯德綁架,被餵下蛇木果的事,現在想來,就伯德那個廢物哪兒能碰到希拉蕊的一根指頭,那蛇木果百分之九十九是希拉蕊自己吃下去的。

  那天晚上也是,他還替這個大尾巴狼找藉口,以為是蛇木果的效用和自己的原因,希拉蕊才會把他壓得不能翻身,現在看來……

  卡羅萊納冷哼一聲,目光越來越涼,幾乎要將希拉蕊刺出個洞來。

  希拉蕊聽到這聲冷哼渾身一抖,寒意順著裸露在外的皮膚慢慢上涌,瞬間就傳到了全身,不知道卡羅萊納又想到了什麼,希拉蕊對上他冰冷的目光只覺得渾身都冷得發顫。

  卡羅萊納不會要你了,你這個可恥的騙子。

  要被拋棄的恐慌讓原本抑制地很好的陰鬱在瞬間被激發出來,占有欲在暴漲,盯著卡羅萊納的雙眼裡映滿了病態的痴迷,他像一頭即將失控的野獸,要撲向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