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16)

  「啊——!」

  神明的慘叫在人類的戰場中並不明顯,但它卻應和著腥臭的血腥更加刺激面前興奮的死亡。

  「該死!」貝爾芬格捂著自己胸前的傷口表情難看,鮮血順著手指流下,滴落在人類的臉上。

  引誘惡魔的血液帶著誘人的鮮香,人類舔舐著鮮紅的血液陷入詭異的迷幻,異常饜足的表情是欲望得到滿足的體現。

  惡魔信徒的增加為他提供少量的修補能力,傷口緩慢修復,鮮血不再流出。

  「瓦拉諾!」貝爾芬格大喊著戰爭的名字,厲聲質問,「這傢伙到底是誰?!」

  「嘶——」

  瓦拉諾艱難地接住揮來的鐮刀,克利斯長劍不堪重負地發出破裂的縫隙,戰爭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漆黑。

  「是誰?!」他冷笑一聲,話語間透露出對惡魔孤陋寡聞的不屑,「你不認識這把鐮刀?」

  「死亡的所有物,攝靈鐮。」瓦拉諾看似平靜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嫉妒,「我們爭搶靈魂,但所有的靈魂都是死亡最忠實的僕人。」

  死亡可以召集靈魂,可以牽引靈魂,可以決定靈魂的來源與歸處。

  瓦拉諾的眼中滿是嚮往,比起智慧神阿爾卡納那個虛偽裝模作樣的傢伙,他其實更加欣賞死亡,也更加崇拜死亡。

  但很可惜,死亡並不願意與他們這群神明為伍,他孤僻乖戾自娛自樂,雖然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陷入沉睡,但是大家都猜測或許就是因為在阿斯萊德太過無趣的生活導致他選擇了主動消失。

  瓦拉諾向著後方掠去,將沖向自己的黑色身影帶往妄圖逃脫的惡魔方向,貝爾芬格臉色難看被迫驅動著羽毛筆抵擋攻擊。

  真是無恥的神明,貝爾芬格眼中溢滿陰狠,手下的寫字檯發出「喀嚓」的破裂聲,平整的台面像是戰爭手上那把碎裂的克利斯長劍一般裂開細縫。

  瓦拉諾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陰笑,想要悄悄逃跑?想都別想。

  明白瓦拉諾並不會放自己離開,貝爾芬格也只能暫時放棄這一想法,選擇與神明一同對抗死亡。

  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會盯上自己,就因為他想要對付賽爾納斯?

  貝爾芬格表情有瞬間的疑惑,可是據他所知,死亡已經消失很久,就剛才瓦拉諾的表現來看,現在應該是死亡第一次重現於世,那為什麼會與新生的惡魔賽爾納斯有關?

  鐮刀划過半空帶來呼嘯的風聲,鋒利的劍刃閃過凜冽的冷光,原本灼熱的天空已經被陰暗的烏雲遮擋,地面上滾燙的土地降下一片陰涼。

  惡魔與神明一同抵擋襲來的攻擊,卻都被巨大的力道推動向著後方退去,他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力量的不足,但他們面前的神明明顯打的開心了,要命的攻擊一下又一下從空中落下。

  索爾蒂斯藍黑的瞳孔微張異常興奮,他能感受到力量的不斷回歸,也能察覺到使用鐮刀時逐漸的得心應手,這表明他正在緩慢適應這具剛甦醒的身體。

  鐮刀在空中划過,黑色的刀刃從透明的靈體中間划過,四周的靈魂發出痛苦地哀嚎,它們的身體從中間斷裂又被鐮刀吸食,只是瞬間慘叫消失,死亡的力量不斷增強。

  惡魔與戰爭節節敗退,手上的長劍與巨大的寫字檯已經不能再堅持多久,幾乎再有幾個來回就會破裂開來。

  藏在腦海中的金髮神明眉心微皺,對興奮的死亡發出警告。

  ——「不要太過分。」

  死亡眉梢一挑,輕鬆地將鐮刀再次揮下,滿臉興味地看著兩隻老鼠四處逃竄。

  「沒想到你還挺『仁慈』。」

  死亡的話語滿是輕蔑的嘲諷,而暫時藏匿的金髮神明也神情譏嘲。

  ——「如果你不擔心賽爾納斯沒了玩耍的對象的話,你可以接著隨意發揮。」

  「……」

  索爾蒂斯揮向惡魔的鐮刀有瞬間的停滯,顯然也反應過來這也是自家寶貝想要動手的目標,只是已經被他收拾得有些悽慘了。

  「這群弱雞。」死亡顯然不可能承認自己下手太重,他只能將這一切怪在不經打的惡魔與戰爭頭上。

  ——「我們已經出來太久,我勸你還是快干正事,免得賽爾納斯睡醒找不到人。」

  金髮神明輕嗤一聲沒有揭穿他的強自圓場,只是提醒著他們偷跑的事實。

  這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索爾蒂斯異常煩躁地收回剛揮出的鐮刀,身後黑色的羽翼舒張,輕輕揮動的翅膀讓他保持在半空豎立的狀態。

  看著下方狼狽不堪的兩人他微揚下顎,語氣囂張,「算你們今天運氣好。」

  他握著手中豎立的鐮刀翻轉手腕讓它橫亘在身前,鋒利的鐮刀在手中散發著微亮的光芒,死亡在廝殺的戰場上空露出一個肆意的微笑。

  這片被鮮血浸沒的土地上遊蕩著太多無歸的靈魂,他們有的與神明契約,有人被惡魔接納,但是更多的歸宿卻是永遠留在這片嗜血的土地。

  鐮刀的光芒照耀著殘肢遍布的地面,戰爭持續太久,死亡卻又陷入長眠,逝去的人們留在世間,遺憾不甘的目光依然注視著這片自己為之獻出生命的土地。

  索爾蒂斯眼色有瞬間的暗沉,本該屬於神明與惡魔的靈魂從長劍與寫字檯中飛出,被契約的靈魂與被遺忘的靈魂站在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貝爾芬格竭力想要阻止寫字檯中靈魂的遺失,但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而另一旁的戰爭顯然沒有再去做這種愚蠢的事。

  他只是臉色鐵青地望著死亡指引靈魂,將手中的握著的棋子扔向鮮血流淌的地面,鮮血旋轉著露出一雙猩紅的雙眼,它們沉默地注視著半空的一切。

  死亡收攏所有在面前的靈魂,鐮刀將它們全部吞併,意識回歸生命,靈體歸於死亡,這是所有靈魂唯一正確的歸宿。

  消失的靈魂讓這片空間變得不再那麼陰冷,吞噬過多靈體的鐮刀上開始生長出凝結的藤蔓,死亡滿意地感受到力量的再度增強。

  看著下方那個兩個因為被強行搶走靈魂面色蒼白的兩人,索爾蒂斯剛想開口嘲諷就聽到一道微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是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卻又顯然能讓人聽出其中包裹著怒氣的聲音——

  「這麼熱鬧的場景,怎麼不叫我呢?我該死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