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輪盤(22)

  金色的光芒消失在禁忌高台,潔白的獅子踏著巨大的日晷立在半空,背上側坐著的惡靈祭司拉扯著束縛住白獅的銀鏈,高高在上俯視腳下的眾人。

  獅吼聲在廣場響起,鑄願日晷神聖的光芒透過光幕撒在眾人身上,帶著一股溫暖舒適的溫度滋養著飢腸轆轆病體纏身的人們。

  「這是神跡……神跡!」

  「這是聖獸大人帶來的!這才是真正的光明!」

  「我的傷好了!!!我身上的傷癒合了!」

  ……

  剛才並未冒犯林秋辭的流民們驚呼出聲,身體恢復到健康的狀態,甚至更強勁,他們滿臉震驚地看著空中的兩人,心中的天平緩緩倒向聖獸,這般神奇的能力,這般溫暖的光輝,這才是他們所信仰的光明!

  「帕倫克!你不是說你是聖器的主人嗎?!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聖庭長老們臉色鐵青,眼中充滿了慌張與恐懼,如果放任聖獸奪回聖物,柏爾加斯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他們集結身上的光明之力,想要衝破攔在面前的光暈,但不論打出多強大的能量,依舊只能在光幕上暈出一層波紋,厚重的光幕分毫未動。

  「你這毛真不錯。」林秋辭拍了拍柏爾加斯的背,「給我做件獅毛披風。」

  柏爾加斯喉嚨咕嚕一聲,尾巴將林秋辭纏的更緊,「我在你還要什麼披風。」

  林秋辭挑挑眉,說的也是,自從失樂園後,這傢伙仿佛得了什麼皮膚饑渴症一般,能抱著他就絕不背著,他能雙腳著地的時間都少之又少,很符合剛上岸的陸地美人魚形象。

  林秋辭想到這有些想笑,不過做小美人魚也沒什麼不好,他可以被自家小獅子伺候得很好,腦子裡閃過失樂園中荒唐的幾日,因為忘記公獅發.情那裡會有倒刺,剛開始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雖然後來很爽,但還是受了些傷。

  最近分開了兩天,他也恢復地差不多了,林秋辭舔舔唇,彎腰拍拍柏爾加斯,壓低了聲音,「快干正事,柏爾加斯,我的傷好了,你不想快點兒回失樂園嗎?」

  聽到這話,柏爾加斯眼前一亮,尾巴興奮地在空中晃動,下方的艾斯特在窄小的空間中艱難躲避,不知道聖獸為什麼這麼激動。

  柏爾加斯前掌猛地踩向日晷中央,日晷被踩出一道金色的波紋緩緩向空中飄去,他低沉的嗓音中夾帶著一絲急迫,「當然想,我的主人。」

  林秋辭的愉悅的笑聲伴隨著波紋飄到半空,永晝之原黃沙瀰漫的圖景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不可能!」帕倫克震驚地看著半空圖景從荒原轉到一汪清澈透明的流水上,當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身穿褐色斗篷頭裹紗布的人出現時,帕倫克瞪大了眸子,死命掙扎。

  他手中不斷地釋放身體內為數不多的光明之力,妄圖掙脫開縛靈攔打散空中的圖景,但他駁雜的能量被縛靈輕而易舉地吸收,一絲能量都沒有溢出。

  他滿眼驚恐地看著畫面里的人穿過生命泉,將聖器放入懷中,看著他對著生命泉灑下充滿污穢與鮮血的焦土,龐大的怨力與髒污同時污染著純淨的生命泉,清澈的泉水不斷發出掙扎的「咕嚕」聲,像是沸騰的熱水,冒著黑色的熱氣。

  隨著焦土不斷的加入,生命泉慢慢乾涸,逐漸消失在荒野的沙土中。

  來人得意的笑聲傳遍茫茫荒野,「失去聖器不能覺醒的聖獸還拿什麼保護塔雷納斯,等到惡靈橫行,我才是那個受萬人敬仰的救世主!」

  猖狂的笑聲透過光幕迴蕩在寬闊的廣場上空,人們面面相覷寂靜無聲,高台上的帕倫克面色灰白,「完了……都完了……」

  空中的畫面還在繼續,帕倫克將裝著焦土的布袋扔在乾涸的生命泉中後轉身離開,在他走後不久,生命泉周圍的草木開始乾枯,青綠色的枝葉枯黃,濕潤的土地慢慢乾裂,像蛛網一般四處蔓延,黃沙飛舞,風聲呼嘯像是生命最後的哀嚎。

  「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寂靜多時的廣場突然出現一聲哀嚎,那是一個悲痛不已的母親,她起身指著帕倫克滿臉悲憤與絕望,「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你這個殺人兇手!她才四歲!」

  她就是當初第一個響應帕倫克獵殺聖獸的女人。

  她的孩子就是在這場暴亂中被一批畜生不如的人從她手中搶走的,當她被推倒在地,侮辱與擊打撲面而來,當她終於能起身穿上衣服找女兒時,她只找到了女兒衣服的碎片和還在鍋中熬煮的白骨,在郊外的一座破屋中。

  她不顧燒的通紅的鍋,衝上去將鍋端下來,滾燙的鐵鍋灼燒著她的雙手,她卻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女兒應該更痛吧?她才那么小……

  她渾身顫抖地將鍋中的湯水倒出,肉香味混雜著骨頭的焦味她不可抑制地嘔吐起來,她抱著滾燙煮熟的肉塊吐到暈厥。

  等她再次醒來,拿著刀想去殺了那些畜生,但發現根本找不到人,或者說,街上到處都是那些人。

  當她拿著刀沖向其他正在搶孩子的男人時,卻被他的朋友們捉住又侮辱了一番,本想自殺的她聽到聖庭發布通緝令,聽見聖庭在救助流民,她才來的,她想找聖庭為他的孩子復仇,每一個參與這件事的人她都要報復!

  先是聖獸,再是她周圍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魔!

  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真相,知道聖庭的虛偽,原來造成這一切的是哪個每天來為他們祈福,給予聖液治癒他們傷痛的帕倫克大人!

  女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淚珠不斷滑落像是扎在每個還有良知的人心中的刀,刺得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悲憤不已。

  「你們該血債血償!」有人應聲大吼。

  但他們中也有很多人不以為意,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們只是被帕倫克裝出來的樣子蒙蔽了而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像個牆頭草一樣再一次轉變立場。

  廣場中央逐漸傳出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吼聲,慢慢的匯聚成潑天的吼聲,如同那天帕倫克輕易地煽動他們討伐柏爾加斯一般,只是現在被討伐的人變成了他自己而已。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