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21)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眾人臉色一變,只有柏爾加斯和艾斯特臉上一喜。

  「誰?!」帕倫克腦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抬頭看向來人後黑了臉,「蘭薩亞!」

  身形纖長的少年端坐在聖殿屋頂,手裡不斷拋著一個漆黑透金的東西,斗篷下的臉看不清楚,露出的手腕白皙柔嫩引人注目。

  柏爾加斯原本上揚的嘴角驟然拉平,他環顧一圈,冰冷的聲音在廣場中飄蕩,「閉上你們噁心的眼睛。」

  林秋辭眉梢微挑,左手輕挽銀鏈自手腕延伸到柏爾加斯的脖頸處,長長的鏈條穿過無數烏黑的發頂,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銀色的光芒。

  克羅茲瞪大了眼睛看著殿頂的少年,「那是惡靈祭司?」

  實在難以想像傳言中活了上百年的惡靈祭司竟然是這般少年的模樣。

  「柏爾加斯,你一直這麼招我喜歡。」林秋辭輕笑。

  「當然,我的主人。」柏爾加斯掙開束縛住雙手的繩子,抬手握住銀鏈用力一扯。

  林秋辭順著那股力度被拉扯過去,被柏爾加斯抱在了懷裡。

  帕倫克驚恐地看著柏爾加斯的動作,神色一慌,「你能掙脫?不可能!這是特製……」

  不對!帕倫克突然反應過來,看向林秋辭出面後就躲到後面的艾斯特,瞬間反應過來,「你們合起伙來騙我!」

  「不不不,我沒有。」艾斯特連忙否認,非常有自知之明,「我可沒合夥的資格。」

  他一個小小的光明修士,怎麼可能同惡靈祭司與聖獸合作。

  「……」帕倫克被他一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秋辭湊上去親了親他心愛的小獅子,這才有空理會一旁的犬吠,「你還有空擔心這個?」

  他將被包裹住的鑄願日晷拿了出來在帕倫克眼前晃,「看見這是什麼了嗎?是不是很眼熟?」

  看清林秋辭手上的東西後,帕倫克徹底變了臉,他伸手就想要搶,「還給我!你這個無恥的祭司!」

  但他的手還沒碰到林秋辭就被柏爾加斯強勁有力的尾巴打落,清脆的響聲後帕倫克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滲血的印子。

  「蘭薩亞你想要幹什麼!」而下方的羅斯等人也終於察覺出帕倫克的狀態不對,想要衝上來卻被巨大的光明屏障攔在了外面。

  「帕倫克你幹什麼!讓我們進去!」

  純淨的光明之力攔在他們面前,他們沒有絲毫辦法越過屏障,在他們看來,蘭薩亞是惡靈祭司,柏爾加斯成為驅靈使,能使出這麼龐大又純淨能量的只有帕倫克一個人。

  而被他們埋怨的帕倫克卻在看見那光幕後呆在了原地,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張合好幾次,才將想要說的話說出了口,「你…覺醒了……你覺醒了!」

  「當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回到聖庭?」柏爾加斯冷戾地掃視著面前畏畏縮縮的人,突然覺得被這樣一個人逼到絕境的自己多少也有些傻逼。

  「不…不可能!光明賜予我預言之眼,我才該是這片大陸的主人!」帕倫克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看著林秋辭冷笑,「聖器是光明預示送到我身邊的,你這個惡靈祭司拿著它能有什麼用呢?」

  林秋辭鄙夷地看著他,「你也好意思說這話?看來本祭司先前說的沒錯,聖庭養的全是一群厭惡的竊賊。」

  「不僅偷了本祭司放在晝夜盡頭的惡靈聖物,連聖獸守護的失樂園聖物也被盜竊成為光明的賞賜。」

  「還真是讓本祭司大開眼界。」

  林秋辭說話絲毫沒有顧忌,聲音從高台傳向四面八方。

  帕倫克不以為意,「沒有人說聖物就是聖獸所有,既然光明告知了我聖物所在,就合該是我的所有物。」

  柏爾加斯聞言冷聲道,「掩埋生命泉也是你的光明告知的?」

  帕倫克臉色一變,失聲否認,「胡言亂語!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若是生命泉的事情被揭穿,根本不用面前兩人出手,無數暴民用生命為祭也會將他掩埋,他們現在有多狂熱,知道真相就會有多瘋狂憤怒。

  帕倫克現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還好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他們說的是真的。

  林秋辭向後靠在柏爾加斯的懷裡,把玩著手上的鑄願日晷,日晷被血祭封印,在帕倫克的手中只能發揮它攻擊的效能。

  但作為聖器又怎麼可能只有這麼一丁點兒微不足道的用處?

  「哦,你不承認也沒事。」林秋辭側頭看著手上的鑄願日晷,「你們光明留存的聖物會告訴世人答案。」

  要不是想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傻逼,削弱帕倫克的信仰,以此減少規則攝入的能量,他才懶得弄這麼複雜。

  「什麼?」帕倫克不明白林秋辭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也不難理解,畢竟不是你的東西。」林秋辭譏諷道,「鑄願日晷最本質的用處——時間輪盤。」

  時間輪盤,日晷在聖獸的驅動下時針分針歸於零點,回溯時間復刻時間節點發生的事件,以清晰的鏡像投映在空中,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帕倫克心底不安,他強裝鎮定道,「那又怎樣,你一個惡靈祭司還妄想驅動聖物?還是說你打算讓這個變成驅靈使的前聖獸閣下來驅動光明……」

  他的話在看見柏爾加斯的動作後,緩緩沒了聲音。

  柏爾加斯接過林秋辭遞來的日晷,手指輕撫,將光明之力注入進聖物之中,鑄願日晷在他手中逐漸變大,在它並不光滑的石刻界面緩緩流出黑紅色的鮮血。

  柏爾加斯嫌惡的將上面的鮮血抹開,這是帕倫克血跡時日晷攝入的污血,「真是骯髒。」

  「不,不可能!」帕倫克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畫面,「為什麼柏爾加斯這個背叛光明的人可以使用聖物!」

  林秋辭用看弱智的表情看著帕倫克,頗有些嫌棄,「誰告訴你光明與黑暗就是對立的?」

  說完看著光幕外的眾人,他揚起嘴角,聲音傳向四面八方,「沒有黑暗哪裡來的光明,只有光明的光明最終才會淪為徹底的黑暗。」

  「本祭司以為這是最簡單道理,沒想到你們這些自詡長老的人,卻連這都不懂。」

  站在柏爾加斯身後的艾斯特眉梢一挑,順著這話仔細想了想,覺得美人說的話好像沒毛病,光暗本共生,如果沒有黑暗怎麼定義光明?

  站在光幕外的克羅茲愣住張嘴想要反駁,但幾次三番也沒能想出什麼大道理可以在此時說出口。

  羅斯等人臉色鐵青地看著神色猶疑的流民們,僅僅因為惡靈祭司隨口說的幾句話而已!他們就忘了這段時日聖庭對他們的救助!果然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帕倫克當然也不可能承認林秋辭說的話,他伸手打出光明之力,妄圖搶奪鑄願日晷,卻被突然竄出的縛靈擋住攻擊綁住了身體。

  「放開我!」帕倫克看見縛靈就渾身一顫,下意識慌張地四處張望,生怕奴役燭火猛地出現。

  「乾的不錯,小傢伙。」林秋辭拍了拍生出一頭邀功的縛靈,誇獎道。

  柏爾加斯微眯著眼,一把將林秋辭扯了回來,語氣不爽,「看我,別看它。」

  「……醋精。」林秋辭好笑地捏了捏柏爾加斯的臉,不明白他同一個生出意識的聖器有什麼好計較的,但不得不說他心情還不錯。

  柏爾加斯抓住林秋辭亂動的手,尾巴環上林秋辭的腰身,在帕倫克驚慌的眼神中,光芒四放。

  「好好看看聖物真正的能力,蠢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