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霍讓聽到她話中的兩個稱呼,無奈地笑了笑。
他從前最忌諱「小讓子,霍公公」這些太監的名號,別人拿他是太監來羞辱他,他事後必定百倍報復回去。
可這些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就沒有了那些看輕之意,只有令人愉悅的親近。
「殿下把這些東西透露給臣,不怕臣說出去嗎?」
「你敢?」
邵棋悠悠地笑了笑,眉眼間顯現出一絲篤定和嬌蠻。
她站起身向前一步,側身湊到霍讓的耳邊,低聲引誘他:「來我身邊,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她的發香飄來,烏黑的髮絲有幾縷落在霍讓的頸上,她說話時吐出的熱氣輕輕灑在他的耳朵上。
這個距離太近了。
霍讓的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知道她口中的「來我身邊」,不僅僅指的是距離,還有歸屬和忠心。
邵棋退回到靠枕上,盯著他也不說話,就只是笑。
霍讓覺得馬車裡有點悶熱了,他直起身:「殿下,快到京城了,我下馬車去打點些事務。」
說完也不等她回應,他就落荒而逃。
【嘖,這就被嚇跑了?】邵棋覺得有趣,這和他上個世界可不一樣。
上個世界他是個黏黏糊糊的厚臉皮。
系統感覺有些不對勁,它試探著問:【你想要這個太監?】
【對,想要,各種意義上的。】邵棋掀開了《深情王爺霸道妃》,虛心學習話本里霸道王妃的狩獵手段。
系統又進一步問:【是因為那張臉嗎?】
邵棋不耐煩地出聲:【你到底想問什麼?一步到位。】
【這個……這個……他既然不是江京,那你不就是在養替身嗎?】
邵棋沉默,她真是被它的腦洞打敗了。
【你竟然養替身?!】系統看她不敢反駁,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她也不辯解,哼笑了一聲:【我的快樂你不懂。】
系統瞪大了眼睛。
它沉浸在這個婆娘竟然玩得這麼花的猜想中,而邵棋則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家統子真是好忽悠。
……
接下來幾日,邵棋一日不落地將霍讓叫進馬車,說是問些京城的問題,其實一個沒問,就是跟他各種嘮嗑。
很快就到了京城,霍讓要進宮復命,而邵棋則暫居在客棧里,等待皇帝設宴召見。
霍讓將邵棋送到客棧,然後與她告別,正要下馬車時,他忽然轉過頭看向正在吃糕點的邵棋,眼神晦澀深沉。
「殿下一路上都把臣叫進來,在他人眼裡,未免有些失了避嫌之責。鄴國民風開放,殿下也許並不放在心上,但是在雍國,臣還是提醒殿下一句,莫要隨意讓其他男子進入殿下的馬車以及——」
呦,圖窮匕見了。
邵棋看向他,笑著反問了一句:「你不是怕冷嗎?」
霍讓登時愣在了原地。
「我是看你手指冰涼,臉色泛青,知道你畏寒,就找個藉口讓你天天在我這取暖。」
霍讓怔怔地看著她,這副呆愣的樣子放在邵棋眼裡實在是又稀罕又可愛。
於是她眨了眨眼睛,會意道:「放心吧,除了你,其他人可進不了本宮的馬車。」
霍讓再一次落荒而逃。
【宿主,撩人家純情小男生,你是一套又一套啊。】系統陰陽怪氣。
邵棋很謙虛:【還有上升空間,還得進步,共勉,共勉。】
【呵。】
系統突然想起了什麼,疑惑地問她:【他是太監,你是不是不能像上個世界那樣天天馬賽克了?】
邵棋面不改色:【積分商城應該有這方面的藥。】
系統:???
【什麼!你又要賒帳?!】系統萬般痛心,仿佛在看一個敗家子。
邵棋絲毫感受不到它的恨鐵不成鋼,語氣毫不猶豫:【賒。】
【這回賒的倒是痛快。】系統陰陽怪氣地刺了她一句,然後操作一番,不禁感慨花積分如流水。
她的宿主真是進化了,上個世界還欲拒還迎、心軟嘴硬呢,現在已經學會撕下臉皮、主動出擊了。
……
邵棋還沒在客棧住幾天,皇帝已經設好接待她的宴會,除了朝臣外,還宴請了一眾貴族公子小姐,擺明了是個月老宴。
宴會當天晚上,邵棋被專人接到了宮裡。
殿內齊聚一堂,皇帝宣她覲見。
邵棋扶了扶髮髻上的流雲墜珠金釵,款款走了進去。
雍國女子時下流行楊柳腰天仙貌,穿衣更推崇清冷出塵,溫婉雅致。
但鄴國女子不同,鄴國民風素來熱情開放,女子們的服飾也隨之相匹配。而這其中的穿著風向,又以邵棋最為拔尖。
她本就是位同太子身份尊貴的占陽公主,即使她出嫁了,也仍然掌控著鄴國的部分勢力,穿著打扮向來像她手裡的權勢一樣華麗雍容。
大朵牡丹繡於翠綠煙紗錦緞上,下身穿著逶迤拖地的朱紅色金紋長裙,外罩金絲流雲錦,在滿殿燭光下熠熠生輝。
她梳了一個飛仙髻,斜插碧玉點翠步搖和墜珠金釵,滿頭的金碧頭飾,富麗非凡。
這樣一看,她倒與這金殿交相輝映,般配極了。
「陛下萬安。」
邵棋紅唇輕啟,行了一禮。
端坐在上首的蕭從豐眯了眯眼睛,然後朗聲一笑:「真不愧是『如日之曜,不可直視』的占陽公主,一進來朕這金殿都亮堂了不少。」
下首各座的人都善意地鬨笑起來。
邵棋沒有搭腔,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一個華服男人身後的霍讓,他有官職在身,穿著暗紅色的常服,在人群中氣質卓越,十分惹眼。
她忍不住瞥了他好幾眼,心中暗笑。
「占陽公主在看什麼?」蕭從豐的眼力極好,他看著殿上明艷女子顧盼神飛的神態,覺得心裡有點痒痒的。
「好奇而已,素來聽聞雍國男子多是儒雅俊逸之姿,所以本宮想著看看哪位能拔得頭籌,倒也是算是能配得上我。」
這話一出,場上眾人都目露驚色。
這,這就已經挑上了?
蕭從豐大笑出聲,他抿了一口酒,臉上笑意仍存:「公主啊公主,挑夫婿可不能只看樣貌,朕向你保證,今天一定為你挑一個尊貴至極的如意郎君。」
殿上眾人的神情頓時有些異樣。
他們暗自思忖著陛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霍讓聽到這句話,皺起了眉,臉色沉了下去,「尊貴至極」,指的不就是皇帝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