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從安夜呈進屋之後,第一次見小男孩有如此強烈的情緒變動。
看來江子兮的來歷,比他想像中還要可怕。
「她叫江子兮,怎麼了?」程書書接話道,聲音顫巍巍的,「怎麼了?她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她不是普通的劍靈,一般的方法不能害死她?」
小男孩臉色十分難看,他並沒有回答程書書的話,而是摁了一下身旁的響鈴,門便被推開了。
老頭兒畢恭畢敬的站著,像一具骷髏:「少爺。」
「送客。」
「是,兩位這邊請。」
安夜呈還想再多問兩句,可屋裡的煤油燈熄滅,周圍一切變得十分幽暗,恍惚間有冷風從地底下直往上飄,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終於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出口,而是和程書書一起,安靜的跟著老頭兒出了門。
老頭兒直接將兩人送到了門外,遞給兩人一張紙條:「兩百萬打在這個卡里,三天之內如果沒有到帳,我會親自上門取。」
老頭兒的聲音像是從留音機里放出來的,根本不像常人。
面對他,程書書覺得比面對江子兮還要不舒服。
她接過紙條,拔腿就跑。
安夜呈頷首,示意自己明白,跟在程書書身後走了出去。在走出鐵門的時候,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老舊的鐵門,半眯起眼睛,靜靜的凝視了許久。
程書書見他停住,立馬上前拉了拉他:「我們快走!」
聲音顫巍巍的。
安夜呈拍開她的手:「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程書書咽了一口唾沫:「剛剛那老頭兒……他……他……」
「他怎麼了?」
「他和江子兮一樣,身體沒有溫度!」
安夜呈頓了頓,挑眉:「擁有這種力量的,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我以為你應該清楚的。」
程書書顫抖個不停,將紙條緊緊握在手裡,汗毛聳立,不發一言。
……
鐵門內,老頭兒邁著緩慢的步伐,緩緩上了二樓。
「少爺。」
屋內,燈光明亮,小男孩站在鏡子面前,試穿著衣裳,很是欣喜:
「終於找到她了,你說我該穿什麼衣裳去見她?」
老頭兒指了指旁邊的衛衣套裝:「這套好看,但少爺,她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嗎?這樣貿然去見她,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麼不好的。」小男孩高興得臉色都紅潤了,「是不是她,去見一面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老頭兒身體就出現了咯吱咯吱的聲音,臉也扭曲得十分怪異。
「少……少爺……」
他的聲音,像是磁帶卡殼了一樣,十分刺耳。
小男孩癟嘴,走到老頭兒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得出結論:「看來是得上油了。」
他摁下老頭兒的某一個按鈕,老頭兒面上的皮立馬褪下。
皮下,是一具木偶。
燈光下,小男孩從抽屜里拿出一罐油,蹲下身,一邊替木偶的肢體上油,一邊眯著眼睛笑。
「聽說她現在是個劍靈,你說她會長什麼樣子呢?」
「她還記不記得我?」
……
彼時江子兮剛回到別墅,悠悠的飄在祝煥房間的半空上,聽著他念叨。
是的,自從今晚碰到安夜呈之後,祝煥整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夜呈會來?」
「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子兮疑惑:「安夜呈那麼喜歡宋水水,有時候來看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她以為祝煥知道的。
祝煥沉下臉,看來江子兮根本不知道安夜呈已經在懷疑她了。
她能力不是很強的嗎?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不清楚?
等一下,險些忘記了,江子兮說過,她的力量看似什麼都能改變,實則什麼都改變不了,想必就是因為知道這些,她才什麼都不去了解。
祝煥抿唇,愈發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沉。
「以後你不論有什麼猜測,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千萬不能背著我做任何決定,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祝煥開始了說教。
江子兮則是漂浮在空中,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嗯上一聲。
她其實很想進入劍里休息,但誰讓對方是老大,她只能順著。
祝煥似乎也錯覺到她不願聽,很是無奈又寵溺的嘆了口氣:「我說你,怎麼腦子這麼不好使?」
江子兮:「……」
說教就說教,人身攻擊算怎麼回事?
「對了,其實除了這把劍,我爺爺還給過我一些其他的古董,或許有一些是你們那個朝代的,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祝煥像獻寶一樣,從抽屜的暗格里拿出很多東西,暗格上,明晃晃的貼著一張符咒。
這些東西,都是江子兮之前所感應不到的。
如祝煥所說,確實都是古董,有一些還真是原主那個時期的東西。
若是原主看到這些,大約確實會十分動容,但……她總歸不是原主。
江子兮視線大致瀏覽過一遍所有的古董,在祝煥亮晶晶的眼神下,她也不好做出無動於衷的模樣,於是裝出很有興趣的模樣,隨手拿起了一幅畫。
「這幅畫是什麼朝代的?」
「我也不清楚。」祝煥撓頭,「其實爺爺把這些東西給我的時候,我不感興趣,就一股腦的都鎖在了這柜子里了。」
直到宋水水想要逃離他身邊,翻箱倒櫃的找利器,這才把劍給翻出來,喚醒了江子兮,否則他可能今生都不能見到她。
江子兮不是很在意的點頭,解開畫上的繩子,畫『咻』的往下一垂,露出了畫裡的內容。
畫上是一個女子,衣著華貴,巧笑嫣然。
至於五官和樣貌……江子兮對這種畫有著天然的免疫,根本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但憑直覺,她覺得畫上的女子長得很漂亮。
不僅漂亮,而且在這女子所處的時代,還是個富婆。
尋常人家能穿得起這麼華貴的衣裳才有鬼了。
江子兮眼神順著畫往下,來到落款處。
「謝……謝彥辰?」
名字上,是印章。
江子兮心突突跳了兩下,莫名的,她覺得這三個字很眼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到過。
祝煥湊了過來,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江子兮,本來興致沖沖的笑僵在了臉上。
「子兮,我怎麼覺得,你長得很像畫上的女人?」
明明兩人樣貌卻並不相似,也說不出哪裡像,卻莫名讓人覺得這兩人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