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詡蹲下身,手朝江子兮脖頸伸去。
他病情雖然減緩,但身子還是滾燙,剛接觸到江子兮皮膚,他只覺得指尖陰寒冰涼。
她被凍得不輕。
活該,誰讓她闖進來的。
「嗯——」江子兮蜷縮了一下身體,將自己裹成一個球。
臉被凍得通紅,嘴唇泛白乾枯,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可晏詡不覺得她半點可憐。
他之前看江子兮不順眼,現在看她依舊不順眼。
雖然她誤打誤撞救了他。
江子兮似察覺到身邊有人,她裹滿寒霜的睫羽輕顫一下,緩緩睜開。
她渙散的眼神聚焦,看晏詡面色紅潤,她笑:「大師兄,你好些了嗎?」
晏詡臉色有些不自然:「嗯。」
現下看來,她才是病得不輕的那個人。
晏詡見她抖個不停,抿了抿唇,還是問道:「你很冷?」
江子兮哆嗦:「嗯……冷。」
冷得她連呼吸都在戰慄。
晏詡翻了個白眼,她還知道冷啊?知道冷為什麼不在屋裡好生呆著,出來霍霍他幹嘛?
咋沒冷死她?!
想是這樣想,晏詡還是摸了摸江子兮的額頭。
他皺眉:「小師妹,你發燒了,快起來,我帶你去見二長老。」
江子兮想著將銀針還回去,所以沒有反駁,強撐著想起身。
奈何她冷得動彈不得。
「大師兄,要不你背我去吧?」江子兮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晏詡瞪大眼睛。
背她?
那絕對不可能!
天知道他現在不掐死她,她都應該感恩戴德了。
晏詡抿唇:「小師妹,要不你再試試,說不定你還能起得來呢?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實在是在為你的名聲著想啊。」
名聲?
江子兮嘴角一抽。
若是她沒有記錯,前幾日莫湘湘扭到腳,晏詡是二話不說就將人抱了回去。
還是公主抱。
那時他咋不說一聲名聲問題?
嘖,他應該不是在乎她的名聲,而是在意他自己的名聲吧。
生怕被她牽連上。
江子兮也沒太在意這些,她點了點頭:「好,那大師兄,你等我緩緩。」
總歸她是女配,沒資格去覬覦女主的待遇。
晏詡很好心的應了:「那我就在這裡等你。」
江子兮終於還是沒有爬起來。
一開始可能是因為凍得,慢慢的,她燒得厲害,不僅身體動不了了,還開始說一嘴的胡話。
「兩個王八蛋,你們都給老娘等著,如果再讓老娘遇到你們,老娘肯定要弄死你們!」
「媽,你等著,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不就是幾個隱藏任務嘛,我沒在怕的。」
啥都說,但晏詡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
他盯著地上罵罵咧咧的江子兮,只覺得自家小師妹不僅蠢笨,而且很兇。
說是凶吧,配上她這幅病歪歪的模樣,倒也看著不凶。
相反,還有點可愛。
『可愛』這個詞一出,晏詡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
他拍了拍腦袋,戳了戳江子兮灼熱的臉蛋:「小師妹,你還醒著不?」
江子兮眼神迷迷糊糊的,眼睛勉強睜開一點縫隙,立馬齜牙咧嘴:「龍澤,你這個混蛋,老娘殺了你!」
凶神惡煞。
晏詡摁了摁眉心:「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把殺人這種話掛在嘴邊。」
多討人厭啊。
他避開江子兮醉了一般的攻擊,收回她身旁的銀針,放好,隨即大手一拉,將她禁錮在背上。
「別亂動,否則我把你扔下去。」晏詡呵斥道。
他背上的惡人立馬乖巧了下來,溫順的任由他背著,腦袋突然從左邊歪了下來,燒得通紅的臉蛋擦過晏詡的耳尖。
晏詡側目,失笑:「原來是暈過去了啊。」
他怕自己待會又發病,一路上也不敢耽擱,輕功飛快的來到二長老的府宅。
「二長老,您老歇下了嗎?」
他連喚了幾聲,屋裡終於有了光亮,隨即是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
二長老一身懶散的藍色道袍,黑著臉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菜刀。
他悠悠的說道:「晏詡,你是想死嗎?」
都這個點了,雞都睡了,他怎麼可能還醒著?
晏詡就是來找茬的!
晏詡連連道歉,示意了一下背上的江子兮:「二長老,小師妹燒暈過去了,你快給她瞧瞧。」
一聽是江子兮,二長老臉更黑了:「這死丫頭一天天不是最能鬧騰嗎?不就是發個燒嗎?放心,死不了,明天再醫治。」
他對江子兮很有意見。
尤其是在江子兮毀掉他一院子草藥,又把他的銀針拿去試火全毀了之後。
晏詡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只得這樣說:「二長老,她燒得不輕,若是等到明日,她怕是會燒糊塗。」
本來就是個禍害,如果把腦子燒壞,成了個傻子,那就更加禍害了。
他們雲客派也不好把一個傻子往外送,傳出去說雲客派欺負孤傻女,那還要不要名聲了?
二長老頓了半晌,還是悠悠出聲:「算了,把她背進來吧。」
晏詡跟著走進,把江子兮放在木床上。
二長老把住江子兮的脈搏,若有所思:「手如此冰涼,寒氣侵骨,她是進了雲寒洞吧,還待了不短的時間啊。」
二長老又把了一會兒脈,摸了摸鬍子:「嘖,她是進雲寒洞洗了個澡?」
否則怎麼會被凍成這樣?
晏詡默,沒有應聲。
「今天什麼日子來著?哦,月圓十五啊。」二長老側目,有些驚訝,「晏詡,你怎麼沒在雲寒洞?」
此話一出,他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男女之情,你儂我儂,他懂,都懂的。
只是……晏詡眼睛什麼時候瞎的,居然會看上江子兮?
晏詡輕咳兩聲,剛要應聲,就見二長老擺了擺手:「好啦,你不用擔心她,她沒事,你放心回去吧,否則過會兒在我這裡發病,我可沒藥救你。」
晏詡搖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二長老,我覺得我體內的毒,被壓制了不少。」
二長老隨手將一塊沾水的帕子丟在江子兮的額頭上,饒有興趣的回頭。
他盯了晏詡半晌,又是把脈又是望聞問切的,神色越變越怪異:「你這是遇到什麼高人了?醫術不錯啊,說說看,老夫也想會會那人。」
晏詡的神情更加怪異,他指著江子兮:「二長老,是小師妹替我針灸了一下。」
二長老:「???」